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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选择

三天。

不知不觉的,三天已经过去了。她依旧没有决定好到底要怎么样。其实安然的心里极为的纠结,她并不喜欢现在她所生活的地方,并不是因为厌倦,而是发自内心的有些许的厌恶,可是我也无法完全背离,毕竟,她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东西。就好像她依旧没搞清楚状况的家,就好像每天都会缠着她的妹妹……等等。安然似乎觉得那里有点不妥。没错,这三天,妹妹居然一天都没来找过她,这不符合习惯。以往,妹妹每天都会来找她的,而这三天居然没有?她在心里暗暗的想。

或许是因为换季,妹妹感冒了,所以在家休息了吧。她这样想着,打算放学去妹妹的家里看看。话说回来,她自己也对于自己的粗心感到不可思议,这么一个大活人,三天没有看到,居然现在才发现。要是妹妹知道,她这个做姐姐的这么不把她放在心上,不知道是不是要生气了。天气越来越热了,自从挂在墙上的温度计的红线往上爬开始,似乎就没有向下掉过。看了,真的要进入夏天了。这个春天,太短了。短的她都没有意识到,就结束了。不曾想原来过了这么多的时间,不曾想原来自己也开始到了要面临选择的时候了。

她从小就不会做什么选择。

准确的说,她从小都没有机会自己去做什么选择。小时候的路,都是父母安排好的。念什么样的学校,穿什么样的衣服,有什么样的兴趣,和什么样的人交朋友……所有的一切都是父母安排下来的,开始,她很乐意接受这些,什么事情都不用自己来麻烦,可后来,她渐渐的感觉到厌烦——因为她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偷偷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偷偷的和自己喜欢的人交朋友。她从来不敢让父母知道这些,虽然她并不知道这样做被发现会有什么后果。小心翼翼的,就好像做贼一样,好像妈妈和父亲觉得,这样限制她的选择余地,她就不会变坏。其实,和她一样习惯性接受安排的孩子不止一个,只是,她是一个特例,在这样的环境下,依旧会有一些不同的想法在不经意间在心中生根发芽。

大约在她父母的眼里,事与愿违。

至少和他们想的不完全相同。

有些改变,无论早晚,总是会发生的。早发生或许就可以早习惯,这未尝不是件好事情。总比等到以后慢慢再适应,慢慢再挣扎要好。就好像有些时候,明明知道已经遇到了对的人,明明确定自己心里的想法,明明知道是爱的,可是就是不愿意说出口。为什么?是害怕被拒绝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成?还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配得上对方?亦或者是觉得自己无法给对方或者是给两个人一个确定的未来?不说的原因有许多种,或许你去问一百个人,每一个都是不一样的。可是如果有机会,重新来一次,是不是还会这样选择沉默?

或许不会。

不一定是为了对方,也许只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多年之后的回忆,为了自己曾经的青春,为了不再年老后后悔,就这样错过了一个可能爱的人。我们每天都会错过很多事情,错过公车,错过要找的人,错过限定的时间,错过想得到的……其实错过也是一种选择的方式,以放弃的姿态选择。或许早出门几分钟就不会错过公车,或许打几个电话就不会错过要找的人,或许提前准备起来就不会错过限定的时间,或许把话说清楚就不会错过那些想要得到的……其实,或许是有的这些错过,都是可以改变的,只在于是否愿意罢了。

我们无法了解爱情的始末,究竟是一次无意中的邂逅还是想见时的一个眼神,或者是在回头时嘴角的一抹笑意,亦或是悄悄放在桌边的一枚千纸鹤。我们无法分辨什么讯号才是爱情的开始,就好像我们分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才轮得到我们来做选择。这世上由不得的事情太多了,这世上看不清的人太多了,这世上要走的路太多了,这世上累的人也太多了。选择做到最后,也不过就是是否闭上眼睛,若闭上了,或许就再也睁不开了。放弃式的解脱,也不一定是坏事。

她停滞在自己的思绪里面,一直呆呆地直到放学铃声响起。一把拎起书包,她奔向了妹妹的家。“叮咚。”她踮起脚尖,按响了那个设计极不合理、位置极高的的门铃。过来许久,才有人来开门。是一个老者,约莫有七八十岁,走路颤颤巍巍的,难怪这样的慢。安然倒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等。“你……,你是谁……?”老者说话很慢,似乎听东西有些困难。她说:“我叫安然。”然后报上了妹妹的名字和学校。没想到,老者说:“我孙女……我孙女……不在。”

她有些纳闷了。

妹妹的父母离婚了许久,妹妹一直是跟着她的爷爷奶奶一起住的,难道现在,她暂时不住在这里了吗?刚等她想要再询问的时候,却发现老者已经缓缓的走回去了,似乎还在不停的说:“不在……不在……”她霎时间觉得背后有些泛冷气,似乎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看着她。当她想要去寻找那个目光的时候,那种感觉却已经消失了。就好像所有无聊的鬼故事一样,她确信是自己想多了。“那种故事以后还是少看的好,无聊,自己吓自己。”她这么对自己说,可还是不自觉的看了看两边,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妹妹的家。

如果妹妹在,或许她还可以问问妹妹的意见。可是现在,她只能自己做决定。回到家,妈妈一反常态的严肃。“你到哪里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放学的时间,是不是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同学出去玩了?!”妈妈的脸狰狞的厉害,她不由的一怕,轻声说:“妹妹好像病了,我去看看她。”“还好像?!”妈妈的火气很大,蛮横的不讲道理:“妹妹跟你什么关系啊?!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她生病,你去看她她就会好了啊?!”她沉默着不说话。妈妈继续追问:“妹妹住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好像她跟你不是一个班级的吧?!你们怎么认识的?……”

安然终于受不了了。

“你问这些,干嘛?!查户口啊?!”她平日里极少这样顶撞的,可妈妈这话问的,本来就感觉很奇怪。她看得出,妈妈今天本来心情就不好,可是心情不好也不能就这样随意的拿别人出气吧。妈妈被气的说不出话了,一个巴掌甩过去,打在她的脸上。妈妈愣了,安然也愣了。妈妈觉得自己似乎做的有点过了,安然的脸色变的惨白,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妈妈。“你有火气别冲着我!”吼出这句话,她冲进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顺手插上了插销。任凭妈妈在门口怎么道歉也不理会。在心里,她已然有所决定。哪怕看起来好像是一时冲动,可依旧有了答案。她不愿自欺欺人。

“怎么样,你想好了么?”

墙壁上,冰蓝色的光闪闪烁烁的出现了。一道木门渐渐显现出来,门开了。毫无疑问的,是冥嫣。

“想好了。”

“嗯哼,怎么说?”

“我跟你去。”

“很好。”

“需要收拾什么东西吗?”

“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你跟我走而已。”

安然似乎有些许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走到床边,拿起平日里一直抱着睡觉的玩偶兔子,接着想了想,又放下了。最终,她什么都没有拿,再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然后对冥嫣说:“嗯,走吧。”

——————————————————————————————————

冥嫣很清楚,安然不可能放得下。

“很多时候她不过是自己骗自己而已。其实她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时候,在你们的世界里面,活下来的原因有很多。有的是为了自己爱的人,有的是为了爱自己的人,有的是为了所谓的梦想,有的是因为不能放手释怀。可是谁也不知道究竟是爱还是不爱,谁也不知道梦想是否能化为现实,谁也不知道这不能释怀是否是真的……既然有这么多的不确定,那为什么还要自己骗自己?还是说,只是自己为了活下去而找的借口?别人都说,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可贵的,可是,如果面对遥遥无期的死亡,是否人们还会觉得生命这么可贵?只能说,得不得的才是最好的。

痛了,就自然放下了。”

安然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就这么甩手离开。

“我知道我不应该抛下妈妈一个人,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每天看到妈妈在那里难过,每天看着父亲整夜整夜的不回家。不知道会不会在哪个午夜醒来就能听到两个人的争吵。两个人每天在我的面前演戏,似乎家还是完整的,但是我看得出来,哪怕我再傻也看出来了,两个人笑的都很勉强,勉强的让我也不由的笑。或许像妹妹这样到好了,两个人不在一起了,很多苦楚之类的,也就不用忍受了。难道不是吗?明知道不爱了,明知道在一起已经没有意义了,可还是依旧坚持维持着。浪费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其中投入的感情。

我不想再面对了。没错,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坚强的人。逃避是我的选择。”

——————————————————————————————————

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无法选择自己的家庭,无法选择自己的性别,无法选择自己的未来……但或许,我们可以选择是否放弃。若想要放弃,那便容易的很。或是一把刀子,或是一瓶药水。了结起来这般轻松简单。放弃其实并不是一种错。等到无可奈何的时候,等到无法忍受的时候,放弃也不是错的。最可怕的不是无法选择,最可怕的,是有些事情,开始便是错的。从最开始便知道,这根本不是最好的办法;从开始便知道,这样根本不会有好的结果。可还是毫不犹豫的做了选择。

那般义无反顾的神情,不知道等到年华逝去、容颜不再之时,是否还会坚持当初的义无反顾?

在午夜的时候,冥嫣突然坐了起来,呆呆的看着前方,什么都没有。她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也不知她想到的是什么?或许是那时策马出现的骑士,又或许,是当初那个脾气古怪的伯爵大人的微笑。

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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