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正值秋末,气爽神闲,勉强亦可算做踏青郊游之良时。
严浩自江陵前赴江夏之时,道旁俊山靓水尽收眼中,看地也不少,但此时再观,却另有一番风味,只因身旁多了虞姬,所谓知音难觅,红粉更难寻,遂指指点点,说东道西,口若悬河一般,时不时地还会吟上两句,附庸风雅!
“*,引无数英雄竟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才,孙权刘备,稍逊风骚,一代汉贼,竟称汉相,只识曲指玩小鸟……”
虞姬知他定是抄袭名家大作,却见改地有趣,于是忍不住咯咯娇笑,严浩越加得瑟,张口又道:“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举头抓小鸟,低头吃香蕉。”
话音未落,虞姬便觉出其中隐晦之意,不由得羞色满面,下意识地望了望周围,发现并无士兵起意,而包全则行在队伍最前方,两人落至末尾,距离粮车尚有七、八马身距离,这才放下心来,随即白了一眼,同时伸出玉手,狠狠地在严浩手臂上掐了一下,娇嗔道:“别老是没正经的……”
严浩期待的就是她的这种反应,所谓“打情骂俏,其乐无穷”,若是不理不睬倒显无趣,遂嘿嘿一笑,“老婆啊,你知道对联么?我在原来那个时代号称对穿肠,那些诗词歌赋什么的根本不好玩,对对子才有意思呢。”
严浩心知对联一说起始于唐末,三国时代必定闻所未闻,故而有此一问,是为卖弄,反正吹牛不上税,哪知虞姬却道:“难道老公是为个中高手?那我先出上句了。”
严浩不禁一楞,心道不好,刚欲转移话题,却见虞姬忽然点指远处那群山红枫,同时吟道:“南山上红叶枯柳,悠悠淡现云间雾!”说罢,美目流转,看着严浩,眉宇间充满期待。
严浩不由得一裂嘴,心中叫苦连连,“吗的,肯定又是哪个穿越者,闲着无聊把对联提前了那么多时间,这该怎么办啊,什么红叶枯柳乱七八糟的……”念及于此,愁上眉梢,但是忽然,眼前一亮,脱口而道:“柳枯叶红上山南,雾间云现淡悠悠!”
虞姬斟酌一番后,忽而大喜,情不自禁地微启朱唇在严浩脸上轻点一下,“老公啊,你真是太有才了,不夸都不行。”
严浩心中大石这才落地,暗道:“我滴乖乖啊,你比我更有才,连宋大妈都得抄袭你的台词……看来不能再装了,得想办法转移话题,否则对不上来就丢脸丢大了……”心中虽是如此想法,但表面上却洋洋得意,一副随手拈来的摸样!
虞姬自然不肯错失似此切磋之大好良机,随即视线四射,寻找灵感,竟欲再起上联,严浩见此情形不由得惊慌失措,与此同时,忽闻前方传来高呼:“严将军,牧场已在前方不远,我先快马加鞭回去报喜,好做安排!”
高呼之人正是包全,严浩裂嘴一笑,顺话而道:“众士兵听令,加紧步伐,那些可怜的小动物们还等着我们去救呢!”边说边拍打胖大,一窜数步,竟已至队伍最前方,这才逃过一“劫”,保住了自己的颜面。
片刻后,远远地望见一处环状围栏,直径约有一里,作为牧场,并不算大,勉强可称中小规模。行至近前,严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只见木栏破旧,千疮百孔,偶有几片破布紧缠其间,布端随风瑟瑟,想来是做固定之用,脚下草皮坑坑洼洼,尽显泥泞之迹,再看牧场内那几间小屋,残瓦破壁,不堪入目,眼见寒冬将至,可耐北风乎?
包全先严浩一步进入牧场,待粮车到时,牧场内所居众人也已列队相迎,老老少少约有十余人众,皆是破衣烂衫、满脸污迹,且面黄肌瘦,眼露迷离之色,显然营养不良已久。一位老妇人在包全的搀扶下颤抖着躬身施礼,口称军爷,严浩于心不忍,连忙上前,摆手示意无须多礼,随即转身,面向百余士兵道:“把粮草和银子都发放下去,发完后我们就回城,谁也不准打这里的主意,否则军法处治!”
只因包全曾出“以尽地主之谊”之言,但现在看来,根本是有心无力,故而严浩才做如此决定,若是那百余士兵都留下聚餐,恐怕将牧场内幼兽尽数宰杀也不够填堵牙缝。
包全会意,连忙上前阻止,“严将军,牧场内尚有几匹种马,但年老精衰,已无可用之处,此时正好宰来以充肉食,恰巧昨日路经后山,采摘了些许山菜,亦可作为素食,窖内马奶酒还有不少,只是入口味涩,比起城内所售之上等佳酿自然不可相提并论,但性裂味醇,自有另一番风味,还请将军不要嫌弃。”
话语中尽带恳切,显然不是客套之词。
严浩嘿嘿一笑,“今天就算了吧,现在已经不流行种马、后宫了,你现在有钱有粮草,应该会忙上一段日子,等你都处理好了,就派个人到江夏带个口信,到时候我们一定还会再来,我长那么大还从来没去过动物园呢。”
说罢,扭头朝众士兵使了个眼色,众人随即转身,大步迈出牧场……。
回城途中,严浩愁眉深锁,闷闷不乐,只因战乱引得生灵涂炭,那道道迷离的眼神始终萦绕在心底深处,挥之不去,只盼赤壁战后,早日平定北方,再借助现代管理,将北方诸城打造成一流城市,界时定可成为一方乐土,以安万民。
虞姬深知其心中所想,遂连连劝导。行程至半时,日落西山,带出片片红霞,夕阳渐浓,生出绵绵画意,严浩的心情随之平复,乐呵呵地又想要吟上几句,便在此时,忽闻远处有人高喝。
“前方来人可是严浩?”
声音极为苍老,但底气十足,竟如洪钟般环绕不绝。众士兵立刻停下步伐,见其直呼将军名姓,便知绝非善类,遂手掩刀柄,微沉马步,静待严浩施令。
严浩不禁为之一楞,连忙轻拍胖大,驻足观望,只见一名白须老者迎风而立,身着青色便服,于脖颈处露出一截弓身,竟显阵阵金芒,看相貌该有古稀之年,却趾高气昂、威风凛凛,绝不亚于少壮。
严浩看罢多时,忍不住挑起大拇指,暗赞连连,心道:“别人说什么说曹操,曹操到,我看应该是想黄忠,黄忠到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