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木棍探路,离开了那片危险地带。山林很快便暗下来了,苍茫的夜空中浮起的那颗孤星,是夜的眸子,俯瞰着大地,朦胧而美丽。
一抹火光穿过了树林中浓密的黑暗,映入我眼中。跟着火光飘来的,还有瘦肉在火上炙烤而散发出的清香。这清香和着松香,淡不可闻,但我已是饥肠辘辘,嗅觉自然分外灵敏。
看来还有一段距离,我在心中想到。
坡道在这里一转,变得平坦了,透过林木的间隙,犹能看见远方山脉的隐约在夜色中的身影。朦胧的草原的夜,柔和而寂静,百兽弗啸,清风不语,就连小乐手们,也变得害羞了,低低地吟唱,恐惊扰了这份宁静。
我倍受孤独滋扰,早已不堪忍受。心中渴望与夜宿山林的朋友见上一面,以解心忧,于是疾步行去。
灌木丛稀疏,所以这段路并不难行,落叶铺了厚厚地一层,像踩着棉被,极尽奢侈。渐渐听得见木材燃烧时的劈啪声了,烤肉的香气也愈加浓郁。使劲地嗅了嗅,垂涎欲滴。这时,猎狗忽然叫了起来。跟着便有人低喝一声:“谁?”
还不待我回答,他已经动了起来,持着匕首撩开灌木,四处查看。他的猎狗,像一支利箭,向我扑了过来。
我吓坏了,慌忙叫道:“天啊,快叫住你的狗!”
那人听见了我的声音,就停止了搜寻,喝住了猎狗。他站在火光里,大声说道:“只身在野外,不得不警觉点。不知是哪位朋友,请现身一见!”
我撩开灌木,沐浴在跳跃的火光中。
“噢,是魔法师啊!我还以为是只野兽呢!”他将匕首收回,惊讶地说,“这段时间很久没看见旅行者了,没曾想今天在野外遇见一个,还是脆弱的魔法师,哈哈!”
“你说得很对,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孤独了些!”我接过话说道。
他摇了摇头,邀请我在篝火旁坐下,一面转着肉串,一面说说:“一个月前可不是这样,那时候漫山遍野都是旅行者,他们之中有战士、魔法师、弓箭手、牧师、刺客,常常三五成群在野外游荡。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牧师呢,这些光明神的使者可不多见,听说遥远的纳斯提米斯能见到这些披着白袍的圣光之子!”
“我亲眼见过他们为村民们治病,好家伙,口中念念有词,法杖高擎,便有圣光从杖顶喷涌而出,渗入肌肤之中,那真是光至病除呢!”
“村民?莫非你来自杨柳村?”我问。
“可不是嘛,我已经有四天没有回家了。”
我突然想起了妇女的请求,恍然大悟道:“啊,你就是姓李的那个猎人啊?”
他点了点头。
“你老婆和女儿在村口盼着你回去呢,她们担心你的安危!”
他一拍脑袋,懊丧地说:“都怪我,为了追那只独角兽,竟忘了这事。平常我都在夜幕降临时回家,这次一连四天没有音讯,她们一定觉得我出了事!”
他的话刚说完,我的身上突然冒出一道金光,等级升到了2级。
“独角兽?那是什么东西?”我疑惑地问。
他一扫心中不快,又神采飞扬起来了。
扫视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那可是神兽!”
“神兽?”
“对,神兽!”他接着说,“它是唯一能和巨龙匹敌的生物,不同的是,它带来生命与祥和,而巨龙则带来毁灭与恐惧!”
“巨龙?那又是什么?”
他很无语地看着我,那眼神分明觉得我是一个白痴。
我讪笑着说:“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所以……”
“好吧!”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而后道,“小时候,我曾听父亲唱过这样一首传世歌谣,腔调有些记不清了,但歌词永难忘。请听我唱来!”
他清了清喉咙,埋头沉思了会儿,好似要从朦胧的记忆深处攫出它的连串的音符。
林地里回响起了他的低沉的嗓音,威严而神秘。歌词如下。
我曾在遥远的异国他乡
看见巨龙盘踞在山岗上
熟睡中的它
鼾声入云霞
贪婪的人们
结伴来到
利箭呼啸
擂鼓潇潇
钢铁般的盔甲
闪烁着火光
钝了箭尖
折了剑鞘
眼睛射出骇人凶光
铁翼扇起澎湃风暴
震耳怒吼直叫人魄散魂消
尖牙利爪纵是精铁也难以阻挡
愤怒的烈焰从天而降
人们深陷罪恶的泥淖
审判降临
难觅天堂影
“这就是巨龙!”他虔诚地说,“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我能想象得到它的不容亵渎的威严!”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那么独角兽呢?它既然能与巨龙匹敌,你怎敢追捕它呢?”
“兄弟可真是抬举我了!”他不好意思地摸着头,“我哪敢追捕它呢!只是跟踪,跟踪而已!要知道,独角兽脾气温和,除非你威胁了它的生命,否则它是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如果它对你没有好感,就只会离你远远的,不让你找到!”
“那么你这么做的意义何在?”他的话让我有些迷糊了,一来它对他没好感,二来他不敢诉诸武力,因此在我看来,他的跟踪便显得多此一举了。
“说来不怕你笑话,独角兽只对女孩子有好感,而且这个女孩子,也是万里挑一的存在。我只希望摸清楚它的活动范围,往后带我女儿来碰碰运气!”
“那祝愿你成功!”
“哎!”他叹了口气,“可惜我跟丢了。饶是我精于野兽追踪,又有猎犬相助,却也无能为力。它准是厌烦了,这一次逃得更远了,只怕再也找不着咯!”
他将肉串从火上取下来,用小刀隔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咀嚼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后。又割下一大块,递给我,说:“饿了吧,一起吃点。”
其实我并不饿,但烤肉闻起来似乎很香,便接过烤肉,细细品尝起来。
他自言自语道:“要是有水酒就好了,美酒佳肴,篝火暖暖,当惬意非凡。可惜我带来的酒水早已喝干,唉!”
“已经很满足了!”我客气道,“有大哥陪伴已是幸运,难能奢求更多呢!”
“也对,今晚你就留宿这里吧,免得长夜漫漫,孤独无趣!”
“多谢,兄弟我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