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谏竟然就顺从地把箫递了过去。
灵汐从来没有摸过箫,放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叫了一声不就是比笛子长了点,鼓着腮帮子吹了半天,也吹不出声音。
也是,这黑不溜秋的玩意,本来就是烂的,你吹得出来才怪。
“你会吹曲子吗?”徐谏在星光下脸色不太清晰,可是灵汐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的,他露出一个微笑,灵汐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睛可以把人看穿,徐谏虽然一双紫眸十分清晰明朗,却仿佛是一个无尽的深渊,让人看不到底。
当徐谏伸出手时他大概是明白了,把手里的酒壶递了过去。这狐狸精也倒是优雅多了,手中变出一个酒杯,倒了进去,才一饮而尽。对于灵汐而言,自然不知道这多此一举的事情是为了什么。
“不会。”灵汐回答得不能再直白了,他又看了看手里的笛子,盘着腿坐在瓦上面。
夜深了,城池十分的宁静,灯火虽有,可是并不热闹,偌大的人间,此刻仿佛只有他与徐谏两人。
“但是你说要吹出声音就可以了。”
徐谏点点头,表示同意灵汐的话。
灵汐低头看着断魂箫,这东西看着就像是一个破烂,简直是没有什么看头,拿在手里质感冰凉,灵汐皱了皱眉头,突然讽刺地笑了一下,拿在口中,试着按了一下,周围风流涌动,穿透着长箫的箫孔,夜空下看不清的暗流涌动,风声瑟瑟,若是能有他的听觉,可能世界又是另一番风采。
悠悠箫声贯彻天际,虽然没有固定的旋律可是却仿佛在唱歌一般,唱着时隔千年也未曾断绝的童谣。
灵汐眼神悠远,重新收回来,把箫往空中一抛,再反手接住,他晃了晃,露出笑容,说道:“怎么样徐兄,说到做到。”
徐谏并未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仿佛早就料到他能吹出断魂箫一般,灵汐是风之主,只要一弹指万里之外的风都会被他招来眼前,心如止水者方可,从音律天赋上来看,他可能比徐谏更为出色。
“我教你一首曲子吧。”徐谏说道,灵汐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挑挑眉,脸色不好了许多,他白了一眼徐谏,伸出手“你还是给我酒喝吧。”
“不想学吗?”
“学了有什么意思,只能给媳妇儿逗趣而已。”灵汐嘟囔道,又想到不要白不要,竟然徐谏说是好东西,也没有那个闲心来骗他吧。“好吧,顺便学一学。”
徐谏手一抬,手心里出现了两片叶子,灵汐一看到就知道只是普通的叶子,可是叶子吹曲,相对于那些俗物乐器更为有趣一些,因此也没有再嫌弃下去。
徐谏把叶子递给他,让他照着自己的样子把叶子一半含在嘴里,就吹出了一段尖锐的响声。仔细一听,竟与箫声十分相近。
灵汐恍然大悟,同样含住叶片,四周风流涌动,擦过叶片之后,传出了同样的响声。徐谏嘴角微微弯了一下,眼角微微下垂,当真有几分魅色。
徐谏吹了一首曲子,这曲子并没有什么高低起伏,没有高潮就到了结尾,仿佛一切从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像是安眠曲一样,如果徐谏不停下来,可能这首曲子永远都吹不到头。
并不能算得上是优美,可是却很容易让人静得下心,如果面前有一个怒气冲天的人,听了徐谏吹这首曲子,可能一瞬间心中的怒火就会平息下来。灵汐吐了吐舌头,耸耸肩,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做出什么举动?”
徐谏停下他吹的曲子,转头看向他。夜空下男人惨白的面色和碧绿的眼眸不甚清晰,他喝了一口酒,酒滴还在嘴角流淌,然后大笑出声。
徐谏也跟着轻笑一下。
“好曲啊,听了之后果然不是多么暴躁了。”灵汐把酒壶倒过来,不知不觉,酒已经被他喝光了,他皱了皱眉头,然后躺在了房顶上。“我不知道你教我这首曲子是什么意思,但是它困不住我,如果我真的想要摧毁什么东西,凭你这个曲子,还无法让我放下。”
徐谏笑着摇摇头,然后叹了一口气。这叹气听得灵汐特别烦,抓了自己白毛抓了半天,最后大吼一声,瘫痪到房顶上。
“记得你欠我的酒。”灵汐指着徐谏说道。然后翻身下房,看样子似是要摔倒的模样,可是落地十分稳当,没有声响。灵汐颤颤巍巍地走了,白袍消失在夜色之下。徐谏挪开目光望向远处,然后又摇了摇头。
沧海宴来的甚是快,轻尘也从徐谏那里取来了扶桑琴,徐谏也是细心,还找了一个丝绸锦缎带子给装着,显得隆重一点。
灵汐和轻尘自然不是俗人,这一日千里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南海,来来往往南海旁边的城镇上也有海妖化作人生活在其中,看到灵汐和轻尘一进城门,目光都没从他们身上离开过。
灵汐那长得一表人才,轻尘更是样貌不凡,虽然敛去了非于常人的表现,可是两人生得就好看,不免也有凡人驻足观赏。
“敢……敢问是否是蛇王陛下?”进了客栈之后,有个小二弯着腰走过来,灵汐一看就看到这一只龙虾精,一时玩心大起,准备逗他一下,最后被轻尘揪得一个踉跄。
轻尘面色柔和,温婉一笑,笑得那小虾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本来弯曲的身子弯得更低了。
“嗯,我们是,你是来接待的吧?”
小虾米连忙不知所措地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作为南海一脉,见到这开天辟地所生的神龙,心里从根本的就有着无尽的崇拜,真想跪倒在她的脚下。“轻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