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静兮抬起头,手中水瓢“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瓢中的水洒了一地,迅速渗进泥土。
玄若歌将水瓢捡起来放进桶中,不动声色地于洛天音退出了院子。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不是他们应该留下的。
前院,慕容承仍旧一脸深沉地坐在椅子里喝茶。
从始至终没有动过过一下眼皮,也没说过一句话。
他不说,长孙元轶自然也不说。
那厮一向比任何人都能沉得住气,喝个茶如同相面。
两个人似乎都与手中的茶杯产生了浓厚的感情,毫不吝啬地将自己所有的关注都胶着在茶杯上。
翠浓则缩在阴影里,对这随时上演的低气压视而不见,一脸淡定。
洛天音和玄若歌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聊得真开心。”某女没心没肺的打破尴尬。
长孙元轶红唇一撅,万分委屈,阿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聊得开心了。
“岳父。”玄若歌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来了那么一句。
终于叫万分装叉的慕容承老脸上的严肃面具迅速破功。
洛天音正一脸兴味地等着玄若歌被虐,没想到那严肃老头突然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从鼻子里哼出一个万分清晰的“恩”。
洛天音差点被雷到外焦里嫩。
如果没有记错,慕容静兮和玄若歌并没有成亲吧。
如果没有记错,慕容承并不承认那个女儿的吧。
如果没有记错,面前这两只是第一次见面吧。
怎么,怎么就能这么自来熟了呢?
长孙元轶却瞧的恍然大悟,原来这样也可以?认岳父可以这么简单?
可惜,他没有对象可以实践,谁叫他的亲亲老婆大人是个孤女呢。
“咳,”洛天音实在看不下去玄若歌那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将翠浓挤得没地下脚的狗腿样:“司空大人可是有什么指教?”
慕容承终于在玄若歌的伺候下脸色渐渐和缓。
“老天护佑,皇后娘娘诞下龙子,我大周后继有人。”慕容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一双老眼却是偷偷打量着主位上两个淡定的人。
“恩,好事。”长孙元轶淡淡说道,脸上似笑非笑。
“皇宫最近很忙么?”洛天音微微一笑:“还是宫里人最近都很闲,司空大人连宫人的活都要抢着干?”
慕容承脸色微微一僵:“如今大兴城知道这个消息的不超过五指之数。”
“还真是荣幸呢。”长孙元轶懒懒靠在椅子上,继续低头看自己饱满精致的指尖。
“咳。”慕容承的淡定终于破功:“朝中盛传,皇上身体每况愈下。两位觉得是为何?”
“这种事情大人应该去问太医吧,问我们做什么?”洛天音端起茶杯。
翠浓慢悠悠走了出来:“司空大人,请。”
慕容承终究摇了摇头,不再说话,随着翠浓向别院外走去。
洛天音向长孙元轶投去淡淡的一瞥,这丫的最近特别喜欢修指甲?
“玄若歌,你什么时候回去?”
“不回去。”玄若歌将小几上的茶盏端起来喝了个底朝天:“容我喝口水先。”
洛天音一声轻嗤:“你真能装叉。”
“那是,当着岳父大人的面怎么也得收敛些的。”
“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长孙元轶幽幽说道:“大兴城只怕要变天了。”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静兮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得保护她。”
“不错,”长孙元轶双眸中闪过丝异光,如同见到了千年的知音:“自己的女人还是得自己保护才放心。”
洛天音无语的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两个男人一个个的都是异类。
纳威则欲哭无泪,男主子您真是害人不浅。自个不给男人长脸也就罢了,现在连身边的人都介么的祸害,这真的好吗?
冷不丁的,纳威突然接收到翠浓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瞬间如五雷轰顶一般从里凉到外。
洛天音看出些意思却并不戳破:“玄若歌,静兮如今既没有强大的身世背景,自身又带着残疾。她其实已算不得大司空府的嫡长小姐,所以,你与她的婚约以已经不做数了。自此后,你二人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谁说不作数,谁说不作数了。”玄若歌突然就炸了毛:“我要娶得是慕容静兮,又不是什么司空府小姐,只要是那个人。管她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只要是她就好。谁敢来跟我抢老婆,我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她如今的样子,你果然毫不在意?”
玄若歌怒了:“你们女人脑子都有问题吗?以为男人都是那么肤浅的东西?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夫君,对你的样子在不在意。”
纳威脸上突然就渗出了一头冷汗,用自己怜悯的眼光看着玄若歌。
这丫的太没眼色了,男主子最容不得别人议论女主子。
看来,这货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果然,上一刻,长孙元轶还笑容可掬的看戏,这一刻身上却笼上了一层清晰可见的低气压。
洛天音却笑了:“很好,记住你今天的话。若是有一日,你忘记了今日所言,我会叫你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我不会给你那样的机会。”玄若歌唇角轻勾,万分坚定。
“那么,我就可以放心地对你说下面的话了。”
其实刚才种种不过是试探,洛天音需要确定慕容静兮在玄若歌心中究竟有着怎样分量,如今,他的表现叫她很满意。
“静兮身体一直不好,你趁着大兴城尚未有大的变故,先将她带走。并且藏着一个隐秘的地方。”
洛天音眉头微皱:“大司空府只怕要卷入夺嫡之争,她在这里太危险。而你,能调动月光城多少兵马?”
“我虽暂时不是月光城的城主,但实际上,月光城已经是我的了。”
洛天音点点头,前段日子叫玄若歌暂时离开就是为了叫他回去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