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音心中低叹,这是战火终于烧起来了吗?她缓缓端起酒杯,却叫长孙元轶将她酒杯按的死死的。
“郡主这话有些没有道理,”长孙元轶另一只手把玩着自己的酒杯,双眸中似笑非笑:“阿奴早已不叫阿奴,如今更是我长孙元轶的正妻,柱国将军府的大奶奶。如果我没有记错,郡主的夫君是我的弟弟吧,却不知这阿奴姐姐,郡主是从哪里论的?”
莫青青却是一声冷哼:“长孙元轶,你如果不饿的话可以离开。带着你的大奶奶离开这里。”
长孙元轶双眉一挑,他不在乎莫青青的阴阳怪气,他自小就习惯了。但洛天音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寂,却叫他没来由的心烦。
“娘亲稍安勿躁,”宇文冰月清绝的脸上并没有恼怒,只有温柔和煦如春风般的微笑:“元轶哥哥说的对。如今我与阿奴姐姐都与以前不同了,我们以前是姐妹,现在却是妯娌。是我说错话,如此,冰月,敬大哥大嫂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这一回,长孙元轶再没说什么,与洛天音一起饮尽杯中酒。
永王眉头微皱,宇文冰月今日的状态总让他心中升腾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月儿,你身子不胜酒力。少喝些。”
“无妨,”宇文冰月微微一笑:“今日在场没有外人,更有圆空师伯这样一位世外高人,冰月有几桩事情不甚明了。想请兄嫂解惑,还请圆空师伯做个见证。”
洛天音心中一凛,宇文冰月这是要出手了吗?这些日子吃了这么大的亏,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那么平静。
搞了半天是在等这个机会。
“月儿,”永王心中的不详更加强烈:“时辰不早了,你与我一同回府吧。”
“宇文云?”莫青青淡淡地道:“要走你自己走,你本就不是这里的客人。我的女儿要说的话做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永王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顿,终于还是坐了下去。
“大哥,”宇文冰月完全没有受到刚才那插曲的影响:“不知你与大嫂的婚盟是何时定下的?”
好一句石破天惊的问话,不亚于热油锅里骤然间进了一滴水。
长孙元轶却只是淡淡一笑,如初云破月分外妖娆:“不知郡主是以什么立场来问的这件事?”
“大哥不要误会,我只是关心大嫂。我与大嫂十数年的姐妹情分,实在胜似一家。因何,成亲前从未听嫂嫂提起过这桩婚事?”
宇文冰月眉目含笑,玉白的手指稳稳地为三位长辈布着菜:“大婚当日,冰月更是没有看到将军府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拜堂的新妇。我是怕嫂嫂太老实,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人骗了婚,岂不是要痛苦一辈子?”
洛天音微微一笑,今天的宇文冰月很是犀利啊,是什么,叫她一瞬间长大了一般。不过,她并不打算接战。长孙元轶会为她挡下所有的子弹。
“郡主多虑了,”长孙元轶声音低沉而魅惑:“婚书我早就送到岳母这里了,岳母可是应允了的。”
“什么?”这一下,不光是宇文冰月,这院子只怕除了长孙元轶没有一个不震惊的吧。
“岳母可是忘记了?”长孙元轶说道:“庚帖我在提亲的时候就跟您换过了的,之后在将军府到永王府下聘的时候,我不是派人同样送了婚书到您这里的吗?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与阿奴的八字及婚期。”
莫青青神色一顿,这事她当然记得,可她明明记得那时长孙元轶与宇文冰月的婚书。并没有仔细去瞧。
如今想来,她暗暗咬牙,真是大意了,宇文冰月与洛天音同年同月同日生,唯一不同的是时辰,洛天音比宇文冰月早了几个时辰出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那小子竟然知晓。还明目张胆地摆了她一道。
她不知道的却是,柱国将军府用同样的手段让长孙元英李代桃僵,不过是有样学样。
宇文冰月一双妙目不着痕迹地扫过自己的母亲,一瞬间便明白了,原来,他们真的有婚书。原来,长孙元轶从没想过娶她。原来,她一直不过都是个棋子。
她的唇角再次勾起,这一回的笑容却多了些凄凉:“原来是我多虑了。那么,我如今既然担了二奶奶的名分,自然也该做些应该做的事情。坦诚是最起码的吧,哥哥嫂嫂觉得,哥哥真正的样子是告诉我夫君好呢,还是不告诉呢?”
威胁,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不可否认,宇文冰月今天的脑子很够用,一招不奏效立马就想到了第二招。想来是做足了准备才来的。
不过,她既然甩开了长孙元英单独来到这里,就说明有些事情她还是不希望摆在桌面上的。毕竟,长孙元轶就是靠着装傻才在柱国将军府的夹缝中活下来,若是将这个事情说穿了,谁知道会出些什么变故?
长孙元轶的母亲已经去世很久了,又是外族人,根本没有可依靠的母族。
这么些年,尉迟氏早已在长孙氏宗族中站稳了脚跟,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很多依附柱国将军府的小世族都把尉迟氏当成了自己的祖宗。
冷不丁的钻出个天纵英才的嫡长子,只怕不用尉迟氏动手,就有不少人处心积虑地想要除掉他了吧。他的存在,可是威胁了不少人的利益。
长孙元轶一声冷哼:“你想说尽管说去,只怕会没人愿意相信。”
宇文冰月双眸一拧,下意识地便要反驳。
“愿意相信的,”长孙元轶凤眸中脉脉的温情突然就化成了冷冽的刀锋:“我会让他没有命去相信。”
宇文冰月不由打了个哆嗦,长孙元轶瞬间爆发出的杀气叫她毫不怀疑,他能一瞬间摘了她的脑袋。
“阿弥陀佛,”圆空突然沉声说道:“元轶慎言。”
“是。”长孙元轶瞬间乖巧的的如同一只绵羊,随手给洛天音加了筷子菜,哪里还有刚才那疾言厉色的样子。
洛天音心中一暖,有一个人可以依靠,这样的感觉真好。
宇文冰月却将指甲更深地刺入了手掌中,凭什么,凭什么?这一切本该是她的,她才是永王府独一无二的郡主,她才是长孙元轶的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才是柱国将军府嫡长媳未来的宗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