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党委书记之争
过了几天，市委组织部通知周东去组织部见吴进。
周东来到这位常务副部长的办公室，刚坐下，吴进就直奔主题：“周东同志，粤商公司这几年发展很快，规模也越来越大，为了加强公司领导班子的力量，市委组织部决定另派一位党委书记，你就不要再兼任了，集中精力搞好经营管理。”
“为什么？”周东盯着吴进，平静地问道。
“刚才把道理不是讲得很清楚了吗？”吴进回答。
吴进感到有点心虚，也有点恼怒，这是第一次他与下级干部谈论任职问题时别人对他的漠视。从周东的说话的眼神与语气中，他看不到下级对上级的恭维与尊敬，更没有他所期望的唯唯诺诺、苦苦哀求，或者暴跳如雷。
“粤商公司不是经营得很顺利吗？”周东似乎理直气壮。
“这不是为了更快更好地发展粤商公司吗？”吴进似乎也有理。
“这也有可能让粤商公司很快就垮掉，总经理与党委书记不咬弦，造成企业垮台的事情在国有企业时常发生。”
“在国有企业中，总经理与党委书记成功合作的事例也是屡见不鲜的。”
“现在的情况是粤商公司经营顺利、发展很快，没有必要去折腾呀。”
“周东同志，我希望你注意说话的用词与方式。我们都认可你在粤商公司的工作和业绩，也认为你是一个有能力的干部。但是，你也要明白，你是党的干部，不能把组织上的正常的人事调整说成是‘折腾’。粤商公司不是你个人的，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吴进有点沉不住气了，他对周东对他的漠视感到无比气愤，他已失去往日的矜持与冷静。
“好吧。你什么时候任命新的党委书记，你也同时下文免掉我的总经理。”周东平静地说。
话已至此，再也无话可说，周东起身告辞。
“不像话，你还有没有组织原则，还有没有党性？”
望着周东扬长而去的身影，吴进气急败坏地说。
吴进急忙把情况向李国隆报告，李国隆也很恼火，这哪像党的干部，根本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还有没有组织和纪律。
“这件事一定要坚持下去，要不，以后我们就没有什么权威了，就没有办法开展工作了。”李国隆也是怒气冲天，说得斩钉切铁似的。
程子翔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感到很难办，他是不便说话的。他了解周东，他真有可能提出辞职。但是，这一方的力量也太强大了，主管副市长和组织部负责企业干部任免的常务副部长的意见都很一致、很坚定，那谁也挡不住。
怪就怪在那次会议上，周东公开和李副市长唱反调。如果周东不说话，或者说得不是那么直接明了，他也不会惹怒李国隆，也不至于有今天的局面。
程子翔给陈晨打了一个电话，意思是要她劝周东适可而止。
陈晨来到周东办公室，看见周东正在发呆，便给他的茶杯倒满了水。说：“周总，听说市委要给我们派新的党委书记来？”
“是的。”周东目无表情地回答。
“那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看，还是别争了，反正都是国家的企业，和他们生气没什么意思。”陈晨小心翼翼地说。
“既然说到这个话题，我就跟你摊开说了，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第一，你不要参与到这件事里面来，做好你的本职工作。第二，即使我离开了这里，你也不要盲目行动，你能做到这一步来之不易，要守好这份工。第三，还是认真地考虑一下你的个人问题，你不结婚，我的心里总是感到很内疚，不要耽误下去了。”
说罢，周东有些凄然，似乎在安排后事。陈晨的眼睛也红了，突然走上前，紧紧抱住周东。
过了几分钟，周东推开了陈晨。“去吧！打起精神来。”
这几天，市国资局的常务副局长和组织部的另一位部长也来给周东做工作，周东仍然不让步。还是一句话：如果你们要免除我的党委书记，那就把我的总经理也一起免了吧。
此间，袁春平也来劝过他，魏振藩也来劝过。应该说，大家都是一番好心，但是，周东仍然沉默不语，一一回绝。
一天，柳鸣约周东去她家吃晚饭。周东进门一看，陈晨已经到了，正在帮助柳鸣准备晚饭，他心里明白了，又是陈晨安排的，两个女人要说服这个男人做出让步与妥协。
“退一步不行吗？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吃饭时，柳鸣说。
“如果退一步能海阔天空，那我老早就退让了。现在的问题是，退一步就是死路一条。与其以后死，不如现在走。”
“有那么严重吗？”
“即使不死，也是不死不活。就好像一个家里，父母亲非要给我找一个专门搞是非的女人做妻子，我会同意吗？即使勉强同意了，以后会有好日子吗。”
“那你走到哪里去？”
“首先，谁胜谁败，还很难说。如果我败了，我就回粤海大学；如果连粤海大学也不让回，我就去打工。”周东说得慷慨激昂，也有几分悲壮。
大家一时沉默无语。周东见状，马上接着说：“喂，柳老板，如果我来给你打工，要不要？每个月给多少工资？”说着，周东就调侃起柳鸣了。
“想要多少给多少，连人都给你了。”陈晨抢着说。
“我已经不需要女人了啦。”周东仰天长叹一声，说罢，喝了一大口酒。
这时，柳鸣走过来，站在周东的身旁，抱着周东的头。周东抓住了柳鸣的手，在嘴边吻了吻，慢慢地推开了她，意思是说，我还没有脆弱到需要女人安慰的地步。
突然，周东又严肃地对陈晨说，“陈晨，我再说一遍，你要少说话，千万不要参与到这件事里面来。如果别人说，你就只是听，不要说话。且听下回分解吧。”
说罢，周东走到窗前，朝天空望去。
的确，鹿死谁手？现在还很难说，周东还是有几分信心，只不过没有必要与他的女人们说那么多。
一切程序都走完了，市委组织部准备将这一次干部调整的任免名单报市委常委会过会。这时，组织部一位副部长对吴进说：“是不是和江部长通个气？”
吴进无奈，他无法不同意这个提议。吴进只得给江华松打电话汇报情况。听完汇报后，江华松说：“这次干部调整的涉及面很广，情况也很复杂，我下个星期就回来，你们等几天吧。”
吴进心里一惊，只得作罢，就等几天吧。
三天后，江华松回来了，作为市委常委兼组织部长，他处理这个问题就太容易了。他轻轻地一拨，整个局势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过了大约一个月，市委市政府的文件终于下来了。程子翔代表市委市政府宣读文件：任命周东任粤商集团公司总经理兼党委书记，陈晨、魏振藩、袁春平任副总经理，黄东胜任党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
宣读完毕，大家都过来和周东握手致贺。
“好小子，真有你的，比我还牛。”程子翔在周东的左肩重重一拳，以示祝贺。
“周总，真心祝贺你，你比我们就是强，我们以后都听你的。”魏振藩这一次真的很佩服周东。即使他这个军人出身、性格倔强的人，也没有周东如此坚强的意志与信心。
“我也要感谢你，是你提供的反面教材教育了我，否则，我根本无意与他们争。”
周东说得很真切，魏振藩的前车之鉴，引起了他的警觉，也激励了他的斗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