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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虚空存在

青蓝色的月光将夜色如浮雕般凸现出来。

巷子中,在一切都被死亡笼罩的时候,只有天上的月依然活着。

“哼哼……没想到吧,在你身处幻境的时候,我已在你的身下设下了结界。”月光下,银发男人冷笑着。

根本来不及后退,七夜显然也没有料到贝特霍尔德居然会用这一手——

他的怀中,维纳斯展露在衣物外的肢体上已经出现了无数道红色的咒印。

猝不及防之下,一道红色的光幕瞬间的将七夜的身躯给全部包围了起来,光幕刚刚笼罩到他的身躯,一道血红色的星月结界就在他的身下诞生。

随着一阵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黄金面具落在了地上。

此时,七夜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若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能降伏七夜,那么这个人就是维纳斯。

可是维纳斯已经死了,无论她的尸体保存得多么的完整,她已是个死人。

死人绝不可能杀人。

这一点七夜很确信。

可正因为他太确信这一点,所以才犯了这个错误。

他已渐渐感觉到死亡降临的滋味,他因为知道这个血红色的结界是什么。

这世上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逃出这个结界,包括七夜自己。

因为十五年前,维纳斯就是用这个结界将自己封印的。

当然这个结界也有条件,那就是发动封印者要与被封印者缔结生死契约,饮下彼此的鲜血。

十五年前,维纳斯在与七夜的新婚之夜上设下圈套,借用交杯酒让七夜与自己缔结生死契约,然后对七夜发动了封印。

这种封印一旦成功,被封印者将会忍受灵魂禁锢所带来的巨大痛苦,在短时间内丧失所有魔力。维纳斯这样做,是为了让七夜不再杀戮。但是七夜却认为她为了塞厄迪尔背叛了自己,于是他在封印效果触发前含恨饮下了先祖留给他的圣魔之血,宁可死,他也不愿让自己变成丧失魔力的凡人……

可是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他并没有和自己订下生死契约。

看着七夜疑惑的神色,贝特霍尔德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说:“你可别忘了,我的幻术不仅可以操纵活人,还可以操纵死人。”

七夜瞳孔收缩,血红色的星月结界在自己的身下扩大,但他不敢移动半步,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灵魂已被禁锢,若他试图动,将会遭受灵肉分离的痛楚。

“七夜,你该觉得骄傲才是!杀塞厄迪尔的时候,我只用了一个幻术,但杀你,我却动用了全力!”

“那么你为何还不动手?”

“我为什么要着急?现在你岂非已是死人了么?”

“所以你要慢慢折磨我?”

“是的,世人都认为这世上没人能杀你!而我,贝特霍尔德却做到了!所以我要享受这个过程,这机会很难得!”

这时,贝特霍尔德却开始发疯般的狂笑,不停歇地叫喊:“我打败了暗夜君王!我打败了暗夜君王!”

“七夜,你知不知道为了杀你我准备了多久?”

看他那得意的模样,七夜笑了:“不知道。我若知道,又怎么会陷入这个封印?”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除了我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个封印的精髓在于灵魂而非躯体!而我却能保存人的亡灵,让它为我所用。”

“哼哼,为了杀我,你可真是费劲苦心啊。”七夜又笑了,不过这次,他是发自内心的笑,他笑这个对手怎么这么愚蠢。

任何一种巫术精髓都在于隐藏巫术的奥义,而贝特霍尔德却将这个奥义说了出来:他是用他人的亡灵来进行封印的。

“所以你只管放心死吧,很快你就能在地狱见到塞厄迪尔和维纳斯了……哈哈哈哈!”贝特霍尔德依旧狂笑着,他还不知道他犯了多么可怕的错误。

当然,他也不知道他眼前的对手是多么强大。

他还简单地以为,七夜沉睡了十五年后依旧是那个只会用魔力肆虐的少年。可他哪知道,在七夜十五年的沉睡中,这个少年的灵魂与意识依旧在进行地狱般修炼。

七夜的十五年,是在处于生和死的地狱之门之间忍受灵魂与意识被异世界侵蚀,是在梦与现实简直抵御一切美好的蛊惑,是在一次次意识的重生与死亡中看见世人看不见的虚空。

“是吗?贝特霍尔德,那你可要好好看着来自地狱的人是怎么将你杀死的了!”

“什么?”

忽然,一团熊熊的紫色火焰在七夜的身上烧了起来,

“想要舍弃这个躯体吗?不可能的!你的灵魂已被禁锢,你是无法在时空逆流中浴火重生的!”

贝特霍尔德并没有说错,为了完成这个封印他已动用了全力。

但是想杀死这个人,他还差得太远。

刹那间,紫色火焰将七夜的躯体烧得只剩下一具骨架。

熊熊烈火中,光幕一阵剧烈的颤抖,原本的红色迅变得暗淡无比,一声刺耳的巨响后,光幕破碎了!

贝特霍尔德还没有来得及退后,赤弦月之镰已经从空中呼啸着劈了过来。

两目对视,贝特霍尔德的禁血咒刀再度出鞘,挡住了赤弦月之镰闪耀着红色光芒的巨刃。

他又出现了,戴着法老的面具,穿着漆黑的披风。

而马车的正前方,只有维纳斯的尸体躺在结界的正中央。

“贝特霍尔德,我可真是要感谢你了,我从未感到死亡离我如此之近!比起活着,我更喜欢死亡的感觉!”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能操纵亡灵封印,难道我就不可以操纵亡灵解印?”

“怎么会?为了这个术,我已修炼了百年!而你顶多只不过存在了三十多年!”

“百年?哈哈哈——”七夜笑着,笑声中满是轻蔑,“百年又如何?你可知,我沉睡在这个封印中,我的意识所经历的虚空,已不下千年!”

“你……”罕见的,贝特霍尔德脸上浮出了一丝惊异之色。

“我已无所谓时间与空间的存在!我的存在已是虚空!所以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亡灵这种虚空的存在!所以你现在所看到的我就和亡灵一样,不过是我的本我即将蜕下的空壳。”

他的话太深奥,让这个活了几百年的吸血鬼都无法明白。

人是在箱子中生活的生物,又是只能生活在箱子里的生物。是不可以拥有神明的视点的。

一旦越过了这个界限,人就会成为怪物。

七夜就是这样的怪物,他的眼中,能看到一切虚空的存在。

就如现在,他看到了贝特霍尔德的死亡。

就在七夜说话的同时,银发男人红色的眼睛里露出了凶残的眼光,他猛然地跃身后退,与七夜拉开了距离。

随着他手中的禁血咒刀的挥舞,刹那间,红色的魔法之光照亮了整个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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