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皇后把他接到皇宫去,他怎么可能长大?若不是皇上护着他,他又怎么可能逃过他们的追杀?
母妃用死换来的生命,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要不是为了报仇,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来的。从记事起,身上插满了针就跟刺猬一样,还没吃饭就先学会喝药。一次耍性子,把药偷偷吐掉,昏迷了十几天。那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没有药是活不下去的。那么痛苦,却不能不活下去,因为他的命是母妃用她命换的。他必须替母妃活下来。
每次想起就像凌迟一样,身上的肉被一块块割下,他却在一旁清醒的看着,直到麻木。
师傅花了二十年才把他身上的毒祛干净,而他也终于摆脱了那些他喝到麻木的药。不过到底还是伤了底子,就算有强大的内力支撑,他的健康程度怕还是连小暖都比不上。相离因此才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就是五年前那次,被带回来整整歇了半年才算好。他不愿意去找熙玥,也是因为他的身体,对任何人来说都只是负累。那个时候,他也想不到会有小暖他们,若是想到,怕又是另一般模样了。等他见到熙玥,他才知道,一切都是他想太多了。在她二十三年人生中,她从未想过的事就是结婚,对她而言男人就是麻烦。结婚的婚等同于昏头的昏,至于爱情的话,她也从未没想过要把世间花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
“你娘亲在哪里?”
昀暖揉揉惺忪的睡眼,想了想,说了几个名字。
月楼,石头记,红颜阁,这几个铺子可都是现今京城最火的。都是她开的?
刚好是月楼的开幕式,店外也围了好几圈人,外面的人根本进不去。
“哪个是你娘亲?”
他抱起昀暖他才看得到店里面的情况,昀暖小朋友四周环顾一圈也没看到他娘亲。
“我们进去,这里看不到。”
“你觉得进得去吗?”他从来没有跟别人挤过。
昀暖抓抓头,转头看着他,告诉他说有办法。慕云澈依言把他放下,他要看他有什么好办法。
“呀,地上有金子!”
他居然在地上撒了一把金豆子,就趁着人们抢钱的空档。他对慕云澈得意一笑,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慕云澈失笑,亏得他母亲能赚钱,不然这办法可不能用。
“小公子,你找谁?”
昀暖把手上的玉牌递了上去。小二接过一看,把他们领到了一个包厢。门口挂着一个牌子,写着:梅轩,原来包厢还有名字。
慕云澈看了看他的玉牌,除了玉质,跟他身上的玉牌看起来是一样的。
“你来过这里?”
昀暖摇摇头,手和嘴巴一直没听,桌上的糕点都快被他吃完了。
“娘亲说全国的月楼都是一样的,我和哥哥经常去月楼玩的。你不吃吗?很好吃的。”
把自己吃了半口的蛋糕直接塞到他嘴巴里,还满脸期待的看着他,一双茶色的大眼睛像在说好吃吧。
“小宝,想妈咪了吗?”
人未到想闻其声,不似一般女子的清脆温柔,她的声音稍显低沉,能够让耳朵痒痒的,能够滴入你心底去。
昀暖立刻从凳子上跳下来,冲到门口去。
那人身着月白色的长袍,身量只比自己略低一些。昀暖一下子冲到她面前,不过她好像早就习惯了,顺势俯身抱起他。
“妈咪,你怎么可以那么久都不回来看我们。”
熙玥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昀暖也抱着她的头,在她唇角也亲了一下。
“大宝和外公嘞?”她最早的语言是英语的,所以说中文腔调就有点怪怪的,带着一点口音。“你怎么来的?”
“这位面具大叔送我来的。”他伸手往慕云澈处一指,搞的慕云澈手脚无措。
慕云澈被口中还未吐下去的蛋糕堵着,连金色的面具也因为咳嗽晃个不停。
“这位怪蜀黍是?”戴面具也就算了,还是黄金制的,他是法老王吗?不过这下巴倒是挺好看的,虽然有些女气。
慕云澈咳的更厉害了,儿子就叫他面具大叔,娘亲就叫他怪蜀黍,他们果然跟他一点都不像,不过这样也好。他只希望他们过得都好。
“在下慕云澈。”
“谢谢你送我儿子来找我,请你吃饭吧,吃些什么?”
她把昀暖放下了,让他自己坐好。
没一会儿菜就上齐了,满满的一桌,花红柳绿的,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怪蜀黍,额,sorry,我该怎么称呼你?”
慕云澈盯着她的脸,精致的五官,完美的肤色,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把她当男人看的。
“你喜欢就好。”
他也说不出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除了紧张,好像再没有其他。
“你看什么?我脸上有花?”
“不是,只是没想到观月公子是女子。”
熙玥无所谓的耸耸肩,她穿男装只是为了方便行事,并不是为了隐瞒。
“我从未没有打算瞒谁。来,试一下葡萄酒。”
熙玥轻摇手上的琉璃杯,暖色的酒轻轻荡漾在杯中,印着阳光,闪烁着异样的光泽。白玉般的手指,扣着杯脚,竟比那琉璃杯更夺目。
慕云澈接过杯子,他的手指很长,只是太过消瘦。她从来都没见过一个男人的手指可以细成这样。
“这就是你这里特供的琉璃杯和葡萄酒?”
熙玥呵呵笑出声,特供?如此说来这月楼哪项不是特供的?就是这样她的生意才能做下去,她的藏品才会多起来。
“你说话很有意思。”
熙玥轻啜饮一口,一脸的满足。昀暖在一边,专心的吃东西,他吃东西的时候是没有人能够打扰到他。
慕云澈觉得心里满满的,若是能够这样过一辈子,多好。
“你很喜欢?”
熙玥不置可否只耸耸肩,又喝了一口,才问道。“你不喜欢?”
“我从来都不喝酒的。”从小他除了喝药,就只喝白水,就连茶都没喝过。
“你身体不好?”
熙玥无语的对着的疑惑,这人真是太单纯了,看他就知道他想问什么。
“你的肤色很白,这是病态白。你很瘦,看起来很单薄。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的面具,北平王世子。”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熙玥觉得自己对着他真是心情很好,第一次有人让他心情这么愉悦。
“你很喜欢笑?”
“今天我心情确实不错。”
歪着头望着昀暖,还记得那时候生他们的时候很危险,可她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让自己有事,不能留下他们孤零零的。
“怎么没见孩子们的父亲?”
熙玥还是笑,这个问题还真是没听人提过。“你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人。其实我都没见过他。”说完又灌了自己一大口,提起那件事,就算五年,她还是觉得憋屈。次奥,那可是第一次,可她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恨他?”
熙玥的笑越来越冷,素未谋面的人,恨这种费时费力的事,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