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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白雨吃过饭就回自己家,他也是在父母家被唠叨得受不了才搬了出来,一个人住清静,有时候清静得过了难免有些寂寞,就像“ZQ森林”里梁朝伟先生饰演的那个警察,寂寞到跟衣服、公仔、毛巾甚至肥皂说话,不过白雨还算好,他要是寂寞就打沙包,打沙包最大的好处是大大降低打飞机的频率,同样是打,一个强身健体,一个伤肾伤脾,岂可同日而语。一个人住最大的好处是自由,想几点回家就几点回家,还可以在家里裸奔,还可以带妹子回家嘿咻,甚至可以带个男的回来,可惜白雨取向保守,还停留在繁衍的初级阶段。

有时候白雨会带单兰回来,不过以后看来再没机会,现在后悔当时那么冲动已经晚了,做个什么狗屁抉择,反正两个美女一个也捞不着,还不如留个可以解决生理问题的,白雨心里想着,目光往下移个几寸,刚好落在裆下,接着摇摇头,朝沙包走去。

这一顿爆揍,要是打在人身上,估计那人得仙女散花。晚上12点,白雨一般会去冲个凉睡觉,却突然接了个电话,在医院守夜的同志打来的,说是沈冰已经醒了,让他立马到医院去一趟。

女神醒来就想见白雨,不管是为什么事,就这件事本身就已经令人为之振奋,可是万一去了她要说的是那句“我.。你”是个误会,或者它本来就是个误会,她其实说的是“我想告诉你”,结果一口气没接上来,歇了。然后说感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希望你能理解我。那一切都将然并卵。

想归想,白雨人已经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女神的召唤是有魔力的,不信可以去问问校花们那些个男妃,看他们是以怎样的慷慨激昂迎接女神的召唤。

外面还下着雨,白雨一路狂奔。到了医院就看见守夜的同志站大门口,两人简单交谈了几句,白雨让那同志回家休息,自己则去往病房。

原来沈冰下午就醒了,医生看过后说是已经脱离了危险,转移到普通病房,晚上沈冰父母回宾馆休息,她问起单位上的事,守夜的同志就把李小云暴打小鸡,白雨一拳KO庄亦邦的事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沈冰听完就让白雨到医院来。

沈冰还是很憔悴的躺在病床上,看着病房门口,眼睛无神而又有期待,因为知道白雨要来,所以很疲倦了也不想闭上眼睡过去。两个人不见面还不到24小时,却恍若隔世,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爱意。白雨此时早把什么回家结婚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缓缓坐到沈冰身边,伸出手轻抚她的脸,这么亲密的举动以前没有过,白雨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但一切都那么自然的发生了。

远处桌上插了一束白百合,典雅又不失清新脱俗,和沈冰的气质确有几分相似。

“这花真漂亮,和你一样漂亮。”这恐怕是白雨能说出的最浪漫的话。

沈冰嘴角上扬,露出个浅浅的微笑回应。

“这叫什么花?”后面这句一说,意境全毁了,没文化真可怕,百合花都不认识,你说你白雨如何闻香识女人。

“你过来。”沈冰用极小的声音对他说。

“别说话,你需要多休息。”白雨慌忙说。

沈冰眉头一皱,眼神里流露出不高兴,白雨只好俯耳称臣,把耳朵贴到她面前,方便她说话不那么费力。

“你今天把庄亦邦打了?”沈冰说得很慢。

白雨听完就立起上身说:“那小子该打,不收拾他,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小李被督察带走了,黄局说警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小李

下个月就要办婚礼,他这不是要别人落个人才两空?”说完,看见沈冰又有要说话的意思,赶紧把耳朵再贴上去。

“他是不招人喜欢,但他不是出于恶意。”沈冰说。

“我管他好意恶意,他就那么自私,只管维护他自己那套,不顾别人死活。”白雨说。

“上次他找到我,和我谈了一个多小时,知道我们都谈些什么吗?”沈冰说得很吃力。

“谈些什么?还不是想举报我,又摄于我的淫威,只敢在你面前诉诉苦,说我打了王宝林。”白雨心里清楚庄亦邦是不会这样干的,只是还在生他气,嘴上也就没个遮拦。

“他让我不要放弃你,要我放下一切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最后说不忘初心。”沈冰说。

白雨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再凑上去听一遍,又怕沈冰讲话累。搭档这么多年,白雨从没觉得庄亦邦这么贴心过,平时都是白雨像个大保姆一样提着拖着他,要说贴心那就只有办案时,他脑子好使,白雨想不到的他想得飞快。庄亦邦跟其他同事几乎属于零交流,这次为了他的感情问题居然找到当事人谈了一个多小时,他奶奶的,对他来说这可是个天文数字。

“你们一个多小时就谈这个?”白雨问。

“基本上是。”沈冰说。

“所以你让我来,不是想见到我,只是让我对庄亦邦好点?”白雨问。

“我是想让你去安慰安慰他,你知道他心胸也不够开阔,而且就你这么个朋友。”沈冰讲完换了口气,正准备又说,白雨却起身了,她坚持说完:“谁想见你了,傻大个。”

沈冰嘴上说不想,脸上分明的娇羞被白雨正好看在眼里,她毫不掩饰的表明感情,让白雨更是琢磨不透,难道“希望你能理解我”表达的意思是虽对白雨钟情,但身有婚约,所以一切都是徒然。白雨寻思,才去找单兰要了个明白,没想到在沈冰这却越来越不清不楚。他想问,又怕沈冰情绪波动太大,不宜恢复,只好什么也不说,呆呆的看着她,看得走了神。

“喂,喂,看什么呢,六神无主的。”沈冰喊道,声音依然有气无力的。

白雨像被人从梦中叫醒,傻笑着说:“如果可以,我想一直这样看着你。”这傻大个没想到一夜之间领悟了浪漫的精髓,把浪漫这项属性的技能点加到了顶,随口一说就是个暴击。

不说还好,这一说搞得沈冰耳根子都红了,病人切忌激动,坏的事不行,好的也同样受不了,她皱起眉大口喘了几下,把白雨吓坏了,手忙脚乱的去拿氧气罩,嘴里却不忘痞上两句:“我错了我错了,看你比看我妈还难受。”

沈冰缓过气后摇摇头,示意不用戴氧气罩,然后让白雨凑过去听她讲:“你现在就去庄亦邦那,我怕他想不开。”

“什么想不开?我打他一拳他就自杀?你想多了,再说晚上就你一个人我怎么能放心?”白雨说。

“他是个怪人,做什么都不奇怪,我这边没问题,早上6点就会有同事来接班,而且有护工看着,你别耽误了,快去。”沈冰说。

白雨小心翼翼的拉开沈冰病床一侧的帘子,一个妇女侧身背对他们睡着,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想起适才那些肉麻话要是被这大妈都听了去,一张老脸直想撞墙。

女神的命令不得不执行,白雨思前想后,只得给沈冰一番叮嘱,把氧气罩再给她套上,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医院。

**

白雨跟庄亦邦是好搭档,怎么个好法?出了不爆满菊,其余的事情基本没下限。两个人“出双入对”于各个场合,吃饭的时候他俩在嬉笑打闹,开会的时候他俩在“眉目传情”,上厕所的时候他俩在双管齐下,坐车上两人就是“老夫老妻”,他们甚至都有对方家里的钥匙,方便帮对方拿点资料什么的。然而就是这么一对好兄弟,最近几天闹得不可开交,所以危机关头显真情,考验真心的时候到了。

白雨对着倒车镜训练表情,他把一张脸笑成了摩登大圣,微笑,浅浅的笑,咪咪笑,哈哈笑,含情脉脉的笑,夸张的笑,直差笑抽筋,然后说“对不起”的口吻也练了个千奇百怪,谦逊的对不起,严肃的对不起,唯唯诺诺的对不起,嬉皮笑脸的对不起。总之,在白雨这老枪心中,道歉绝对是件丢份的事,有时候有些份你不得不丢,因为你的真心比修女的贞操还真。

来到庄亦邦家门口,白雨把耳朵贴门上听屋里的动静,外面还在下雨,雨声很大,他什么也没听到,已经很晚,庄亦邦应该睡了,按门铃会吵醒他,白雨边想边掏钥匙。

打开门抬头一看,白雨吓得差点退一步。屋里没开灯,黑漆漆的,正对的阳台上顶着大雨坐了个黑影,画面诡异,想象力好点的估计当场晕倒。借着过道路灯,白雨定睛一看,原来是庄亦邦,他人就坐在阳台护栏上,两只脚吊在护栏外面,仰头以面迎着雨水。

白雨想起沈冰说怕他想不开,这情形还真言中了?他伸手到墙壁上去按灯开关,试了两下,却没亮,他越发紧张,想要走上前靠近,又怕庄亦邦跟着跳下楼,这15层摔下去,TAMA不摔成糨糊。

“你..那边凉快不?”白雨微微蹲下,放低上身,试探着问上一句,纯属随口瞎扯,下了一天的雨,气温早降下去,加之又是深夜,穿件单衣没叫冷那都是身体好。

庄亦邦一动不动。

“我跑得浑身是汗,也想过来凉快凉快。”白雨再试着抬了一下脚。

庄亦邦一动不动。

“那我现在过来了?”白雨轻轻往前迈了一步,随手带上门。

庄亦邦突然对着漫天的雨大声朗诵:“你们不了解我,你们也不想这么做,你们更没有这个能力。”

白雨心里一惊,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庄亦邦朗诵的声音,逆着暴雨直冲天际:“我超越了你们的认知,我的行为超越了神圣和邪恶的范畴。我不相信所谓的文明社会的伪善、道学的教条。我不想看到法庭上的说谎者、满怀仇恨的人、杀手、骗子和懦弱的偏执狂——这些地球上的蠕虫,每人都有自己的标准。你们的想法让我恶心,伪善的人们。”

白雨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庄亦邦又没了动静,他大喝一声:“好!帅得一塌糊涂。”

“你是怕我自杀吧?傻大个。”庄亦邦又回复了一贯要死不活的声音。

“哈哈,你怎么可能自杀?你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貌美肤白气质佳,死了阎王都不敢收,怕你把他妃子夺了去。”白雨嬉皮笑脸的说。

“是沈冰叫你来的?”庄亦邦问。

“猜得真准。”白雨也不奇怪,庄亦邦素有料事如神的本事。

“我要是死了,你心里会不会有一点难受?”庄亦邦说。

“咋不难受,那跟死了老婆是一样一样的。”白雨壮着胆,一步一步靠近庄亦邦。

庄亦邦突然转过身面对白雨,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的说:“我倒想看看你老婆死了你是怎么难受的。”说罢,他整个人往前倾,消失在白雨眼前。

这一幕来得太快,白雨离护栏还有两三步,而且他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大喊一声往前扑去,又哪里还来得及。白雨双手撑在护栏上,头支出去,对着楼下大喊大叫:“我X你大爷的,你TM干什么?老子就揍了你一拳,你就要去死,你TM活那么刚烈给谁看呢?你叫我咋给组织交代?给你父母交代?你叫我以后咋破案啊。。老子爆你一满菊。”白雨前面两句还声嘶力竭的,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变成声泪俱下,情真意切,毫不做作。

“你试试。”也不知走哪里飘来一个声音。

白雨呆了一呆,这谁在说话?莫非是幻觉?还是庄亦邦已变厉鬼来索命了?

“傻大个,快拉我上去。”声音从楼下蹿来。

白雨定睛一看,他奶奶的,护栏上绑了根钢丝,由于天黑下雨又没灯,视线极差,加上惊慌,就完全没注意,不用说,钢丝下面绑的肯定是庄亦邦,表面看他坠下了楼,结果掉在楼下一层而已。

“我X,你把老子吓得屁滚尿流。”白雨一边拉钢丝一边没好气的咒骂,心里反倒转悲为喜,人生大喜大悲来得太快,实在是太刺激了。

两个人对坐在阳台地板上,相视大笑,笑得惊天动地还要泣鬼神,好像不愉快的事从来也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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