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监牢,两人径直去了衙门找胡捕头,昨天三人便商量好今天去案发现场查看。
案发的院子离衙门也不远。乔水县城中间一条小河南北流向,县里人称乔河,乔水县的县名也是由乔河而来。衙门前头几步便是乔河,过了陌桑石桥,渡了河,再拐两条街便瞧见了案发的院子,门口站了两个人,看来胡捕头已经派人守在那里了。
大门口一扇朱漆的大门,由于年岁依旧,颜色淡了许多。门上一副牌匾,不过被翻了过来,反挂着。胡捕头解释说,这原是富商陆老爷的旧宅,想必那牌匾也是那时的,懒得换,便直接反过来挂着了。
宅子右侧是个笔墨庄,左侧是户姓楼的人家。左邻右舍,挨得还挺近,中间连个缝儿也没有。宅子前面隔着一条四五米宽的小街,对面又是一排临着乔河的屋舍。
进了大门,院子的全貌渐渐展现。这院子的厢房成“回”型建设,院子中央是一片空地,砌了张石桌,安排了几只石凳。正对着大门的有三间厢房,正中间的是陈尚德的房间,看上去面积最大,他左侧便是苏氏姐妹的住所,据童安所说,那夜他应该是休憩在陈尚德右手的房里。
院子左侧又是一间厢房,据胡捕头说那是何书生的住所。正对着何书生的厢房,也就是院子的右侧,是谢九娘的住所。谢九娘厢房的右下角,就是灶房,外头还安置着一张小桌子。侧面厢房与正面厢房中间隔着条小道,可以绕到后院去。后院也算宽敞,右角是一间茅房,前面还有一小块菜地,贴着墙,也搭了个瓜架子。
院墙的大概有三米高,海棠问胡捕头怎样的人可以翻得进这院子,胡捕头说道,要么是惯偷,要么是武林中人。
看过后院,三人又绕回了前院,仔细检查了一番五间厢房。何书生的房间里极多的书本,笔墨字画挂了满墙。门左侧就有张书桌,上面还放着一台古琴,没来得及收好。坐在书桌前面,透过窗子,就能瞧见谢九娘的厢房,隔了十余米,也还看得正切。苏氏姐妹的厢房干净整洁,床榻倒是有些杂乱,看来姐妹两当时真正准备睡觉。再看陈尚德厢房,一进去便有一股窒息的感觉,门窗封锁的由是严谨,唯独那个胡捕头说有洞的窗子,透得几丝空气。海棠打开那扇窗一看,便能瞧见后院的院墙。如果有人在后院,将蛇从这扇窗塞进来的话,那蛇不过行一两米就能爬到陈尚德的床榻上。童安的房间里倒是简易,除了一张铺了席子的床榻,就只有一张小桌子,看来真是个临时睡觉的地方。谢九娘的厢房里,贴了好些窗纸,想必是给人看的样品。房间的格局同何书生的一样,门旁一张桌子,上面还有未完工的剪纸。
三人转悠完毕,便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了下来。
“我觉得这凶手一定是院子里的人,”海棠最先说道,“一个外人不可能那么准确得找到陈尚德的房间,而且他的选的那扇窗户,也是离陈尚德的床榻最近的,他对住院子里的一切想必都很是熟悉。”
“嗯,我也这么认为,”胡捕头赞同道,“你们留意了这些厢房的窗户没有?中间的厢房,窗户开在前后,和后面。而两侧的厢房由于背贴着院墙,窗户开在前面和侧面。你们看谢九娘和何书生的厢房,前面开一扇窗,侧面朝着后院开一扇窗,所以他们从房间里出来必然会被对面的人看到。而中间的厢房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从后面的窗子翻出来,直接到后院……”
“怎么又回到苏氏姐妹身上了!”夏莫莫抚额长叹。
海棠沉思片刻,“不一定,”她起身,进了谢九娘的房间,“你们过来看,正门旁的这扇窗偏左,如果坐在窗前,而何书生从他房间那扇朝着后院的开的窗户翻出去的话,从这边看过去,视线是有死角的,加上夜里光线暗,不一定看得见的。”
夏莫莫暗暗赞叹海棠的思维缜密之时,胡捕头已经跑到对面何书生的房间做试验去了。
果然,根本看不到他从窗子翻出来。
“可是,”夏莫莫有些懊恼道,“不管看不看的到,谢九娘和何书生都能证明彼此那时是呆在房间里没出去的啊,这一下就把凶手指向了童安和苏氏姐妹。而童安又信誓旦旦说着自己对陈老爷如何忠心,苏氏姐妹又被我们排除嫌疑。这样凶手又被指向了外人,可外人又不会对院子这般熟悉,这样凶手又被指向了院子里的人。这样一来二去,到底哪个是凶手嘛?要我看,也只能是童安了!”夏莫莫双手一摊,气馁得委身垂头坐了下来,把玩着桌上的剪纸。
海棠和胡捕头也是很无奈地相向对视一眼。
“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夏莫莫又说道,“人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那个凶手为什么不等到半夜去放蛇啊,才入更不久就动手,用得着这么心急嘛!也不怕被人发现。”
“对啊!”海棠眼睛一亮,有些兴奋道:“夏莫,你说的对,凶手是故意挑这个时间的!”
“嗯?”
海棠继续说道,“如果月黑风高了,大家都睡了,那么,所有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而凶手,却故意挑这么个时间,告诉我们,他没有作案时间,他不可能是凶手!”
“是啊,”胡捕头拍手叫好,“唐公子果然心思细腻!”
夏莫莫却更是无奈,咕哝道:“这样就更复杂了……”
三人又就这个问题讨论了一番,最终无果,时候不早了,夏莫莫和海棠便只得回客栈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