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猛地自人群中回过头去，看见小女孩站在人群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乖巧地笑了笑，目光从他的身上挪开，到他背后的黄金蟒上。
老汉没有看到，黄金蟒此刻睁大着红色的眼，也在一动不动地看着灵汐。
灵汐皱起了眉头。
她轻轻一挥手，强烈的妖力便如山洪爆发一样从身体里涌出，人类的身体支撑不了这么强大的力量，她身体元神虚弱，无法操控这些力量，天空一片寂静的灰，所有人都仿佛停止了，世界里唯一的色彩，便是她一头白发绿瞳和黄金蟒。
这次妖力的输出，给身体和元神带来了极大的损伤，裂纹从她的手心里打开，蔓延至上顺着细嫩的脖颈直到脸颊，灵汐皱了皱眉，血腥味充满了口腔，她的眼里也闪过可怕的红。
黄金蟒抬着三角形的脑袋看着她。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她一开口，竟然是蛇嘶哑的声音，像是人类细细低语一样，让人有些发寒。
『你为什么会我们的语言？』黄金蟒无法动弹，它只能简单地思考，因为没有打开灵智，连妖都不是。
灵汐微微一笑，这一笑咋一看竟有点温柔。她的瞳孔瞬间变得十分尖细，与黄金蟒一样，瞳孔周围围绕着诡异的黑雾，却又清澈见底，像是千百年的宝石。
『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灵汐含着血，说话却十分轻松『既然是同类，我不能看着你死掉。』
黄金蟒疑惑地看着她
『你灵智未开，听不懂我说复杂的话。』她顿了顿，随即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随即手指一弹，一道光便从她指尖飞出打进黄金蟒的脑袋。一瞬间，它的眼神都要灵气了许多，看着灵汐，吐着信子。『今日我助你开灵智，你且好好修行，不得走捷径。』
『你为什么帮我？』
灵汐蹲下来，伸手敲了敲它的脑袋，敲的黄金蟒晕头转向。灵汐微笑：『因为我是你们的王。』
说完她有些摇晃地站起身，打算离开，黄金蟒说道『去了黑沼……就能再见到你吗？』
『如果我在的话。』
『你是谁？』
『我是你的王。』
灵汐背着身，袖子一甩，一道强烈的风吹来，把黄金蟒送走了。
万物归元。
那一天当众人恢复过来之后，黄金蟒已经不见了，灵汐忍了一路的伤回到家，在无人的地方把一口污血吐了出来。
明明知道他现在的状况根本不能动用这么大的妖术，开人灵智乃是修为高长久的妖怪才能做到，耗神耗力，何况是一次性这么大的输出，妖力冲击这个人类的身体，让天罚在他元神里留下的伤，又深了一层。
为什么要帮它呢……
因为他是蛇王，蛇王灵汐，无论是不是妖，它依旧是自己的子民。蛇妖在修炼到后期自然就会知道黑沼，这是一种归属之地的指引，无需人告知，就会被呼唤而去。
他并不是觉得走捷径修炼有如何的邪恶不堪，只是他性格骄傲，这样做感觉很卑鄙，卑鄙到让他感到厌恶。
今天老汉看他的眼神……恐怕也不能在这个地方久留了，他的真身太过庞大恐怖，不能化形就只能附身，他想离开的话，也有点麻烦。
次日，村子里来了一批方士。妇人担心她的模样会遭误伤，于是让她整日待在家里，不要让那些方士看到。
那些方士说，村子之前莫名其妙死掉的人和血书，是妖怪做的。而这个妖怪，可能就在村子里。
灵汐知道这种人，也不可能看出他身上的妖气，若是正统的方士还好，若是冒牌货，倒有些遭殃。
他靠着门口，打开窗户看外面的景色，阳光透进来，竟然会有些刺眼。
他抬起颤抖的手，狠狠地往门框锤了过去。
心脏一阵刺痛，像是被雷电击穿了一样，这股痛感以爆发式的形式传递到全身，他的双腿甚至难以支撑，咚地一声跪倒在地上。
“额啊——”他强忍着嘶吼，扶住门框，用另一只手摁住自己的太阳穴，妖绿的瞳孔四周妖气缭绕，想要喷涌而出，又被他强行地收了回去。
这里是人间……他反复地提醒自己，必须要忍住心里的狂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一血之仇千刀万剐。
至于无冤无仇的人，他也没有这个喜好去屠杀他们。
疼痛是会麻痹思维的，当他发现自己抱着头在屋里滚了好几圈之后，已经过了大约一刻钟，清醒地知道过不了多久，这个房子里陈设的东西都有可能被他毁掉。
该死。
他强撑着腿上的痛爬起来，踢开房门往外走。蛇王灵汐御风而行，眨眼间就到了河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河边，凡人常有民间传言说“蛇，古为小龙，喜阴，好水。”这话虽可笑，却也有五分不假，临水栖息，这是一种不用思考的本能。
他跪在河边，低头看了看自己苍白的手，有裂纹蔓延开来，皮肉似要破碎掉落的模样，血肉连丝，十分可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