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天照祥光,云层中金光四射,人人都称是神灵降世,有天神庇佑。可到了傍晚十分,大海边狂风大作,海啸伴着晚汐一层又一层地吹来,乌云压顶,遮天蔽日,土地树根似乎都要被风卷起,待狂风一夜过去,却又在初春之时连下了七天大雪。连天山角边的常青之地也不例外。
像是整个世界都在吟唱着悲痛不绝的葬歌。
诸天神兵,就此一战。
狂蛇扇一展,高空踏云的麟驹一丝长鸣,百万大军的吆喝声,如天雷奏响,轰隆隆地响彻在耳旁。
白衣男子的皮肤苍白如纸,身形修长,一把折扇在手颇有一副快意自在的模样,微微扬了扬嘴角,妖绿的眼睛仿佛能直射人的心脏。
所有人都怔了怔。
“花娱。”灵汐扇了扇风“好久不见。”
寒明诚扬了扬马鞭,冷笑了一声,没有回应灵汐,直接一声令下。“杀。”
喊杀声阵阵,灵汐四周风域全开,像是有千万只蝗虫的叫嚣一般,如雷贯耳。震得人耳膜都要炸裂开来,他微微侧身,躲过一支长箭,他身后的女子生生地握住了箭柄。
寒明诚微微皱眉,“轻尘大人。”
“是千允轻尘?”不远处有朝阳的人说道。“她还跟在灵汐身边的?”
“真的是死性不改……不知好歹。”
“明明是神族,为什么要和妖魔为伍?”
“龙族有这样的始祖,真的丢人。”
“说什么话呢,那是千允轻尘,好歹也是天选的神祗,轮不到你们说话。人家想干嘛干嘛,关你我屁事。”
……
轻尘看了一眼手里的箭,轻轻一笑,把箭扔了回去。还没出百米远,一道水龙便从她的背后伸出,将箭矢吃进了肚子里。
“花娱,你过分了。”
寒明诚一挑眉“哦?耗我族人修为,废我寒族一座城,我取他性命,这叫过分?”
“轻尘大人,您最相信天道因果,他种下的因,自然就要承担他的果。您……不会反对天道吧?”
轻尘听完,向前走了几步,走到灵汐的身旁。灵汐着实没有想到轻尘会骗他,明明让她不要掺合此事,躲到徐谏的小屋子里,她却没有听。就此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轻尘握紧他的手。轻尘的手很温暖,握在灵汐手上却怎么也捂不热,他也感觉不到,只能感觉到手心的柔软,也不禁微微握紧了一些。
“寒明诚,那你可知?你的报复已经超出范畴了,你看看你背后的军队,再看看你面前的人……敢问公平吗?”
寒明诚听完,连笑了好几声,把寒译鹰从马背上抱起来递给自己的属下,拉直缰绳。麟驹十分灵性地踏着云朵,落在地上。离灵汐和轻尘不过十米远。
“轻尘大人,您身为我龙族的始祖,此刻站在我族的敌面,您又是否尽了你忠?”
轻尘听罢没有反驳,只是直视着寒明诚,又扫了一眼天上云间的军队。“家事国事。连我的夫君我都护不好,又怎会护国?”
接着她笑了“是,我很自私。是神族的叛徒,从古至今,我从未承担过身为神祗的一点责任,我已经对不起我的子民,但我要是连我的家人都辜负了,那还像什么话?”
云层中对她的咒骂议论和指责声愈来愈大,轻尘却没有半点的不乐意,接着逆神剑在她的手里一转,血色弥漫上来,剑锋直冲着寒明诚割去!
“母皇!”寒译鹰看得眼红,却被身后的大祭司一手死死搂在怀里。“公主殿下,陛下吩咐过了,您今天只能待在微臣身旁,哪里都不能去。”
“全军,杀!”寒明诚一声令下,她的声音从不嘶吼,发起令来只能听到空气中传播地一字字清楚的声音。神族大军不比凡间整齐,有兽形也有人形,杀气人来各种花式百出,倒像是江湖聚集起来的围剿一人,不像是统一训练的军队。
凤凰鸣叫,百兽嘶吼,玄武排阵。一波又一波地袭击而上,逆神剑如它的名字一样,饮了一遍一遍的神族鲜血,在它的持有者手中,从地狱杀到了九重天上。
“人太多了,听话,你快走。”灵汐靠在轻尘的背后,狂风在两人周围包围成了一道温和的屏障,搅碎前来攻击他俩的敌人。“你看她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我猜有诈。”
轻尘看了他一眼,逆神剑一提,天河中的水受她的召唤,打破天空从天而降,这每一道水柱都含有千斤重的力量,抗在身上如背负着山峦。无色的水莲花在空中绽放,重水千山,连速来柔软的水也有无穷的力量,打得人遍体鳞伤,死伤遍地。
自始至终,寒明诚骑着麟驹站在一旁看着,好像她才是一个观战者。
“你以为就你那个千百年来游手好闲的功夫……能抵得过千军万马?”轻尘冷笑一声,继续回头杀了一个人。“仗着年龄大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这是谁教你的毛病?”
天空中出现了千万年来第二次出现的景观,云层中破了个大洞,日月同辉从空中洒下,风水双莲自空中层层绽放,千层的花瓣里蕴含着宇宙大理,让人心生敬畏。
雪白的巨蛇盘伏在地面,将女子护在怀中,黑色的毒信子慢慢吞吐着,一拨又一拨的人冲上来,无止无休。
灵汐感觉自己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