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万兽林,狄天只觉得肚子饿得厉害。药材和灵兽只能增强灵力修为,却不能顶饿,当务之急还是找点东西打打牙祭。
走不多久,狄天就发现前面有一条小河。这条河虽然不大,但是河水清澈见底,里面的鱼也十分肥硕。
有了“玄瞳”和“妙手”,抓鱼对于狄天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他很快就抓到三条肥硕的白鱼。
这些白鱼看起来怪模怪样,也不知道有毒没毒,但是饿意战胜了一切,狄天不管三七二十一,生了火,把三条白鱼烤得外焦里嫩,虽然没有调料,但光看卖相也足以让他食指大动。
狄天一顿狼吞虎咽,很快吃完一条白鱼,正想再吃,却发现有人朝他这边过来。
这个地方十分隐蔽荒凉,除了他“死而复生”,误打误撞,还会有谁出现在这里?
狄天决定先探查清楚状况,他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只微微探出脑袋,监视来人的行动。
来人身形苗条,一看就是个女人。她走到狄天生过的火堆旁边,发现狄天烤的两条白鱼,抓起来就往嘴里送。
“嘿,这个女人怎么一点都不懂礼貌,也没问问东西是谁的就吃起来了?”
狄天正想出来质问她,但是转念一想,万一这个人是不怀好意,修为又比自己高,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正想着,女人已经吃完一条白鱼,擦了擦嘴,转过身来。狄天这才看清楚,这个女人不是别人,就是自己的小师妹,水含樱!
水含樱入门最慢,和其他的师兄关系一般,平时只跟那些师姐在一起。但是对于狄天,水含樱却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她不像别人一样称呼狄天为“少门主”,而是叫他“阿天哥哥”。
“小师妹怎么会在这里?”
狄天心中奇怪,悄悄地走到水含樱背后,叫了一声:“小师妹!”
水含樱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是狄天,呆了一会儿,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狄天拉过水含樱的手,柔声安慰:“别哭了别哭了,是我不好,刚才不应该吓你。”
“阿天哥哥,你,你没死?”
“嗯,我没死。”
水含樱又哭又笑,一下子跳起来,把狄天抱住,说:“你没死你没死,太好了,阿天哥哥你没死!”
狄天好不容易把水含樱弄下来,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这么会在这里?”
水含樱小嘴一瘪,又要哭出来。
狄天一见女人哭就头疼,急忙说:“千万别哭,再哭我就……我就不给你鱼吃了。”
说完,狄天把剩下的一条白鱼塞到嘴里,一顿咀嚼,吐出来的时候已经剩下一副完整的骨头。
水含樱说:“原来这鱼是阿天哥哥你烤的啊,我记得你以前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手艺?”
狄天无奈地说:“小师妹,说重点好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水含樱颠三倒四的叙述中,狄天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一天前,狄天和采丹门少门主计自奇在雾山脚下决斗,狄天不敌计自奇,当晚暴亡。
狄天的父亲狄龙伤心欲绝,没想到这个时候大师兄贺海突然发难,袭击狄龙。狄龙虽然被偷袭,但是他的修为已经达到梅花流第七层,而贺海只不过是四象流第八层而已,按理说两人并不是同一个档次。
但是奇怪的是,狄龙在贺海的偷袭之下竟然受了重创,此时二师弟袁松见状出手帮助狄龙对抗贺海,也被贺海七八招就打趴在地。
狄龙知道贺海起了叛变之心,于是下令四护法出手。没想到四护法非但不帮助狄龙,反而群起围攻他,并欺瞒门下不知情的弟子,说狄龙因为爱子身亡,伤心过度,已经将门主之位传给贺海。
当时在场的只有四护法以及其他几位高阶弟子,除了袁松之外,全都参加贺海的叛乱。袁松宁死不屈,被“青龙护法”于鹤一手拗断了脖子。
对于这些事情,其余弟子并不知情。况且狄龙一向溺爱狄天,眼见爱子惨死,伤心之余,将门主之位传给大弟子也是情理之中。加上有四护法保驾,贺海当上虚灭门门主成了势所必然之事。
水含樱当时阴差阳错撞见这件事,虽然吓得不轻,但是强行隐忍,这才没有被发现。
狄龙现在生死不明,而贺海为了显示自己的仁爱之心,下令厚葬狄天。那两个运送狄天“尸体“的弟子早已变节,只把狄天草草埋在乱葬岗了事。
水含樱偷偷跟着他们,等到两个弟子离开,她才在狄天坟前哭了一场,又找了一块木板,在上面刻上碑铭。
做完这些,水含樱不敢久留,但也不想再回虚灭门,她夜间分不清方向,于是阴差阳错走进了万兽林。
好在她已经修炼到了四象流第一层,遇上的也只是寻常的野兽,一一被她打发,直到天亮,才走出万兽林,又累又饿,闻到烤鱼的香味,这才寻了过来,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了狄天。
“贺海这个混蛋,我爹平时待他不薄啊,居然做出欺师灭祖这种不要脸的事情,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狄天这时想起贺海的所作所为,觉得他平时对师弟师妹虽然要求严格,但是在练功之余,对众人还是颇为亲近,不少弟子也都跟他很要好,对比起来,自己反而没有贺海那样的人缘。
“大概是因为我是少门主,平时又油嘴滑舌,一副不正经的原因吧?”
但是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贺海会突然翻脸,篡夺门主之位?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说,有不得已的苦衷?
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回虚灭门,弄清楚一切,不然时间一长,事情就难以挽回了。
“阿天哥哥,你……你真的要回去?”
水含樱拉着狄天的手臂,有些担心地问。
“我必须要回去,我爹他生死不明,我不能放任他不管!”
水含樱想起狄龙以门主之尊,平时也对自己多有照顾,现在他有难,自己见死不救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何况他还是狄天的父亲,也就是自己未来的……公公,想到这里,水含樱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啊?啊,没有,那个……我们要回去救公……门主,可是贺海加上四护法,我现在的修为只有四象流第一层,至于阿天哥哥你嘛,嘻嘻!”
狄天说:“嘻什么嘻,我知道你在笑什么。我的修为是还不够抗衡贺海加上四护法,可是我是回去讲理的,又不是去跟他们打架拼命,怕什么?”
“讲理?”
“对啊,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就擦亮眼睛,等着看看我是怎样用我的三寸之舌杀退这百万之兵吧!”
水含樱不明白狄天在说什么,但是这不重要,因为狄天在他心目中永远是对的,他说要去“讲理”,那么自己就和他一起回去“讲理”。
这个地方狄天和水含樱从来没有来过,估计也没有其他人来过,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狄天只好自己开辟路径,边走还不忘为水含樱普及知识:“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过了河,前面是一片薄薄的草地。放眼望去,在草地的尽头,开始有连绵不绝的山脉,那才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水含樱见到这一大片草地,顿时忘情地向前跑了过去。
“小师妹,你慢点!”
狄天话刚说完,就听见水含樱惊叫起来,顷刻之间,水含樱的身体已经渐渐沉了下去。由膝盖到腰身,逐渐淹没到胸口。
“该死,前面是沼泽地,我怎么没想到?”
水含樱陷入沼泽地,只觉得底下有一股力量把自己往下拉,不由得害怕起来,手脚并用,想要爬出来。
但是越动沉得越快,转眼间已经淹到她的脖子。
“阿天哥哥,救我,快……快救我!”
“你别乱动,保持原来的姿势,我这就过来!”
狄天轻手轻脚慢慢摸了过去,这是一片沉积了千年的沼泽地,上面看起来平平无奇,下面却暗藏无数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失陷进去。
水含樱听到狄天的吩咐,不敢再动,但是身体大部分浸在沼泽中,心中一着急,只觉得胸口很闷,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她看着狄天正慢慢向自己接近,虽然两人相隔只有几米远,但是这短短的距离现在却变成了遥不可及的鸿沟。
沼泽已经淹没到水含樱的下巴,她越来越害怕,只叫了一声“阿天哥哥……”,立即有烂泥涌入她的口中。
水含樱吃了一惊,双手立即动了起来,就只这么一动,整个人已经被沼泽吞没。
狄天见状也是大惊,顾不上多想,整个人朝前一扑,也跟着钻进沼泽。
一进入沼泽中,四面八方的烂泥立即将狄天的口耳鼻统统封住,狄天顿时无法呼吸。在这种地方,他的“玄瞳”也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只剩下双手乱抓乱摸。
“喂喂喂,不是吧,我可不想死在这种地方,死了都没人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遗臭万年。”
忽然间,狄天双手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流,这股气流极细,但还是被狄天的“妙手”捕捉到。
狄天沉下心,仔细感觉气流的来向,发现正是来自上方。这说明,沼泽里面不是封闭的空间,气流既然能流通,也许下面另有出口也说不定。
狄天运起“乾坤道”第一层的太极流,这重境界虽然只是“乾坤道”的入门,但是一经使用,可以大大降低呼吸的频率,再依靠那道细微的气流,一时之间还不至于要了狄天的命。
但是狄天担心的是水含樱。
她虽然修为比自己高,但是应变能力却不如自己,时间一长,恐怕会出事。
狄天努力拨开前面的烂泥,每拨一次,停下来施展“妙手”感知气流方向。
过了不久,狄天发现气流越来越明显,心中正高兴,就在这时,另外一道劲力从左边传来,带着一大片烂泥涌了过来。
狄天把手掌张开,想要感知烂泥动向,却发现它们毫无规律可循。狄天正想离开,一股极大的力量朝他撞来,他想要避开,却已经来不及,只好伸手去抓。
“真巧啊,原来是小师妹的脚!”
狄天抓住水含樱的脚踝,朝着气流变强的地方游去,过了不知道多久,狄天胸中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眼看就要支持不住。
“砰!”的一声,狄天冲破障碍,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他还来不及呼吸几口,又觉得身体轻飘飘的甩了出去,接着全身冰冷,掉进一个水潭之中。
冷水不断地往狄天的嘴里灌,狄天呛了几口,猛然回过神来,右手划水,双脚猛蹬,左手紧紧抓住水含樱的脚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和水含樱弄上岸。
水含樱双眼紧闭,嘴唇发紫,情况堪忧。
狄天一摸她的鼻端,竟然没有了呼吸,不禁把他吓了一跳。
但是他很快就镇静下来。对于小事,狄天常常插科打诨,得过且过,但是一旦遇到大事,他总能沉着应对,迅速找到解决方法。
狄天把手搭在水含樱的脉上,只觉得一道微弱的气息正在她体内运行,只是因为水含樱无法呼吸,所以不能将其导出。
“事到如今,也只能牺牲我自己了。小师妹啊小师妹,这可便宜你了。”
狄天深吸一口气,低下头,贴住水含樱的小嘴,轻轻地把气送进去。
水含樱“呃”的一声叫了出来,紧接着“哇哇”吐出几口水,剧烈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