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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管理:严宽自如,抓大放小(4)

在王熙风的管理下,彩明为记录员,买办设采购员,库房设保管员等。以王兴媳妇的一次买线采购为例:王兴媳妇先向王熙凤报称“领牌购线,打车轿”,然后将一个贴儿递上去。王熙风命彩明念贴,知“数目相符”后,又命彩明登记,才取荣国府的对牌掷下。王兴媳妇方去采购……这样一次采购的财务控制非常严密,将内部牵制控制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因此宁国府下人们不敢再“滥支冒领”。

同时,为了加强对资产的安全与保管控制,王熙凤注意了不相容职务的分离。如财产保管与会计记录的分离;业务经办与会计记录的分离;业务经办与审核监督职务的分离;授权批准与执行职责的分离。

3.会计记录控制

在两府事务中,都很重视维护记账的准确和完整,凡做出一项有财务性质的决定时,账房会计都会按时间顺序完整地记录下来。同时,还定期地对这些记录进行分析,并使其成为以后决策的参考和依据。王熙凤就经常利用会计记录来决定采购物品的数量和价格是否合理。在第五十五回,贾探春在王熙凤生病休养代理管家时,利用会计记录,为自己解决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二)严格成本管理

主要采取了制定财务赔付制度、降低财产损耗等措施,同时,化“支出”为“收入”,压缩开支,节省成本。

王熙凤在秦可卿葬礼期间暂管宁国府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下人的职责进行调整和安置,如将其中20人分成2班,每班10个单管人来客往倒茶,另派4个专在内茶房收管杯碟茶器,另派8个单管收祭礼等。通过这种分工使每一件重要的事情都有专门的人负责和管理,而一旦出现了问题或发生了物品的丢失与损坏,就要求相关管理人赔偿。

此外,王熙凤严把人事关,减少人力成本。第六十回《茉莉粉替去蔷薇硝玫瑰露引来茯苓霜》里,柳家的女儿五儿生病想在府里找个事做,求芳官帮忙。芳官笑道:“皆因平儿每每的和袭人说,凡有动人动钱的事,得挨的且挨一日更好。”

在第五十五回中,王熙凤推心置腹对平儿说了这样一段话:

“你知道,我这几年生了多少省俭的法子,一家子大约也没个不背地里恨我的。我如今也是骑上老虎了。家里出去的多,进来的少。凡百大小事仍是照着老祖宗手里的规矩,却一年进的产业又不及先时。多省俭了,外人又笑话,老太太、太太也受委屈,家下人也抱怨刻薄;若不趁早儿料理省俭之计,再几年就都赔尽了。”

(三)理财手段高超

贾氏公司的纨绔子弟迫切地希望多得些银子,以弥补银库的巨大亏空,但却又无能为力。贾赦“不管理家事”,贾政也“不知理家”,贾珍“只一味搞乐子”,贾琏则是见了钱“油锅里的还要捞出来花”。他们都想不出获取银子的办法。这“少说着只怕有一万心眼子”的王熙风,在这方面倒比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有着更高的才干。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朝廷做官,难免被卷入政治斗争的漩涡,除了日常的各种礼节外,贾氏公司经常受到太监的勒索。两个太监轮番向贾氏公司敲诈银两,张口一千两、二百两的,并且不止一次,没完没了。在太监这种恶意敲诈面前,看似显赫的贾氏公司竟只能忍气吞声,任凭挨宰,毫无办法,这个时候,只有王熙凤站出来应对。

第七十二回《王熙凤侍强羞说病来旺妇倚势霸成亲》里,太监又来勒索。贾琏向王熙风抱怨道:“昨儿周太监来,张口一千两。我略应慢了些,他就不自在。见来得罪人之处不少。这会子再发个三二百万的财就好了。”为了日常工作运转,王熙凤甚至把两个金项圈当了四百银以应付太监的勒索。

当铺是一种以物品作抵押的高利贷形式。它在我国唐代,已经有了记载。在清朝前期,当铺遍布于全国的城市和农村。

典当,是指以所拥有的物品作质押,从典当行借款,并在约定期限内付清本息、赎回物品的一种融资行为。筹钱是其基本特色。典当,是中国乃至世界历史上最为古老的非银行性质的金融行业,也是现代银行业的雏形和源头。典当以其低风险经营、便捷地调剂资金余缺缓急的功能特点,在古今社会生活中均难以为其他金融机构所取代。

《红楼梦》写贾府的典当,也是为了反映这个封建官僚地主家庭渐趋没落衰败的过程。贾琏曾在王熙凤授意下出面向鸳鸯借钱时说:

“这两日,因老太太千秋,所有的几千两都使了,几处房租、地租,统在九月才得,这会子竟接不上。明儿又要送南安府里的礼,又要准备娘娘的重阳节,还有几家红白大礼,至少还得三二千两银子用,暂且把老太太查不着的金银首饰,偷着运出一箱子来,暂押千数两银子,支腾过去。”

从这段话里可以看到贾氏公司经济越来越紧张的情况,房租、地租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生活的需求,为了维持这种局面,他们只好拆了东墙补西墙,只能拿自己家里的东西出去典当了。在那种情况下,典当活动不失为一种有效的理财方法,既解决了贾府资金短缺问题,又在客观上加快了金银货币的流通速度。

第一零五回《锦衣军查抄宁国府骢马使弹劾平安州》中,列出的罪状有:珍大爷引诱世家子弟赌博,强占良民妻女为妾,因其女不从,凌逼致死;另外,贾赦交通外官,依势凌弱,辜负朕恩,着革去世职。拿下贾赦,其余皆看守。接着,分头按房抄查登账。在抄查过程中,查出违例取利的两箱房地契、一箱借票。

清代地主阶级剥削农民的方法是发放高利贷。高利贷是很古老的资本形态,它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确立之前就存在了。高利贷资本,最早产生于城市,到封建社会后期,商品货币经济更加发展,农村农产品进一步商品化,高利贷资本逐渐由城市渗入农村。农村高利贷的剥削对象是经济基础不稳固的自耕农民和广大的贫苦农民。

农民愈穷,借银愈少,利息愈高,剥削愈重。因为政府虽然考虑到高利贷的恶果,但是并不曾认真禁止,而借贷属私人之间的约定,政府想要插手也不容易。所以历史上因高利贷而获罪的事例比较少见。

贾氏公司除了俸银、俸米和恩荫赏赐之外,房租、地租也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他们的土地剥削,除了实物地租外,还有一部分近乎货币地租的“折银”。

贾氏公司由于官司缠身、人来客往的花费很大等原因,境况一日不如一日,王熙凤不仅经常放高利贷牟取重利,而且还和总经理王夫人一块进行放债活动。当贾氏公司被抄后,贾政问贾琏说:“我因官事在身,不大理家,故叫你们夫妇总理家事。那重利盘剥,究竟是谁干的?况且非咱们这样人家所为。”贾琏回答说:“这些放出去的账,连侄儿也不知道哪里的银子,要问周瑞、旺儿才知道。”周瑞是王夫人的陪房,旺儿则是王熙凤的陪房,替她经管放债的事。可见,王夫人和王熙风两个是合伙经营高利贷的。因此,放高利贷是贾氏公司领导层的集体行为。王熙风“千凑万挪”,为攒钱而去放债。经过这样的放债打理,连本带利不到一年就可以积攒到上千两银子。在第四十五回《金兰契互剖金兰语风雨夕闷制风雨词》里,李纨不禁惊叹王熙凤的生财有道:“专会打细算盘,‘分金掰两’的,天下人都叫你算计了去!”由于王熙凤理财手法高明,巧妙地“调度”货币,很快就使货币由少到多,实现了货币的增值。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美国经济学家弗里德曼认为,成本的减少即是增值,质量提高便为节约。

对一个企业来讲,创造利润的途径有两条:一是通过技术进步、品牌塑造等手段提高价格以获取更多利润;二是想尽一切办法将成本降至最低。企业越大、越需要加强成本管理、节约开支,但是在关系企业未来竞争力的投入上,要毫不吝啬。

每年,美国的各财经杂志都有专题报道:美国CEO如何理财、如何丰富自己薪酬的伎俩。王熙风作为一个传统封建组织的管理者,她的经营之道颇具现代意识。

智慧金言

李嘉诚先生曾说过这样一段话:“我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翻阅的是上市公司的年度报告书,表面上挺沉闷,但这些会计处理方法的优点和漏弊、方向的选择和公司资源的分布对我有很大的启示。对我而言,管理人员对会汁知识的把持和尊重,是最基本的元素。”

不信任员工也是成本

管理者一定要学会倾听各方面的意见,还要熟悉公司的业务。所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如果管理者不善于倾听各方意见,就容易造成决策错误。同时,如果管理者不懂业务,也很难作出正确的决定。

第七十三回《痴丫头误拾绣春囊懦小姐不问累金凤》,王善宝家的在王夫人面前告晴雯的状,王夫人立刻就想到“有一个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像你林妹妹的,正在那里骂小丫头。我的心里很看不上那狂样子……”。其实王夫人总共与晴雯见过两、三次面,在没有任何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她只凭着自己的印象和听信某个人的言论便将其驱逐,直接造成了晴雯的悲剧命运。

王夫人的偏听轻信,除了表现在抓作风建设过程中之外,在对待王熙凤办理老太太的丧事问题上,也有明确的体现。

第一一零回《史太君寿终归地府王凤姐力诎失人心》,贾母过世后,王熙凤主理贾母丧事,但邢夫人掌握银钱,她不仅不给王熙风支持,还故意刁难。王夫人不明真相,又受邢夫人挑唆,反倒也责备凤姐:

王夫人到了晚上叫了凤姐过来说:“咱们家虽说不济,外头的体面是要的。这两三日人来人往,我瞧着那些人都照应不到,想是你没有吩咐。还得你替我们操点心儿才好。”凤姐听了,呆了一会,要将银两不凑手的话说出,怕邢夫人挑唆,但是银钱是外头管的,……凤姐也不敢辩,只好不言语。

这一段明确地表现了王夫人对属下的不充分信任,在出了问题时,不是信任属下,帮助属下把问题解决掉,而是不分青红皂白把长期跟自己一块打拼的助手批评一番。

《第五代管理》作者查尔斯·M·萨维奇认为:怀疑和不信任是公司真正的成本之源。它们不是生产成本,却会影响生产成本;它们不是科研成本,却会窒息科研的进步;它们不是营销成本,却会使市场开拓成本大大增加。员工之间、员工与经理之间,经理与经理之间应该是“心心相印”而不是疑神疑鬼。

智慧金言

作为领导对各种谗言应该不予理睬,以使员工在心理上、感情上、行动上,与领导建立起鱼水情深的亲密关系。领导和员工之间的信任危机,大多是在好事者、多疑者、挑拨者、离间者向领导进谗言后造成的。批驳进谗者,继续对员工给予足够的信任,则得人心。当有人进谗,指点别人的短处时,则应避而不听、断然拒斥。

无为而治

老子说过“爱民治国,能无为乎?”也就是说,一个领导者肩负着百姓的重托,要治理一个企业、地方或国家,能什么都不做吗?他必须有所作为。

纵观贾氏公司总经理王夫人的管理策略,其最大的特点,我认为是“无为而治”。正如《道德经》第三十七章中说:“道常无为而无不为。”意思是“道”永远都是顺其自然的,然而它能生养天地万物,则又无所不能作为。在《红楼梦》中,王夫人一向是以慈善的当家人面目出现的,吃斋、念佛,与世无争。作为总经理,她对王熙凤充分放权,很少插手具体事务。

王夫人的性格,《红楼梦》中有这样的说法:“王夫人原是天真烂漫之人,喜怒出于胸臆,不比那些饰词掩意之人”。在第六回《贾宝玉初试云雨情刘姥姥一进荣国府》中,借刘姥姥之口也反映出了王夫人为人处世的特点:

“他们家的二小姐着实响快,会待人,倒不拿大。如今现是荣国府贾二老爷的夫人。听得说,如今上了年纪,越发怜贫恤老,最爱斋僧敬道,舍米舍钱的。”

“无为而治”可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有为而妄为阶段。

秦始皇是有为之君,灭六国而一统天下,文治武功彪炳千秋,但强大的秦王朝仅仅存在十四年就亡国了。因为秦始皇笃信法家思想,以暴政维系其强大的帝国,因而激化了社会矛盾,导致秦王朝到了奏二世的手里就土崩瓦解。

在竞争无处不在的今天,不管是企业,还是个人,都需要努力奋斗。很多企业在资本积累的同时,狂妄和浮躁也在急剧增加。日本的战略学家大前研一曾批判说:“我认为中国人有点急躁。”这话虽然我们不爱听,但也的确有道理。

第二个阶段是有所为有所不为阶段。

“有所为”比较容易,可要“有所不为”,就需要胆量和智慧了。从“有所为”过渡到“有所不为”,这种管理模式的转变,需要具备深刻的管理功底和领导魅力,还必须具备完善的管理基础,而且领导者必须具备高超的领导艺术,否则很难成功。

第三个阶段是无为而无所不为阶段。

企业管理者只有深入地去感悟这其中的道理,才能真正领略“无为”的思想魅力。“无为而无所不为”的阶段,是管理的最高境界,如果不具备深厚的文化功底和管理实践,是很难领悟到这句话的深刻含义的。

大道无为而无所不为的道理,在汉王朝得到了高超的运用。汉高祖及他的继任者都推行休养生息政策,减轻田租,鼓励农耕,提倡节俭,减轻刑罚,禁止大兴土木,使汉朝的生产与经济得到极大的恢复和提高。到了汉武帝时期国力鼎盛,汉武帝凭借强大的经济和技术条件,历经长达几十年的战争,彻底打败了强悍的匈奴骑兵。“无为”,是为了把所有的精力集中放在最重要的事情上,从而有选择地大作为。正是奉行这一思路,汉朝才有能力喊出“犯我天威,虽远必诛”的豪言壮语。

关于王夫人如何运用“无为而治”这一管理之道,《红楼梦》中第六回《贾宝玉初试云雨情刘姥姥一进荣国府》已有交代。刘姥姥初进贾府,通过周瑞家的得知,在王熙凤之前,王夫人是贾氏公司的“大管家”,王熙风成长起来以后,王夫人就把日常管理的大权交给了王熙凤,充分发挥王熙风的积极性。至于如何招待刘姥姥,王熙风要周瑞家的向王夫人请示,只见周瑞家的回来,向凤姐道:“太太说了,今日不得闲,二奶奶陪着便是一样。多谢费心想着,自来逛逛呢便罢,若有甚说的,只管告诉二奶奶,都是一样。”

细读原著我们会发现,整部《红楼梦》里真正写王夫人管理的地方非常少,但似乎王夫人的影响力随时随地都存在,她透过王熙凤掌握日常管理,借助贾母指挥全局,她的风格是含而不露。就连最没有办法管教的“混世魔王”贾宝玉,王夫人也想到了通过袭人来对其施加影响。

智慧金言

《道德经》第六十章,老子说:“治大国,若烹小鲜”。就是说,治理大国应当像煮小鱼一样,不能随意去搅扰它,否则小鱼就残碎了。同样,企业管理的最高境界就是让员工感受不到你的存在,直至无为而治,如庖丁解牛,游刃有余。

上海视野经济研究所最近几年在管理咨询界异军突起,所长陈国庆被称为“甩手掌柜”。平时他给下属定了目标任务后,就让他们自主工作。这样,每个员工都能够目标明确、自我管理、自我激励,把个人价值与企业价值有机地结合起来,在实现个人价值的同时,也为企业创造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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