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守着那滩血迹到天亮,玄月亦是如此,蹲在地上哭了一夜。
"陛下还记得风贵夫初进宫的那个时候吗?罢了,陛下从来不踏进贵人以下的寝宫,怎么会记得。"自嘲一笑,便再没了下话。
"他初进宫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说说,我想听。"干涩涩的笑了两声,泪水如同开了闸的水管。摸上地上那腥红的血迹,她的风贵夫就这样没了?到现在她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梦,一个长长的梦。一个她想拼命醒来却醒不来的梦。
那个乖巧黏人的易沐风,从一开始她就没给过他好果子吃,但他仍是无怨无悔,真心实意的待她。
"奴婢记得风贵夫初进宫的时候,纯洁的就像是一朵小花,只那一次,奴婢便上了心,奴婢很好奇,这样纯洁的一个人,在尝尽了后宫里头的一切明争暗斗后,会变成什么样?"
"奴婢一直都在小心留意着他,从他第一次为受伤的小鸟包扎伤口,第二次被木贵人养的猫划破了他引以为傲的脸,还笑着摸它的脑袋说不乖。第三次被孟公公领进罗刹宫,教他各种侍寝的侮辱动作,他都是笑吟吟的,没有像其他的男侍那样蹲在角落里哭。"
"他不仅善良,还乐于帮助别人。罗刹宫那一年里,孟公公为了让他们保持瘦小的身材,一天只给一顿饭吃,有其他的男宠被饿的不行,他宁愿将自己的一个馒头留给他人吃,还总能表现出一副慷慨大度的模样,我不饿,哥哥吃。"
陷入了回忆,玄月恍若沉醉其中,再也不可自拔。
爱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智吗?一个人心底的美好真的只能寄托在一个"爱"字上吗?
"风贵夫第一次见陛下的时候,陛下有没有觉得很搞笑?"说到这里,玄月竟又吃吃笑了起来。这是她人生记忆中最清楚的一件事,记得那年冬天,陛下惯例下了早朝回来,路过御花园,正巧看到他和他的贴身小书童在堆雪人,玩的尽兴,那圆鼓鼓的小雪团不知为何就砸在了陛下的脑袋上。
她心下惶恐,认为这善良的小花要毁了,刚想替他跪下向陛下求情。谁知道他竟大胆的拽起陛下的凤袍,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看过一阵后,小嘴撅的老高,"你这脑袋瓜子是铁做的吗?"
她心下冒冷汗,心想这一切算是完了,祈祷陛下留他一个全尸。可谁知性格不一的陛下竟然没有生气,反倒拉起了他冻的通红的小手,笑着称是。
以后的每天,几乎是一下了早朝,陛下就会疯似的去见他,他亦是满心期待。短短的三个月,她几乎可以断定,陛下这是动心了,再也不似先前对其他贵人的那般宠爱。
风贵夫就这样在不知道陛下的身份下,傻乎乎的跟了陛下三个月,听着她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至此一生,永不言弃。
直到最后陛下对他说她是皇帝,他恍若五雷轰顶,一种被欺骗的痛。责骂、不甘、屈辱。
陛下是天之骄子,怎会受他的谩骂,恼怒之下,将他扔给孟公公说是严惩,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
其实玄月知道,陛下心里也是不舍的,但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威严被一个男宠践踏。
日日夜夜的折磨,每时每刻的鞭打,连续持续六个月,每当他快被打死的时候,备用的御医给他医治,养伤一日,接着折磨,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永无止休的噩梦。
她担心他,有时候会偷偷的将他的小书童放进去和他见面,规劝他,从了陛下,陛下的威严不是他一个男宠可以挑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