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四月,汉灵帝刘宏驾崩,十常侍蹇硕密谋杀大将军何进失败,反被杀害。余下众宦官得何太后劝说,方才得保性命。
皇子刘辩继承了皇位,董太后不由得开始自忧。召张让等人商议:“那何进之妹,最初是我抬举她,才有今天。如今她儿子即皇帝位,朝中内外皆是她的心腹,威权太重,我今后将如何是好?”
张让劝说董太后:“娘娘可临朝,垂帘听政。封二皇子为王,再加封老国舅董重大官,掌握军权。重用臣等,大事可图矣。”董太后大喜,次日设朝,董太后降旨,封刘协为陈留王,董重为骠骑将军,让张让等中常侍共预朝政。
何太后见董太后专权,便设宴相邀。宴席上何太后起身拜会:“我等皆是妇人,不该参预朝政。昔日吕后因手握重权,宗族千人被戮。如今我等只宜深居,朝廷大事,任元老们自行商议,此乃国家之幸。”
董太后大怒:“汝毒死王美人,今又倚靠何进势力,竟敢胡言乱语?我令骠骑将军斩何进之首,易如反掌。”
何太后也发怒:“我好言相劝,你还发怒?”
董太后说:“你屠夫家出生的小辈,有何见识?”两人互相争辩,皆不甘示弱,张让等人极力劝阻,二人各自回宫。
何太后连夜召何进入宫,将与董太后争吵一事告之,何进回,召众大臣商议。
次日早朝,有大臣上奏,说董太后本是藩王妃子,不宜久居宫中,何进下令将董太后迁至冀州河间国安置。何进一面派人送董太后走,一面钦点禁军围住骠骑将军董重府宅,索取印绶。董重畏惧,自刎于后堂,军士被何进收并。
十常侍张让、段珪等人见董太后势力倾倒,便以金帛结好何进之弟何苗,让其早晚到何太后那里去说好话,因此十常侍又躲过一劫。
五月下旬,陈留郡郡守张邈和曹操举荐刘时为陈留县县令,张邈亲赴相邀。只因陈莺有身孕在身,刘时辞官不去受命。
张邈劝道:“静远,孟德已经是第三次推举你做官了。当今新帝即位,年纪尚幼,国家根基不稳,正需要有能力、有才学的有志之士为国家出力,你身为汉室宗亲,怎能袖手旁观?”
刘时却回答:“朝廷纷乱,我不想卷入这场纠纷之中。想当年黄巾猖獗之时,我也随卢植大人远赴河北,多次舍命卫国。但是如今不同了,我有妻子,也有孩子,更何况妻子现在有孕在身,即将临产,我怎能弃她而去?”
张邈回答:“此去雒阳,来回不过数日。其间,夫人可以暂住我府上,我让我夫人照顾她。”
刘时依然推辞:“问月只是个平凡的女子,怎敢劳烦郡守夫人?”
张邈回话:“静远,你我多年交情,怎还如此见外?”
张邈不依不饶,刘时不知道怎么回绝他。只听见陈莺在后面喊:“夫君,去吧。”
刘时急忙跑过去扶住陈莺:“你不好好休息,怎么出来了?”
张邈急忙施礼:“刘夫人。”
陈莺对刘时说:“夫君,你去吧。”
刘时问:“可是你怎么办?”
陈莺说道:“这么多年,家中的积蓄也快用完了,你总不会去西蜀找你伯父吧?孩子就快出生了,也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将来抚养两个孩子也需要钱,做官至少有俸禄。离孩子出生应该还有半个月,你早点回来就好了。”
刘时说不过陈莺,但是真的放不下,正在犹豫。
就在此时,出现了一个人,可谓是雪中送炭。只听见陈莺喊道:“昭姬。”刘时和张邈急忙回头,正是蔡琰来了,此时的蔡琰已经是一位十六岁的姑娘了,更是陈留有名的才女。
蔡琰过来便施礼:“张大人也在这里啊。”
张邈回礼:“我来劝静远去雒阳受命,接管陈留县令一职,可是他放不下刘夫人,已经拒绝三次了,再不去,孟德都要对我发火了。”
蔡琰笑道:“做官是好事啊,有什么放不下的,你看曹大哥现在官做大了,脾气都大了。再说,我不是来了吗?把陈莺姐姐和怜儿交给我照顾就好了。”这时,刘时三岁的儿子从房里走出来,蔡琰急忙跑过去抱起他。
刘时又问:“可是此去雒阳来回要十数日,你现在可不是孩子了,怎能在这住这么久,你父亲知道吗?”
蔡琰把刘勿抱着走过来:“我就是来跟你们说这事的,我要嫁人了,不玩久一点以后可就不能来这里玩了。我是来请你们吃我喜酒的,你们俩偷偷成亲都没请我,我可是你们的月老。不过我比你们大方,必须请你们,另外就是不知道张大人肯不肯赏脸。”
张邈回答:“当然,我们陈留第一才女出嫁,我这个郡守怎能不来送亲?”
蔡琰笑得很开心:“那好,等选好了时日,我让父亲尽快把请帖送到郡守府。”
陈莺问:“昭姬,你要嫁给谁啊?”
蔡琰回答:“河东卫家,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听说是一位很有才华的公子。”
陈莺苦脸:“你都没见过他啊?”
蔡琰叹了口气:“哎,你以为我能有你和刘大哥这么幸运,能够遇到两情相悦的人。父亲喜欢结交名门望族,我是她女儿只有听她的。”
陈莺问她:“你就没有对你父亲说吗?”
蔡琰回答:“姐姐可能对中原的习俗还不是很懂,成亲这种事都讲究个门当户对的。平时来提亲的父亲都看不上,就嫌人家不是名门望族。不过我听说那个卫公子为人正直,心地善良,反正迟早要嫁,难得觅得一良人嘛。”
张邈发话了:“静远,既然蔡姑娘可以在此照顾夫人,想必你应该放心了吧。”又对陈莺说:“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让蔡姑娘来郡守府找我,张某义不容辞。”再经过陈莺和蔡琰的劝说,刘时也终于答应去雒阳受命接管陈留县。
刘时收拾好行李,张邈为其准备快马,连夜兼程前往雒阳。六月初,何进使人暗下毒酒,毒死董太后,自己则托病不出。袁绍进谏何进:“张让、段珪等人流言在外,说大将军毒死董太后,有不臣之心。若不乘此时诛灭阉宦,以后必为大祸。昔日窦武想杀宦官,机谋不密,反被宦官所杀。如今我们将士尽皆英杰,若尽全力,此事尽在掌握之中,此乃天时,机不可失。”何进只说容再商议。
张让等人得到消息,知道袁绍一直心怀不轨,张让等人又不断多送贿赂何苗。何苗告之何太后:“大将军辅佐新君,不行仁慈,专务杀戮,今无端又想杀十常侍,此乃取乱之道。”
何太后又劝何进:“宦官统领禁军,是汉朝的惯例。先帝刚刚驾崩,你就想杀旧臣,并非重视国家社稷的行为。”何进本就是无谋不决之人,听太后言,又告退回宅。
袁绍急问何进:“怎么样了?”
何进回答:“太后不许,如何是好?”
袁绍谏道:“可召集四方英雄之士,领军来京,杀尽阉宦,不怕太后不从。”何进大喜,欲发檄文到各州郡。
主薄陈琳谏道:“不可,今将军倚皇威,掌兵权,要杀十常侍,只需下狱拟罪而杀便可。如果让各路诸侯提兵来京,届时英雄聚会,各怀私心,必生内乱。”
何进大笑:“此懦夫之见。”
曹操发言了:“宦官之祸,古今皆有。只是天子给他们权利,他们才会如此。若要治罪,只需除掉元凶,一名狱卒即可办到,何必召外兵来京?若要杀尽,事情必定败露,必定失败。”
何进怒道:“孟德,难道你也有私心。”
曹操不屑地看了何进一眼:“乱天下者,必何进也,告退。”说完便转身出将军府。何进依然差使者持密诏,往各州郡而去。曹操回宅,刘时已在府门等候多时,曹操急忙迎其进屋。
刘时忙问:“孟德,何时可以授印。”
曹操回答:“皇上让大将军何进为你加封,只是宫中目前事务繁多,恐怕这两天没办法。”
刘时大惊:“孟德,妻子临产在即,我耽误不得。”
曹操问:“夫人独自在家?我不是吩咐张邈将陈莺接到他府上吗?”
刘时回答:“没事的,昭姬在家中照顾她。”
曹操说道:“我尽快带你去见大将军。”刘时点了点头,暂住在曹操府上。
镇西将军董卓,先前被黄巾军击败,朝廷将其治罪,只因贿赂十常侍方得幸免。后来又结交朝中权贵,统领西凉二十万大军,常有不臣之心。得到诏书大喜,点齐军马便往雒阳进发。并差牛辅送书往京,何进将董卓上书出示众大臣。
侍御史郑泰谏议何进:“董卓乃是豺狼,引入京城,必为祸害。”
何进只说:“汝太多疑,不足以谋大事。”
卢植后来因皇甫嵩和朱儁表奏其功劳,很快便恢复了官职。此时也劝何进:“我曾与董卓有一面之缘,素知此人面善心狠,一入京城,必生祸患,不如止住不准他来。”何进不肯听从,郑泰与卢植尽皆弃官而去,朝廷中大臣弃官而去者不少。
张让等人知道董卓来了,共同商议。“此乃何进之谋,我等若不先下手,皆遭灭族之祸矣。”乃埋伏刀斧手五十人于长乐宫内。
并入告何太后:“大将军召外兵进京,欲杀臣等,望娘娘怜悯赐救。”
何太后说:“那你们快去大将军府谢罪。”
张让回答:“若去大将军府,我等死无葬身之地。往娘娘宣大将军入宫,再好言相劝。若是大将军不从,臣等就在娘娘面前请死。”
何太后只得下诏书,宣何进。戌时,何进收到诏书,便要去见何太后。陈琳谏道:“太后此诏,必是十常侍之谋。切不可去,去必有祸。”
何进尚在疑惑:“太后诏我,有何祸事?”
袁绍说道:“如今密谋已经泄露,难道将军还想入宫?”
曹操答道:“只要先把十常侍召出来,然后方可入宫。”
何进大笑:“此小儿之见,吾手掌天下之权,十常侍敢拿我如何?”
袁绍说道:“大将军若是执意要去,我等引甲士护从,以防不测。”于是,袁绍、曹操各选了精兵五百,命袁绍之弟袁术统领。
刘时寻思,宫中发生这么多大事,看来自己受命区区一个县令这种小事是轮不到头了,于是去找曹操告辞。曹操大怒:“你还是不是当年那个刘静远,如今大汉朝纲危在旦夕,你身为汉室宗亲,竟然要临阵退缩。”
刘时说道:“可是家中妻子。”
曹操怒气不减:“我早就说过,陈莺比你强多了。她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又有蔡琰在身边,你担心什么?她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砍了张邈脑袋。你身为汉室宗亲,紫微剑主,你五年前跟着卢中郎声讨黄巾贼的气概到哪里去了?你要记住,你的责任不止是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更是大汉朝的栋梁。成败只在今晚,你哪也不准去,跟着我。”曹操的话就像是兄长在训斥弟弟,刘时无话可说。
袁术全身披挂,引军布于青琐门外,袁绍与曹操、刘时护送何进至长乐宫前。黄门传懿旨:“太后特宣大将军,其余人不许入内。”袁绍与曹操、刘时都被阻挡在宫门之外。
何进昂然直入,至嘉德殿门,张让、段珪等人出现,将何进左右围住,何进大惊。张让厉声道:“董太后何罪,你竟敢妄自毒死。国母丧葬,托病不出。汝本是屠沽小辈,我等将你兄妹推荐给先帝,你们才有今天富贵。不思报效,还要谋害我等,你说我等甚浊,那清者是谁?”
何进又慌又急,欲寻出路,宫门却紧闭。埋伏的甲士一齐出现,将何进砍为两段。正所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何进无谋无断,几番不听忠臣谏议,落得个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