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大清早被吵醒的感觉真不好。
阿梨揉了揉眼睛推了推身边的若茗,若茗皱起眉头,“腾”地起身快步走到门口用力地拉开了门。
门口,洛飞梧眼角眉梢噙着柔柔的笑,手还保持着叩门的姿势。若茗身着睡衣,香肩微露,看到洛飞梧也是一愣,有些尴尬地整了整衣服。
“给你们置办些衣服首饰什么的,赶紧洗漱吧。”他一招手,瑶草和叹溪两个人就垂手进入房间。
“无聊,我不去。”若茗伸了个懒腰,又睡了回去。叹溪手里捧着衣服,看了看若茗,又转头看了看洛飞舞,露出无奈的表情。
“水烟,别任性,这可是大事情,不好好准备怎么能过大选?”
“我就是穿着这一身,也能过大选。”若茗扯了扯身上的睡衣,又转头睡了下去。
“你!”洛飞梧皱着眉头呵斥,若茗却丝毫不为所动。
“三十七,快下来,你以为你也天生丽质吗?!”果然,火又发到自己的身上了,哎,我这替罪羊的命。阿梨叹了口气。
“是,哥。哥。”她一字一顿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洛飞梧退出去之后,开始简单的梳洗打扮,换上粉色烟纱的长裙,随意挽一条素色的缎带,头发也被简单盘起,簪上一支珍珠的流苏发钗,阿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副素雅可爱的样子。
“你看看你,我带你去置办物品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要让别人觉得雪冷域很落后。”可惜洛飞梧依然不待见自认为很好看的阿梨。
他一边昂首阔步地走在前面,一边不停数落着阿梨,好像她给他带来多大的耻辱一般。
阿梨和瑶草走在他后面,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左右张望。
“到了。”他突然停下脚步。
阿梨抬头看向这家商肆,牌匾闪着金光,用一种极其柔软的淡红色绒布围住四周,显得高雅而又繁华。
“百尺轩?”,阿梨猛地转过头拽住洛飞梧的手臂,语无伦次地喊道:“是、那个那个百尺轩?!”
他嫌弃地甩开她的手,周围的人盯着大喊大叫的她看。阿梨赶紧收敛,抿紧嘴巴尴尬地低下头。
皇都破晓有八位神级绣娘,她们曾经为梦国最美的女子——嫣然公主在一个月内绣过百尺布的华服,上面一千朵牡丹争芳斗艳,栩栩如生,成为一段传奇。而这八位绣娘就在这百尺轩里供职,曾经有人这样形容过百尺轩:“卖掉一个家,换来一朵花。”其实并非说这儿的衣服昂贵,只是这里除了接皇室的单子,平民的单子完全看这儿掌柜的老板娘八玲珑心情来接,有时候她看你不顺眼,千金也买不来一条肚兜。
“你看,那是多晴域的人,参加逸战的人都瞄准了这儿,因为八玲珑是最大的赞助者之一,这是你接触的第一个赞助者,要聪明一些。”洛飞梧靠近她低声说道。
阿梨点了点头,理了理发髻,便随他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百尺轩人来人往异常热闹,宽大的红木柜台后倚着一位气质高贵的美**人,她一手举着一支小巧别致的烟斗,一手正随意地拨弄着算盘珠子,她身着一条暗纹绣荷花的贴身长袍,外面罩着紫红色的窄袖纱衣,发髻懒散地歪在一边,却是很好看的形状。不停有人上来攀谈,她也只是很冷淡地吐出几个字。
洛飞梧引阿梨走上前,这时八玲珑已经弃掉算盘,正随意地在一张纸上涂鸦着花样。
“八老板好,我是雪冷域洛王之子洛飞梧,这是我的妹妹歾离,能否劳烦您帮妹妹选一件大选时穿的衣服?”洛飞梧抱拳行礼,显得异常严肃,阿梨也匆忙作揖行礼。
八玲珑抬了抬眼皮看了洛飞梧一眼,又用眼角扫了阿梨一眼,淡淡地说:“这位小哥长得真不错,送客。”
阿梨和洛飞梧都愣在那儿,不知怎么惹了这位老板娘。她“送客”两个字一吐,旁边就有下人弯着腰做着“请”的姿势,示意他们离开。
洛飞梧见此情景也不慌不忙地说着:“愚妹未得八老板装扮,才显得素净不起眼,这不正是给您一个机会,可以大展所长吗?”
八玲珑抬起头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又吐出四个字:“庸脂俗粉。”
阿梨听闻也不生气,拽起洛飞梧往门外拖:“连雪花有几瓣也画错,百尺轩也不过如此,哥哥,我们另找一家就是了。”往外才走了几步,八玲珑举起一只手,下人立刻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阿梨转过身,看到八玲珑浅笑着走出柜台,向她走来:“姑娘说说,我怎么错了?”
阿梨微微一笑,欠身缓缓行了个礼,说道:“雪花六瓣,八老板画的花样是很漂亮,不过再好看也不像,因为你画了七瓣。这图案花纹也是一门艺术,既然如此,也应该是严谨周密的,不知道那些贵族皇室身着这七瓣的雪花,被我们这些庸脂俗粉看见嘲笑一通,会不会觉得丢人呢?”感觉到洛飞梧拽了拽自己的袖子,才意识到一时口快,口不择言了。
阿梨抬头看到她一脸阴沉,大叹不好,一时间逞能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人,她一定恨极了自己。她吐了吐舌头,咬着嘴唇垂下头去,这下完了。
“哈哈哈哈!”却没想到八玲珑突然释怀地展开笑容,她妖娆地走近阿梨,挑起她的下巴说道:“很好很好,你很有趣。我老了,这样的错误也会犯,这些人都讨好我,已经很久没有人说我不是了。只是洛姑娘可能不知道,皇都破晓从不落雪,你看到的这些都是人造的雪,为了突显身份和其他领域区分开来,破晓的雪花从来都是七瓣。”
她这一说,显得阿梨没见过世面,阿梨被八玲珑呛得脸滚烫滚烫的。她依然挑着她的下巴,面带微笑地说着:“雕琢成玉?有趣。我接了。”四周的人炸开了锅一般议论纷纷,阿梨隐隐能听到他们在说“雪冷域”“洛王”什么的,有导师拽着女孩子凑上前来讨好八玲珑:“这两位素月域的姑娘也有好底子,八姑娘也来雕琢雕琢吧!”“多晴域的女孩最是热情,八老板肯定喜欢这位姑娘!”
八玲珑却只是牵着阿梨的手,穿过人群走向后堂,洛飞梧在身后默默跟着。
“你叫什么?”
“歾离。”
“莫离?是个适合逸战的好名字。”她在前面走着,语气依然是淡淡的:“以前的名字呢?”
“……什么?什么……以前的……名字?”她心虚地问道。
“呵,你不必这样。参加这逸战的,有多少人是真正的藩王千金?恐怕一个都没有吧。”
“阿梨。我以前叫做阿梨。梨花的那个梨。”
“皎洁如雪,清香宜人,亲近柔和,很适合你。”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它让我觉得,我的父亲从我一出生就想要把我分离出去。我是家里第一孩子,也是第一个女儿。也许从很早的时候,父亲就将我当做筹码,想把我推上逸战的战场,而如今也终于实现了。”
“到了。”她突然停下脚步,在角落的一间小屋子前停了下来,洛飞梧意外地出奇安静,低着头一言不发。
走进这间看似普通的屋子,却被里面富丽堂皇的景象惊呆了,无数布匹穿过房梁构成七彩的一片,里面有许多前所未见的布料,整间屋子鎏金镀银,棕色的木质地板光滑无比,在房间西门设置了巨大的三面镜,而沿着墙一排一排地紧紧挂着许多衣衫,一套一套整整齐齐,看上去大概有几百套。
“别露出这种土包子的表情。”八玲珑用手轻抬阿梨的下颚,合上了她张得很大的嘴。
“要从这些衣服里挑出给我大选用的衣服吗?”
“不。每一个裁缝都相信,每一套衣服都有它的真正归属,它也有属于它的灵魂,所以你的衣服必须跟随你,拥有和你一致的灵魂,所以要定制。”
阿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月胧纱。”
“什么?”
“你的身段,最适合用月胧纱做衣服。”八玲珑解释。
洛飞梧突然出声,“这料子很精贵,我听说五年才织得出一匹,一匹可换一城。”
“一匹可换一城也是奢望,这月胧纱贵在稀少,就算你拿一座城池来换也不一定换的着,可遇而不可求。”
“那换一种布料不可以吗?”阿梨皱着眉询问道。
“呵呵,百尺轩从来都不讲条件,我说什么最好就得用什么,否则我宁可不做。说来也巧了,这月胧纱我还真有一匹,早些年有人求我制衣便拿了这么一匹布做敲门砖。”
阿梨和洛飞梧面面相觑,他们可拿不出一座城池来换这月胧纱。
八玲珑吸了口烟斗,将手轻轻地搭在洛飞梧的肩膀上:“这位小哥长得真不错。我家弟弟前些日子被火烧伤了脸,想问这位小哥借点儿皮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