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其余四人却都是一脸恐慌的看着县太爷,独就童安大嚷道:“我对老爷忠心耿耿,又怎么会害他?大人,您怎么能怀疑到童安身上!”
“本县且问你,陈尚德妻离子散,作为一个小仆,你作何不离不弃?是不是有所图谋?他奴你役你,还让你试吃饭食,难道你心中就无怨恨?”
此时童安仿佛变了一个人,凛然道:“童安八岁就成了孤儿,背井离乡,还被人欺负打骂。若不是老爷,十年前,童安就被人打死了,童安这条命是老爷给的,就是死,童安也愿意跟着老爷。童安不管外人如何说,童安只认,十年前从一群恶棍手下,救下童安,收留童安的老爷!”说着,童安朝着旁边的尸体,重重磕下一个头来。
好一个忠心护住,知恩图报的人!在场之人,无不感动唏嘘,就算那陈尚德真是个贪赃枉法的狗官,却也算得做了件好事。
海棠感慨说道:“种善因必得善果,世事轮回,恶有恶报!陈尚德为官不清,今日之死,是他的恶果,而童安的护主之举,也算是他十年前种下的善因终得善果。”
夏莫莫也算摇着头叹道:“童安也真是个一根儿筋啊!”
拍了拍惊堂木,待众人安静下来,县太爷说道:“在案情查清以前,你们五个都有嫌疑,谁也跑不掉。本县且问你们,在案发前都身在何处,又做了甚啊?”
“大人,”何岳楠最先说道,“小生就是在房里奏琴啊!”
“有何人作证是你在房里,而不是别人?”
“作证?”何岳楠挠头思索一会子,忽的眼睛一亮,“对了,谢九娘!谢九娘住在小生对面,虽说隔得有些远,可夜里油灯一点,影子就大了,小生看见谢九娘一直在房里剪纸,谢九娘肯定也看见小生了!”
何岳楠所说的“谢九娘”便是那个靠剪纸为生的中年娘子,相貌平平,面色蜡黄,身形消瘦,上堂后便一直安安静静地跪在那里,由是大家都忽略了她。
县太爷看了眼谢九娘,又继续问何岳楠,“你怎知谢九娘是在房里剪纸啊?”
“回大人,九娘谋生不易,常常剪纸到深夜,我平日里奏琴之时,九娘也便在那里剪纸。”
“哦?”县太爷又转向谢九娘,“谢九娘是吧,去年过年,本县府里头的剪纸好似就是在你手里头买的,手艺不错。你也是县里的老街坊了,本县也不为难你,你且说,案发之前,你是不是在房里剪纸,可曾看见对面的书生在房里奏琴?”
“回大人,”谢九娘低眉说道,“民妇确实是在房里做活计,也确实看见何书生一直在房里奏琴。”
县太爷沉脸用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抬头问道:“苏氏姐妹,你二人又在作甚?”
回大人,”白蕖回道,“我姐妹两人已经躺在榻上了,正说着体己话,想着听完书生奏琴,便可睡了。”
“可有人证?”
“我们两人便是对方的人证啊!”
“不算,不算,”县太爷摇头道,“你们二人可是亲姐妹,总会有包庇作假之嫌,可还有外人作证?”
白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姐妹两个都准备入睡了,哪里还能让外人看见……”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不小的喧哗,想必一些登徒浪子正琢磨着这对儿如花似玉的姐妹,夜里头一定也一定很是好看吧!
夏莫莫也捂住嘴巴,笑得颤抖,她这辈子没见过此般模样的颜若仙君,真真是娇羞可人。又想到她两个躺在一个榻上,那可是颜若仙君和二殿下锦彦啊,这画面,这场景,真让人不敢想象。回仙庭后,这二人若是记起此段,不知会作何感想?一旁的海棠,怕也是想到这种种,也不由得抿嘴笑着。
“嗯哼!”县太爷故作庄重地清了清嗓子,挑眉说道:“也就是说,没有人可以证明你姐妹二人一直呆在房里咯?”
白蕖低眉沉思,很是艰难地点了点头。一旁的红蕖有些担忧地望着她,拉了拉她的衣袖,白蕖则是抚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夏莫莫和海棠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禁感叹,如今这两人还真是一对好姐妹!
县太爷又问童安,“童安,你当时又在做什么?”
童安皱眉回道:“回大人,童安在我家老爷隔壁,也正准备睡觉。一个人……”
“也没有人证对吧,”县太爷又敲打着桌面,说道,“看来,凶手不是你就是这苏氏姐妹了。”
“大人,”童安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我家老爷跟苏氏姐妹拌过嘴!”
“哦?”县太爷看了眼堂下神色惨淡的苏氏姐妹,“所为何事?”
童安沉吟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缓缓说道:“……我家老爷见红蕖姑娘生的貌美,便想……白蕖姑娘便说了我家老爷几句,然后就吵了起来。后来是邻里帮着劝着,才息的事儿。”
县太爷看着苏氏姐妹,问道:“哦?可有此事?”
白蕖咬着牙,艰难说道:“回大人,确有此事。当时陈老爷想占我家妹妹的便宜,我便教训了他两句,想着让他日后收敛点儿。”
此时红蕖,似是回忆起不堪往事,眸中水光潋滟,一脸凄然与羞涩,往姐姐怀里躲了躲。
就这副娇俏模样,让众人很是能理解陈家老爷的心情,这么个尤物儿,搁谁谁不想占两把便宜啊?
夏莫莫则是白了眼红蕖,悄悄对海棠说道:“这个二殿下,就是做个女儿家也改不了风流形态,这不是招事儿么?还连累我家仙君大人。”
海棠则是微皱眉头,回道:“看来,这案子怕是真要被错判了,我俩儿得赶紧想法子。”
那厢,何岳楠看着苏氏姐妹吞吐回道:“大人,苏氏姐妹跟陈老爷不过是拌拌嘴,日里,街坊之间耍耍嘴皮也是常见的事。”
这时,童安忽的跳了起来,指着苏氏姐妹大声说道:“对了,肯定就是你们姐妹!你们姐妹半个月前才搬进园子里,跟我们最不熟。又是从南疆来的,谁不知你们南疆人最会弄些毒虫毒蛇的!除了我,就你们住得离我家老爷最近,你们投蛇也是方便的很!”童安一时说红了眼,哭着指着红蕖道:“肯定是你,你对我家老爷怀恨在心,便用毒蛇害死了他,你怎地心肠这般歹毒!”
众人又是哗然,夏莫莫和海棠有颇有些担忧地看着面色如土的苏氏姐妹。只见一直憋着不说话的红蕖突然拉着白蕖的手,朝童安尖声说道:“你胡说!”
“好了,好了,”县太爷又拍了拍惊堂木,对童安说道,“本县自有定夺,你嚷嚷个什么!”
“苏氏姐妹,本县且问你们,你们果真是从南疆过来的?”
白蕖咬牙点点头。
“你们不远千里从南疆跑来乔水县,又是所为何事?”
白蕖顿了顿,犹豫片刻,说道:“巫师说,红蕖的天命良人在乔水县,我姐妹俩儿是来寻人的……”
很显然,县太爷不相信这话,众人也不太相信这话,只有夏莫莫和海棠相向对视一眼,以表心中的理解。
这时,何岳楠又插进来一句话,“大人,苏氏姐妹待人一向和蔼,绝不是那歹毒之辈。”
他不说话还好,他这一说话,倒是让县太爷陷入了深深地怀疑。这苏氏姐妹才来半个月,且不说这个死掉的陈尚德,就那何书生,考了三次县试而不第,是县里有名的书呆子,今日也居然为了这苏氏姐妹,屡屡插话。这苏氏姐妹很是不简单啊。
县太爷又用手指敲着桌面,陷入了沉思。他这敲击的脆响,在堂下跪着的人听来,便是一声声索命之音。
忽的,惊堂木一震,县太爷虎目圆睁,朗声道:“本县思虑良久,”他手指苏氏姐妹,又道,“你,苏氏姐妹,与同陈尚德结怨已久,怀恨在心。又蛊惑了何书生,与你勾结,在何书生奏琴混淆视听之时,便趁着夜色将饲养已久的毒蛇放入陈尚德房中,使其被毒蛇攻击,中毒身亡!行迹恶劣,手段毒辣,天理昭昭,尔等还不赶快认认罪伏法!”
红蕖吓得呆住,眼泪涟涟,白蕖赶紧把红蕖护在身后,朝县太爷凛然说道:“大人明鉴,我姐妹二人素来行事良善,又岂会做那伤天害理的行径?何书生忠厚老实,也断然不会与人勾结,做出此等事来!”
何书生也一时惊慌,结结巴巴道:“大…大人,小生…小生冤枉啊!”
那厢童安也是吃了一惊,指着何书生骂道:“看起来人模人样,却是跟那苏氏姐妹一般歹毒,你真是辱没了读书人的名声!”
大堂之内一时乱作一团,县太爷又拍拍惊堂木,喝道:“人证物证俱在,尔等还有何狡辩!来人,将苏氏姐妹、何岳楠三人压进大牢,听后发落!”
“大人!”三人齐声喊道,“大人,冤枉啊!”
“住手!”正当几个衙役拖拽着三人往外拉时,夏莫莫从旁跳了出来,大喝一声,“你个庸官,是非不明,黑白不清,你你你……”夏莫莫一时情急,手指着县太爷大骂,却又不知该怎么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