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终于知道马车夫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奇怪了。
作为一个城主的专用车夫,也作为一个男人,车夫从小,都是接受优良教育长大,如今,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冷不伶仃看到同为男儿的其他人,在做着完全跟自己人生观价值观相反的事情,不别扭才有鬼了!
而纪酥棠不自在的原因,则是因为被那门边的风尘男子抛了个媚眼……
那风尘男子瞧到纪酥棠望过去的眼神,还很是妖娆地靠在门框边上,扭动着腰肢,挥舞着手中的帕子,做足了迎客的姿态。
面对如此诡异的场景,车夫心中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以至于待他们一下车,车夫就落荒而逃似地驾车走了……快到纪酥棠还没来得及将打赏给他。
“少主~”看到车夫绝尘而去的背影,雪狐转头不在乎地阴测测一笑,“北澜国的风俗有趣吧?而且,这还仅是冰山一角哦!”
不知为何,纪酥棠听到这句话,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但又说不上来是为何。
“而且啊,这北澜国国境内,四面环墙,风雪根本进不来。少主您戴着帽子很引人注目啊!”
纪酥棠一愣,四顾而去,果不其然,现在有很多路人,都在对着她一身严实的装束指指点点。
放下摸着雪狐脑袋的手,纪酥棠转念一想,反正到稍后还要见那个红纱衣的女子北瑜,还这样戴着宽帽确实不妥,于是乎,便从善如流地扯下了帽檐,带着雪狐远离了这青楼附近,直奔天下第一酒庄。
“小公子,你快看……”不远处,一个小斯的声音微弱响起,声音虽小,可难掩其中的激动之情。仿佛为了证实这件事的确重要,他还不顾越矩地扯了前方男子的衣袖。
稍走在前些的这个男子,一身浅粉色衣裙,面上也戴着一块粉纱,让人看不清模样,但那气质却分外独特,让人很容易就记住。
从两人那上好的布料和走路姿态上不难猜出,这是一个有钱家的公子哥带着下人出来透气游玩。
为主的粉衣男子,本来逛的好好的,却突然被服侍的下人扯了衣袖,让他心中顿时升起了诸多不满。但顾忌到这是街上,不好发作,只得狠狠抓了下手中的帕子,语气烦躁:“看什么看,这附近还不都长一个样,这么多年你还没看腻……”
然而还没把话说完,就卡在了喉咙口,只见他露在外面的双眼陡然瞪大,满满的只剩下前方那道纯白的身影。
他早已习惯了天地间唯有一色,哪怕是周围的店铺平房,也都穿上了一身雪衣。而现前方的那个女子,却好似比雪更胜一筹,如玉,如泉……
女人慢慢朝天下第一酒庄走去,从容不迫地步子踏在雪地上,只留下极浅的脚印。她身后,一只同样洁白的雪狐紧紧跟随,雪狐的背上,还驮着只更小的白色毛球。
整个画面,再配上看腻雪景,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让人不禁沉迷其中。
“那个小姐进了天下第一酒庄诶,会不会……就是公子您的那个未婚妻?”
小斯的话让粉衣男子顿时回过神来,紧接着就是脸上升起大片的红晕,幸好有着面纱的遮挡,不至于被发现失了面子。
只见粉衣男子快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清了清嗓子,十分正色地对小斯说道:“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是与不是,又有何分别?我既然答应了要嫁过去,无论那人是好是坏,都要与她相濡以沫,白头到老……”
说是这么说,可他脑海里,却不禁浮现出自己与那白衣女子携手一同走在雪地梅花间的场景。
一白一粉,满天的雪配上满地的梅……
“小公子,那要不然,我们去打听打听?”小斯看到自家公子这副含羞的模样,哪还能不明白?可现如今,他也只能期望那人是他们所期望之人了。
粉衣男子二话没说就应了下来,两人一同进了附近的一家首饰店,在挑选首饰的同时,不着痕迹地打听着酒庄内的事情。
粉衣男子原名萧艺,是国内有名富商的儿子,其父为了巩固商途,在他还年幼时,便将他许给了天下第一酒庄的大小姐,得到了酒庄背后之人的相助,从此事业一飞冲天。
这些年,萧艺甚至从没有见过自己的那未婚妻何模何样,唯一知道的只有,那女人一直住在酒庄内,足不出户,很少人才能一睹真容。
偏偏这次,他随便一逛就遇见了,这难不成是上天注定?
想到那抹白衣,萧艺傻笑出声,十分豪爽地买下了好几支簪子,眼都不眨一下。这番作态无疑让店主知道,今天是来了个财神爷,于是乎,店老板在金钱驱使下,便更加卖力地为他服务起来,对两人的问题几乎知无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