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才人附和:“就是,刚刚才置之死地而后生,现下又偏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可是要令姐妹们心痛。”
“好了,我不说便是。”
武心妥协的一笑。遂被这二人带回了才人居。时过良久,便见得肖夏子随同?雯一道归来,肖夏子带来了李世民的口谕:“皇上有旨,命武才人好生将养着。皇上还说,明日武才人若觉的身子好些,就到长生殿禀明今儿个奴才没有看到的事情。”
武心额首点头,遂问肖夏子:“皇上没有责怪于你吧?”
“可是怎么说来着,奴才没看清楚就跟皇上禀报武才人你死了,皇上甚为伤心,而后听了?雯姑娘的告辞,进去回禀皇上你安然无事。皇上可不是会生气么,记了我二十板子,说是往后再犯,就一并处罚。”
听得肖夏子这么说,武心的内心甚是欣慰,知道皇上为她伤心,怎能叫她不欣慰。遂听?雯言:“只怪肖夏子你跑的太快了,叫我追不得。这不,害着自个了吧。”
肖夏子连忙陪笑,言:“是是是,都是我的不对,?雯姑娘大人有大量,可是不要生我的气啊。”
?雯作势一笑,言:“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哎,那就好。”
肖夏子言,随后对武心说道:“那么,武才人你就好生将养着,我这就回去复命了。”
“肖夏子慢走。”
而后,武心便卧在翡翠阁小躺着,良久良久,林一如想问发生了什么,何故你的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痕?奈何她见与武心最为亲近的徐慧不做声,自知也不便做声。她自是识趣的人,便匆匆离去了。
“心儿,现下可以说了,你在玉湖阁发生了什么?我和小姐刚入正殿,看到你的样子,如同死了一般。你的脖子”
?雯凑上前去问着。
武心言,声音很是沙哑:“我在玉湖阁被人袭击了,那人用了一道白绫勾住了我的脖子……”
“心儿姐姐,听得就叫人心颤,若是我说,明儿个见皇上,你不妨把遇袭的事情如实告知皇上。不论是谁要害你,那手段,分明是要取你性命。”
“嗯。”
听得武心答允,徐慧舒心一笑,言:“心儿姐姐可算是想通了。”
次日辰时方过,武心出现在长生殿。
李世民伟岸的身躯高坐于重金打造的龙椅上,一双星辰般明亮的眸子凌厉的注视着立于殿下的武心,瞧见她颈上缠绕着的紫色薄纱,言:“媚娘,让朕看看你的伤口。”
武心闻言,解下颈上的紫色薄纱,展露出那一圈细红细红的血痕。遂听李世民问:“昨儿肖夏子言,称媚娘你在玉湖阁遭人袭击,可看清楚了是谁?”
武心摇头。
李世民再问:“媚娘怎么会去玉湖阁?”
“因为……”
武心把云香的死状告知了李世民,后者凝目,问:“宫里竟枉死了个人,还是淑妃宫中的,淑妃却不愿彻查,媚娘认为,云香的死是谁做的?”
“皇上心里已然有了答案,媚娘便不必在明里言说了。”
“若真如此,昨儿玉湖阁袭击你的人,必然也与淑妃脱不了干系。”
武心自李世民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她自是知道,李世民的慌乱因谁而起,故而说道:“其实皇上,在云香的死亡真相没有大白之前,也不一定谁就是凶手。”
“那么你呢?有没有找医官看看,医官怎么说?”
李世民的关心,武心很是受用,她微微一笑,言:“卓然医官说,伤口得好些时日才能愈合,她自是为臣妾开了些绝佳的药品,说是伤口愈合了也不会留下疤痕。”
“如此最好。”
李世民这样说,遂吩咐武媚娘去彻查云香的死,自个则预备去探淑妃口风。
武心出了长生殿,恰遇上张公公,后者言:“武才人这颈上的紫色薄纱可是扎得恰到好处,美丽极了。”
“谢谢。”
武心浅浅一笑。
午时方到,李世民去了羽歆宫。欲踏入羽歆宫的正殿,侧头一望一边跪地的宫女,言:“怎么不见你宫里那个圆脸的女孩在此。”
淑妃附和一笑,言:“皇上说的是云香吧,她给人害死在了玉湖阁。臣妾今儿巳时往贤妃宫中,便是为了此事。好歹云香也是臣妾的侍女,怎么能够令她枉死了呢。”
入席后,淑妃便屏退了左右,亲自为李世民夹菜。李世民言:“朕希望你不是得知媚娘没死且今早去了长生殿才如实言说的。”
淑妃脸色稍有一尴尬,言:“臣妾也是糊涂的很,只想得家丑不得外扬,觉得死人是一件晦气的事,故而昨儿个知晓云香死在了那么不干净的地方时,就一心的想要瞒下,便与贤妃说了一声,商议结果是,谎称是摔死的,遂差人将云香尸体送回了家乡。”
“你确实糊涂。”
李世民狠狠的一语,脸色自是沉了下来。
淑妃便两手挽着李世民的一支臂膀撒起娇来,言:“皇上,臣妾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李世民无奈的笑笑,言:“真是拿你没有办法。你总是能令朕屡屡心软。”
淑妃笑了,笑的非常妩媚。
“倒是苦了媚娘,想来她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瞧那颈上的血痕,足以可见对她下手的人可是奔着取她性命去的。”
听得李世民这么一说,淑妃的眼中竟出现了晶莹。
“蕴寒”
“婉妲,若不是你眼中的泪,朕对你谋杀媚娘尚有疑虑,可看到你眼中的泪,朕当真是明白你对媚娘的心,朕相信,定不是你要害媚娘。”
淑妃泪中带笑,言:“皇上或许不知,臣妾被禁足的那个日子,终日借酒消愁,是媚娘偷偷送给臣妾的一封信,令臣妾振作了起来。她告诉臣妾,皇上夜里在唤臣妾的名字,得知如此,臣妾方是悔不当初自惭形秽的很。其实,当时臣妾甚是疑惑,媚娘为何要帮助臣妾,待看了她信中所说,臣妾明白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对皇上您的崇拜。她自是认为皇上是个好君王,好男人。”
李世民笑了,言:“朕当真是不知道婉妲与媚娘竟会有如此的交际。”
“所以,婉妲不会伤害媚娘。因为媚娘对皇上的爱慕,已然超出了旁个女人,婉妲自愧不如。一个女人的爱慕,竟然能够支撑她去成全所爱慕男子的心意,这是臣妾做不到的,臣妾一看到皇上和别个女人一起,就会油然嫉妒,心里难受的很。”
听得婉妲如此说,李世民对武心又有了新一层的认识,遂笑对淑妃言:“你当真小气”
淑妃凑过笑脸,恰听到后半句:“却不是可爱。”
“皇上可是喜欢。”
李世民点头,言:“若非如此,朕去年岂会一回洛阳宫就去了凤藻宫。”
“嗯?”
淑妃困惑。遂听李世民解释:“朕是想与贵妃说定,让你协理后宫,而后在去你宫中给你惊喜。谁料,你不等朕的惊喜,倒让朕等到了你的狠辣。”
“臣妾也不想如此,可臣妾就是这个脾气。都怪皇上,您若是同臣妾早些知会一声,臣妾不就不会如此了嘛。”
李世民瞧着淑妃的样子,言:“你就是有说辞。倒是贤妃,怎也这么的不知分寸。竟与你共同将一名枉死的人草草了事,当真令朕失望。”
“皇上不会是想让臣妾同贤妃一起协理后宫吧。”
李世民不答反问:“你愿意吗?”
淑妃言:“当然不愿意。协理后宫可是需要时间的,臣妾要把所有的时间都留给皇上。”
“那朕可是吃不消。”
“吃的消。”
淑妃一个劲的言说着。遂听李世民言:“来,你吃这个,对你的偏头痛有些益处。”
“嗯。”
淑妃应声,遂言:“云香的事情,皇上打算如何处理。”
“自然是彻查,为死者伸张正义,令凶手伏法。”
听得李世民言论如此坚决,淑妃问:“皇上可是打算要媚娘前去调查?臣妾认为,太危险了,臣妾可是舍不得媚娘以身犯险。”
李世民沉思,遂听得淑妃惊出一句:“皇上莫不是已然下令要媚娘去彻查云香之死了吧。”
李世民点头,言:“朕看得出来,媚娘想找出真凶,若非如此,她岂会去玉湖阁。朕知道,这样的人,一定会拼尽全力查出案件真相。”
“可是皇上不担心媚娘再次遇险吗?况且,她的颈上伤都没好。”
李世民用心想着,言:“不会有事的,朕相信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的命,没那么容易给人要了去,或是阎王爷也不敢收她。”
“皇上莫不是说她命硬。”
李世民回给淑妃一笑,遂言:“朕过会还得回去批折子,你有空就去看看她。”
“臣妾自是这般安排的。”
武心离开长生殿后,别了张公公,便直接去了玉湖阁。推门而入,她便直奔正殿内的卧室。不见昨儿的情景,武心立刻明白,尸体给转移了。
遂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悠悠的在正殿内踱着步子,不住的回想着自个发现云香遇害的那一幕。突然间,眸光大亮。暗自锁定的目标,兀自奔出正殿,着手于检查两株桃花树的枝干。
直觉告诉她,在这里一定会有所发现。
只是一霎那,蕴寒仅从玉湖阁门外探头往里看了一霎那。对于影藏在正殿的离营简玉鹤而言,就已经足够看穿她的动机。
“杀一次不死,我就再杀她一次。”
蕴寒不死心,一层意思是生怕武心发现什么秘密,再有,就是武心的出现,让她视之珍贵的主仆情出现了裂缝,她容不得她。
武心细心勘测着,果然在两株桃花的某两段粗枝上发现了细细的勒痕,树皮都脱落了,可见着力之大。不仅如此,还从某一段勒痕内发现了一节短小的白布。武心面露喜色,她验证了她的猜测是对的。
“凶器我亲身体会过了?可凶手是怎么实施杀人的?怎么影藏起来杀人的?影藏躲藏”
武心思索着,便有意的将自己想象成那个凶手,想象着自己要处于什么方位,才能够将白绫横拉着两株桃花,且不会被人发现。
“正确的方位应该是与两株桃花处于同一个平行面。墙外?”
武心陡然欣喜,当即夺门而出。悉心查看,果真在一株桃花的墙外地面发现了一个零落的水滴状金镶翡翠耳坠。
“这是蕴寒的。”
武心遂闭上双目,冥思着杀人场景:
蕴寒事先将白绫的一头固定在一株桃花树枝上,见云香步行至两株桃花当中时,她便冲出,用白绫将其脖颈缠绕,拉向另一株桃花,继而不作逗留越墙而出。
尽管武心的总分析路线以及结果都是正确的,但事实其实并不像她想的这般复杂。武心是处在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的立场,如果她知道蕴寒会武功,就不会把案发杀人过程想得这么的死板了。
“就是这样。那么,在墙顶一定也会有细丝的勒痕。”
武心心有计划,奈何院墙颇高,不是她徒手能够攀爬的。恰在她踌躇时候,一个陌生的身影姗姗而至。
“你是?”
“香茹。”
这女子衣着淡蓝,仅在裙摆的最末用深棕色丝线绣上了奇巧遒劲的枝干。她面容娇好,唇粉齿白,双鬓上停驻着的两抹红梅极是出彩。
“香茹是阴妃娘娘的宫女。”
听得解释,武心施施然一笑,言:“听闻德妃娘娘抱恙在身,不知现在好些了没?”
香茹笑笑,欠身施礼道:“现下好多了。娘娘总觉得寂寞,素闻武才人弹得一手好琴,待会若有空,随奴婢走一趟可好,想来娘娘见到您是会非常开心的。奴婢途经此处,偶觉武才人您需要帮助,就贸贸然过来,还望武才人见谅。”
武心微微额首,言:“实不相瞒,我想看看墙顶。”
香茹面容笑意不减,言:“我帮您。武才人只要踩在奴婢的肩头,应该就能够看到了。”
武心一想:“也好。”
遂双脚踩上香茹的双肩,待其站起。果然,武媚娘可以一睹墙顶风光。不失所望,她也找到了她认为存在的。
而后,武心便同香茹一起去了德庆宫。
德庆宫的宫门是赤红色的,宫门外有一个约莫几百年的老柿树,这个时段,叶子绿了,郁郁葱葱的甚是好看。香茹在前推开宫门,径直的将武心带入正殿。
武心看着坐于正殿榻上的病容女子,施礼道:“臣妾参见德妃娘娘。”
后者极是柔和的说道:“本宫听闻武才人弹得一手好琴,早有听一曲之意,未料这么快就如愿了。”
武心言:“娘娘若是不嫌臣妾叨扰,臣妾日后常来便是,娘娘想听个什么曲子?”
“广陵散。”
听得阴德妃点出的曲子,武心心中不解。广陵散全曲贯注一种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纷披灿烂,戈矛纵横”。因聂政刺韩相而缘起,因嵇康受刑而绝世。又名“广陵止息”,它蕴含着一种蔑视权贵,愤恨不平的情绪。阴德妃身处皇宫养尊处优,怎会好如此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