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不想法子逃跑,实在是没有法子跑。
这个马车车壁中夹着钢板,根本不是她的力道能够弄的穿的。
更何况她每日的饮食中都被下了药,让她手软脚软浑身都软,软的面条一样的人你指望她能砸的穿铜墙铁壁的马车?
除此之外,她再没见过一个人,也没有人跟她说过一句话。那样的日子是无聊绝望的可以让人崩溃的。
但洛天音没有崩溃,她从没停止过思考。她用指甲在车壁上划了长长的一道,伸手摸了摸,五道了。从她在马车上醒来已经过去了五天,马车从没停下过,夜以继日的赶路。
依着马车的速度,应该早就远离了大兴城了吧,这是要到哪去?
宇文冰月在这件事中扮演的又是个什么角色?
她当然没有忘记,除了宇文冰月给她吃的那颗抑制她病发的药丸,她并没有吃过任何来路不明的东西。
那么,可以笃定宇文冰月在药丸里做了手脚。
她为的又是什么?
这个时候度情楼和长孙元轶定然已经知道她失踪的事情了吧,不知道他们又是怎么应对的?
只可惜,她并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的线索,甚至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要被送到哪里。
因为,这五天来,她根本没有见到过一个活物。
她只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似乎跟大兴城的气候并不一样。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越来越冷,马车车窗里渐渐就多了些厚实的衣服。马车的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
终于在第十天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车门从外面打开,刺眼的阳光一下子就洒满了车厢。
“夫人,请下车。”
外面的声音万分恭敬,洛天音微微闭上眼好半天才适应了外面的光亮。
她从容地跳下了车,然后,那如幽潭般深邃的眸子终于染上了一丝动容。
尼玛,外面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洛天音眼直了。
度假胜地啊喂,黄金海岸啊有木有。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辽阔水域,碧绿清澈。水,谁没有见过,可这么多的水却难免叫人觉得眼晕。而且,至于那么清澈,那么漂亮吗?
几乎可以毫不费力地看到水底光滑的鹅卵石和色彩斑斓的小鱼?
在那一望无际的辽阔水面上,正停着一只你无法用语言描画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奢华大船。凡是人类想象力所能想到的各种美好,它几乎都拥有。
洛天音掐掐自己的脸蛋,“嘶”疼啊。
这是唱的哪一出?千里走单骑的将她绑票来这人间天堂享福?她脑子突然就有些短路。
“夫人,请上船。”
又是那恭敬的声音。
洛天音这才注意到眼前那个人,应该是车夫吧。
衣服是毫无特色的黑色夹棉布衣,生的却比一般人高大。赤红脸膛上最显眼的是微微有点带勾的鼻子。
“夫人,”那男人微微一皱眉:“请尽快登船。”
这一回,洛天音听出来了,这人语调有些许的怪异,稍显生硬,尾音有些下垂。她眼神一眯,不是大周人。
“长孙大奶奶是不敢来吗?”甲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洛天音抬头,心中一动,竟然是独孤文瑞。那甲板上出现的一脸高傲冷漠的男人,除了独孤文瑞还会有谁?
大兴城这半年的大清洗中并没有出现独孤家任何一个人的影子,除了每天出现在朝堂上的大司马独孤宇,独孤家一反常态的安静。
独孤文智是龙脉案被斩首的第一人,永远都不可能再出现。
独孤文信是个所有人都知道的废人,除了静养等死从不参与独孤家任何的事情。
独孤家未来的宗主只有睿智而冷静的独孤文瑞。
但,龙脉案后,独孤文瑞却好似凭空消失一般,再没出现在大兴城人的视野当中。
没想到今日,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境况下,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了这样危险的一个人。
洛天音微微一笑,将脊背挺得笔直,一步步缓慢而轻盈走上甲板,在他对面站定。
独孤文瑞唇角轻勾,毫不掩饰笑容中的残酷:“长孙大奶奶,欢迎你来到极北之地,碧水城。”
洛天音当然没有忽略他的称呼,长孙大奶奶,原来,她被弄来这里,是因为这个身份?还真是冤枉的很,她这个大奶奶可是假的啊。
可是,碧水城是个什么地方?她眉头微微颦紧,从没听说过。度情楼里根本没有这个地方的任何记录。
独孤文瑞没有说话,只暗暗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
奢华的巨船在碧水中快速划行,洛天音心中却是越来越惊骇。
这个碧水城,太让人无语了。
所谓的城,不过是个包裹在湖心的小岛。那个岛四周根本没有丁点的陆地,三面环水,一面靠山。
但是,无论你是从水路还是山路,都别想杀进城去。
先不说那一望无际的辽阔水域的凶险,即便是唯一连接陆地的那座山也是易守难攻的。
首先,山势异常的陡峭。整座山几乎与地面成了直角,根本没有可以借力攀爬的地方。
但那山峰的半山腰却还是开出了一条人工的栈道,栈道上影影绰绰的似乎站满了人。
而且,那黑乎乎,圆乎乎的是什么东西?
她仔细看去,却不由倒吸了口冷气,竟然是大炮?数十枚的大炮。炮口分别对着四面八方不同的方位,那俨然是一个装备精良的炮台。
这样的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她心中不由渐渐发冷,逃出去只怕是不容易了。
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长孙元轶可是得到信了。那个家伙?会怎样做呢?
这个时候,某只被惦记到的家伙过得并不比她轻松。
长孙元轶正站在会昌山一个如仙雾缭绕的温泉边,他的眉眼温柔而和煦。透着从内而外的点点笑意。
“你说,这地方阿奴定然会喜欢的吧。”他声音低沉而魅惑像在问别人更像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