一
“您好，胡先生，让你久等了。”
医生从门口走近来，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病历翻来覆去的看。胡晨有些坐不住了，手不着痕迹的揉搓着裤子，青紫的嘴唇上下开合，却说不出任何话。
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医生，生怕下一秒他错过任何他所希望听见的事情。
“胡先生，您先别紧张，放松下来，今天告诉您的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医生笑容满面的将病例递给胡彦。
“这……这是…。。”胡彦看着手中的病例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医生，他在被一件前所未有的大喜事冲击着他的大脑。
“真如你所见，胡先生。您的病有救了。”医生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你们双方的配型都非常成功，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心脏今天晚上就可以送到，所以在这个时候我建议您先住院，晚上心脏一到立刻给您换心脏。”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的等待，已经被病痛困扰了这么多年，医生曾经断定他活不过三十岁。不过他幸运的活到了三十一岁。可他感觉身体越来越糟糕。现在只要剧烈运动，就会觉得像要死了一样。
他现在都能感觉到他的心脏正在每况日下，如果不赶紧找到新的心脏换下，他会在几个月的时间内死去。
也许是这个世界的人太自私，打从他出生起他的父母就开始找新鲜的心脏。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投入了多少人力，被骗了多少次，途中经历了多少挫折。所有一切似乎都是一场与死神玩的游戏，突然而已。
没想到早已经放弃的自己居然真的遇见了一场真实的梦境，自己终于不用再等死了。
“胡先生！您先别激动！”
医生看见胡彦颤抖的紫色双唇还有急促的呼吸，以为他要犯病了。
“激动！为什么不能激动！医生！三十一年了！整整三十一年了！我……。我……。我终于能等到重生的一天！医生，告诉我，告诉我，我的那颗心脏是哪里来的！”
胡彦现在已经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就算现在因为激动而异常跳动，他也丝毫没有察觉到。
“这个..。。”医生有些为难，按理来说他不能透露死者的身份，可胡先生他有得罪不起，算了还是委婉点，“死者的具体身份我不能透露给您，不过我能告诉您的是，给您捐赠器官的死者死因是车祸，在死者身边还找到了一张器官捐赠同意书。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了。”
“呵呵呵呵呵……”
医生说话的时候一脸严肃，可胡彦似乎没有认真听，而是神情诡异的笑着。对着手中的配型单咧嘴闷笑。
兴灾惹祸的感觉不予言表。
二
“滴滴滴滴…。。”
机器的刺耳叫声让一直因为迷药而昏睡不醒的胡彦睁开了眼睛。如所有人一样，长期处于黑暗的人看见光明一样。针扎的疼痛让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不过也正是那缕阳光所赐，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虽然伤口依然疼痛，但他能感觉到那个伤口里一颗炙热的心脏在不停地跳动。
它强壮有力年轻，它赋予了他新的生机，给了他第二生命。虽然不知道那个给他心脏的人到底是谁，不过还真谢谢那个人死了，不然他不会有再活一次的机会。
“胡先生，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医生的话语再次唤醒了胡彦。
“很好医生，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胡彦现在很虚弱不过所有人都看的出来他现在非常高兴。
“这样，那真是太好了。”医生松了一口气，毕竟心脏移植可是一个大手术，成活率本身就很低，更何况……。
“胡先生，恭喜您手术非常成功，现在只要在医院住一个月看看有没有排斥。如果一切都正常的话，您就可以出院静养了。”
“那麻烦医生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现在我开始给您做一下检查。”在医生的示意下，身后的护士推来了许多仪器。
胡彦惬意的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些冰冷又熟悉的东西在自己身上游走。他没有了以往的害怕，而是享受着，享受着这一切。
“胡先生这是你今天的午餐。”护士微笑递给胡彦餐盘，并且贴心的将床摇起。
“萝卜！居然是萝卜，我已经好久没吃到萝卜了，好怀念。”胡彦夹起一块萝卜开心的吃了起来。
“哦，对了我的眼镜呢？我可爱的老花眼镜，吃饭的时候没有报纸看是不可以的。”胡彦开始翻来覆去找寻着自己的眼镜，可怎么也没有找到，无奈之下他按下了呼叫铃。
“胡先生，怎么了？”护士非常迅速的赶了过来。
“我的老花眼镜找不到了，还有我要的今天的报纸呢？为什么我没看见它？知道吗？你这种行为我一定会投诉的！”
胡彦在说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之后，因为太过生气他又把一块胡萝卜放进了嘴里，像是碰见仇人一样的咀嚼着。
“胡先生，我想你应该搞错了，你才三十多岁怎么会有老花眼。而且我是你的私人护士我从来不知道你有看报纸的习惯。对了！胡先生你是不是吃胡萝卜了？你不是从来不吃胡萝卜的？”
护士诧异的看着胡彦现在所有的行为。她和胡彦相处的蛮久的，胡彦给他的感觉一直很随和，而且喜欢和年轻的护士和医生打闹开玩笑。
而现在胡彦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斤斤计较年过六十的老头。
对啊，我不是不喜欢吃萝卜吗？我还这么年轻，我怎么会老呢？看报纸？自己不是尊崇网络时代吗？
“胡先生，你怎么了胡先生？”护士看着陷入沉思的胡彦赶紧叫醒他，可他似乎已经无法自拔了，怎么也唤不醒，“胡先生，你等一下！我这就叫医生过来！”
当医生来的时候，胡彦像是抓到了一把救命稻草，激动的抓着医生的胳膊，紧紧不放。
“胡先生，您先冷静。如果您这样我们之前的手术就全白费了。”医生似乎对胡彦的反常并不在意，非常平静的看着他。
对，手术！好不容易找到的新心脏，不能让它报废。想想自己经历了多少苦，才等到这一天，对！冷静，一定要冷静！
“对，就这样，胡先生，听我口令，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斯~呼~斯~呼~”
胡彦就在医生的诱导下慢慢的平静了心情，在医生检查完身体之后，他才把事情说了出来。
“呵呵，原来是这样，您先别紧张。”
医生轻笑了一声，看着胡彦不解的眼神，忙解释道：“其实这是在移植术后很常见的一种情况，捐献者的器官移植到受捐者身上，受捐者的有些行为会跟捐献者类似。有时候甚至会认为自己就是捐献者。这个没关系，很快这种行为就会消失。就算有也是很小的行为，而且受您的大脑支配。”
三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那次事件之后似乎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很快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过去了。
似乎是他前半生他做的事情太多，他在这一个月里面没有遇到任何不好的事情。笑笑闹闹，跟隔壁病房里的人也混得很熟。
总之没有医生预料的出现任何移植后的反应。他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除了不能做激烈运动。就连他的主治医生都对他的情况惊讶不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胡先生，一切正常恭喜您出院了，如果感觉不对请马上来医院。”医生将手中的病例递给已经准备好走的胡彦。
“谢谢，医生。”胡彦礼貌的冲医生笑了笑，头也不回的钻进车里。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享受新的的生活，他首先要做的就是美美的睡上一觉。毕竟家里的床是最温暖的。
“苏三离了洪洞县，当当当……。当当。”
现在每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胡彦就会打开收音机喝着里面的音乐，得瑟的唱着里面的戏曲，慢慢的起床。
穿着白色汗衫还有土气的格子裤衩，打开电视就打着哈气用床边的抓痒勺挠着后背。快速的阅过所以频道。
“算了出去遛弯。”
穿好衣服，出去溜达了。
“呦，小胡。出来了，来来来，过来我们陪我下棋。”
自从出院之后，胡彦和周围的老人都熟络了，有事没事就会和胡彦谈上几句，有时候还会互相送礼物，虽然都是一些平常的小玩意。
彼此之间大家都相处的很不错，不过现在他和那些年轻人越来越聊不起来。前几天他好朋友找他一起旅游都被他用腿脚不便为借口，拒绝了。
不过他永远也忘不了，离开时他朋友别扭的表情。其实有什么好别扭的，他本来就腿脚不便不是吗？
“好的，马上。”
胡彦摇了摇头不打算在想下去，笑着就走向已经围满了看棋的老人身边。他们彼此之间已经非常的熟络了。
就算吵架也很快就能和好这不又吵起来了。
“我说老王头，你这走棋还真臭！你那马怎么可以走这边！应该是走那边！”胡彦想也没想就拿起对方的棋子就放到了另一边。
“我这边走，你管得着？哼！再说是明明要悔棋，我告诉你，你别动，我非这么走，看我怎么吃了你。”老王头摆回棋子，趾高气昂的看着表情有些臭的胡彦。
没想到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被看穿，脸一下子就黑了。
“不玩了！我不玩了！”胡彦立刻把走棋全都毁掉。
“哎，我说小胡，你个臭棋篓子，输了就想不认账。”
“就是，就是。”
“你这么大的人了，羞羞脸哦~”
老王头明显没有围观群众那么激动，他只是笑着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脸颊。
被众人指责的胡彦红着一张脸，但他没有立马走，如果现在走一定会被人笑话。
“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吃早饭，吃完早饭，我要去上班。你们先玩着。”
胡彦跟那群老人打了招呼，惬意的看着天空，迈着轻松的步伐走着。自从回到家后，刚才和那些老伙计待在一起的时候那才叫自己想要的生活。
至于工作什么的应该交给年轻人，交给我这老头干什么。老板也真是的，我这老头子这年纪应该退休在家享清福，哪有我还在工作。
“等等，老头？”胡彦刚才发现自己想的有些不对，挠了挠头耸耸肩还是想不出，“算了，该上班了。”
四
“胡总，你在干什么？”
旁边开会的部门经理推了推胡彦的胳膊。
“不，没什么。刚才说到哪了？”
胡彦的视线从窗玻璃上移开，歉意的笑着示意各部门继续讨论。而他装作认真看资料的样子。眼睛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办公桌上自己的倒影。
“似乎哪里不对劲。”胡彦摸了摸自己下巴开始沉思。
“胡总，哪里不对劲？”
听到胡彦话，在坐几个谈论正激烈的部门经理立刻停下。人事部经理立刻紧张的询问。
“啊？”为了不让部下看出自己的刚才在发呆，瞄了一眼手上的资料，把资料上的数字和自己的疑问转达给了部下。
一下子会议室就炸开了锅，几个部门经理讨论的更厉害，不，应该是吵架的更厉害。他们彼此都在推卸责任。
胡彦见自己的方法有了效果，那些人根本顾不上自己。就开始专心的继续盯着桌面上自己倒影，久久出神。
似乎要改变什么。
“医生，我觉得我的下巴不够厚，能不能再厚一点，最好中间有道沟。我还想把鼻子弄扁一点。眼睛的话太大我想弄成眯眯眼的那种。还有医生现在有没有技术可以人工制造酒窝？对了还有还有……。”
胡彦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医生挥手阻拦了过去。
“医生？有什么困难吗？如果是钱的话，要多少我都可以。”胡彦看着医生有些为难的样子，以为是自己的要求太多。
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技术过硬资历够老的整形医生，不能就这么放过。一定要让他把自己变成心目中的样子。
他现在非常厌恶自己的脸，每当看着镜子或者透过某种东西的倒影看见自己的脸，就有种想要刮花自己的脸的冲动。
他已经不能忍受现在自己的脸，他要把自己变成自己心目中的那样。
“不，这不是钱的问题胡先生。”医生挠了挠已经半白的鬓角。
“那是什么问题？这天底下还有钱不能解决的问题！”
“胡先生，我想你其实还有一种想法是把你的脸弄皱，或者换句话说你是不是想让你的脸跟我差不多，满脸皱纹，眼袋厚重，头发稀松，总体来说就跟我这个老头一样？”
“没错！”
胡彦惊讶医生居然知道他想要什么，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碰对了运气。
“说实话胡先生，我并不建议你整容，你说像你这么年轻，应该正值壮年。你不应该变成老头，你就不能想想你的家人吗？如果你这样整容会毁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的！”
医生尽可能的极力劝说让胡彦放弃那个想法，可胡彦根本听不下去。
“我不管！我就要整容！老子给你钱你居然不要！”胡彦不想再听医生的那些胡言乱语重重的拍着桌子。
“哎。”医生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被生气，只是无奈的耸耸肩，“算了，胡先生你想整容没关系。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胡彦平息了自己的怒气。
“其实，在你之前我已经遇到过好几个像你一样想要变老的病人。而且想法基本跟你一样。整容出院后他们没几天就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所以胡先生我还是劝你打消那个想法。”
“你以为我会信吗！这种故事只有小孩信好吗？”
“既然你不相信，那你看看这张脸是不是你想要变的样子。”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胡彦。
“这……。这……。。”
五
胡彦惨白着一张脸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居所。看着满屋熟悉又诡异的东西，他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
医生的话，此时还回荡在他的脑海。
“这个人是两个月前到我这边最后一个整容的人，附带一提她是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那群找我的人都整成这个样子。最近几年不光这里还有附近的其他市和省就连外国都出现了这种情况。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胡先生。”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胡先生。
“该死！我怎么知道！”胡彦看着满屋已经不是自己风格东西狂吼着。
房间里是破旧的家具，堆得满屋都是书籍，商场促销要来的免费塑料袋，还有很多土里土气的毛衣中山装，还有在他脚边摆放着的老年拐杖器。
这屋子一切的生活痕迹，更像是一位步入古稀的老人留下的，不像他这个三十多岁的人能干的出来的。
他的生活已经彻底改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彦烦躁的打开电脑，搜索着相关的新闻。找了很久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可惜结果让他失望不已。
“器官捐赠，年轻小伙变花甲老人。”
在上下翻动的新闻浏览条，眼睛一下子就被这条新闻所吸引。打开一看，这条新闻居然是八年前，但是出于对这一切的好奇他还是看了下去。
新闻讲述的是小伙是一个外企员工，工资很丰厚。不过在一场事故中他失去了一只眼睛，不过正好当时有位死去不久牵着器官捐赠书的人。
所以死去人的眼角膜就按上了小伙身上。但这不是一件庆幸的事情，小伙子渐渐开始改变。家人同事和朋友在发现他改变的时候已经晚了。
无论从内心还是外表他都变成了一个老头，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甚至忘了那些家人和朋友。送他去医院检查一切正常，去看心理医生，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且看新闻到最后小伙子似乎在采访后的第二天离奇失踪了。
不知怎么胡彦看着看着浑身汗毛倒竖，他跟小伙的情况非常相像。不！几乎是一模一样！
当他看到小伙的自述之后他整个人彻底懵了。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但是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必须那么做。我不能违抗它，我根本违抗不了。它控制我的身体，控制我的思想。等我清醒的时候，所有一切都晚了。”
胡彦一字一句念出，放在鼠标上的手不知是因为出汗还是手抖。鼠标不止一次的从手中滑脱。
但他还是继续往下看。
“我想找人求救，可没有人能帮我。我发现最近它在找他的同伴，最近我感觉到它的同伴就在附近，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怎么办？”
胡彦已经麻木了，他的眼睛紧紧的定格在最后一张图片上。
那是一张苍老的脸，头发发白，眉目慈祥的老人照片，看起来足有七十多岁。但是胡彦知道那是新闻里的小伙子。就算整的在苍老，眼里还是可以看出年轻人的锋芒毕露。
“我以后难道也是这个下场？”胡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那是整容医院里的医生送给他的。
照片上女孩的样子和电脑上小伙的样子一模一样。
等等！一个是八年前，一个是几个月前，这时间跨度太大了。而且小伙子的器官捐献者早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
女孩的话，他在临走前从医生那里得知女孩在失踪前几个月，因为贫血输过血。女孩或许就在那个时候开始改变。
一个八年前就死了的人，不可能献新鲜的血给别人。一个写过器官捐赠书的人，肯定死后器官支离破碎，各归其主。
所以假死这种情况肯定是被排除。现在所有问题都集中在一点，就是器官捐赠者。
“不行！我得去趟医院。”
六
“医生，我很不舒服。”胡彦捂着胸口皱着眉头痛苦的说道。
“胡先生，您先别着急。”医生立马给胡彦做检查，却没发现任何病状，“胡先生，您具体是哪里不舒服？”
“医生我胸口疼，我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脏每跳一次，就针扎的疼。已经有一个礼拜了。医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您的心脏我检查过了完全正常。”医生非常肯定的看着胡彦。
“那怎么回事？我现在根本爬楼梯都做不了。会不会是给我心脏的那个人，本身就很老了？”
“不可能，胡先生，捐献者身体很健康。”
“医生，咱们已经这么熟了你不能骗我。医生你给我说实话，那个给我心脏的人，到底是不是老人。医生，我不是不相信你，最近我看了一个新闻，说国内贩卖器官很猖獗。为了利益他们会把刚死的老人器官给人按上，在拿健康的器官拿出去卖。”
“胡先生，我以我的医生执照向您担保！你身上的心脏是一个只有二十三岁的年轻学生的！”
胡彦的话重重的伤了他的主治医生，碰到这样的羞辱医生他干脆站起来，压制住自己的怒气说道：“很抱歉，胡先生，我还有病人，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去病房了。抱歉，失礼了。”
砰——
门被重重的关上，胡彦则做在房间里沉思。眼下的事情就如同无底洞一样，将他吸了进去，无法摆脱。本来已经有些眉目，现在就如同一团乱麻，搅得让人心慌。
“是个年轻人，那为什么我的行为是变得像一个老人？”
他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
七
“因为这是命运的安排。”
“谁在说话！”明明房间里只有胡彦一个人，但他听见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在说话，我在这里。不，应该是我们在这里。”
刷啦——咯咚——
房间的各个地方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似乎是在搬运什么东西。
寂静的房间变的诡异的热闹，胡彦捂住突然开始疼痛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他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戒备的注视着周围。
“斯呼——斯呼——该死！为什么这个时候开始痛！”胡彦的手能感觉到心脏正在激烈的跳动，衣服也开始慢慢的湿润起来。
“很痛苦吗？我亲爱的同伴？”
胡彦瞪大了眼睛看着从房间里各个地方出现的人，他们无论从穿着还是长相都一模一样。除了高矮胖瘦之外，其他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个老头，那个让胡彦毕生都会难忘的脸，做梦都不想见到的脸，让人改变人生的脸。
“你们……。你们到底是！”
心脏的疼痛让他几乎虚脱，胡彦他只能瘫在椅子上看着那十几个老头慢慢走进来。
“我是你的同伴。”几乎同时十几个老头整齐的开口，无论从语气语速还是声线都出气的一致。这已经不是用默契可言了。
“同伴？”胡彦想起了上次看的新闻里小伙子说的话。
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的那个它也在呼唤了他的同伴？
“你想的没错，我的同伴。”又是一起，他们又是在一起说话。
“你们知道我在想什么！”
“那是当然，你是我的同伴，我们是一体的，我们是一个人。”
十几个人同时露出安详的笑容，将胡彦围在中间，彼此手牵着手，慢慢的走向胡彦。
“别过来！我叫胡彦！我不是你们的人！我是胡彦！我是胡彦！”
胡彦嘶喊着，冲着那群假老头嘶喊着。
“不，你不是胡彦。从你接受那颗心脏，你就不在是。”
“怎么会！”胡彦紧紧的抓住胸口，不敢置信。
“我是靠器官移植而存在的。最初的我是一个野心家，想到的东西很多包括年轻的身体。所以在他死后，我就存在了。这几十年，通过器官移植，我在不断的扩大，我要创造只属于我自己的世界。”
胡彦被话语吓的不知该怎么办，愣愣的看着他们。
“不过，我需要的我，是青年才俊，有财有智，而那些次品我，他们是我扩张的工具。就算残渣都是有用处的。所以，我亲爱的同伴，恭喜你成为我。”
胡彦满脸的惊恐，抗拒的想要挣扎，可心脏却让他无法动弹。
八
一声清脆的手机铃声制止了房间里所有人的动作。
胡彦的手不受控制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外扩。
“胡彦！你在干什么！没事请这么多天假！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客户打电话投诉你放他们鸽子！你让公司损失多少你知不知道！好！你既然不想干了！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嘟嘟嘟
胡彦能想想手机另一边的老板估计气炸了，他很想向老板求救，可他根本开不了口。
“看来，你已经没用了呢，呵呵。”
阴阳怪气的声音把胡彦拉回了现实，他看见一个老头掏出一张纸扔在了他的脚下。
当他看到纸上的四个字，他的瞳孔瞬间缩小。
【器官捐赠】
咚咚咚-咚咚咚-
这不是心脏跳动的声音，而是一只手的主人，正在用力的捶着他的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