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队伍足有百人,行进的速度却极是均匀。马匹前后左右的距离都刚刚好一拳,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马上端坐的汉子,各个脊背笔直,一分不高,一分不低。
那,赫然竟是一支军队,一直训练有素的军队。
只有军队,才会有着那样整齐的步伐,只有军队才会有着那样快速却轻便的行进速度。
只有军队,才会有着那样高的服从度。
为首一个极胖的军官,突然一拉缰绳。
身后近百匹的马突然就整齐划一的停了下来。
胖军官挥一挥手,身后立刻就有两人抽出弓箭,“嗖嗖”两声。两个巴掌大的圆球准确的射入燃烧的火堆当中。
胖军官闭上眼,短短十息之后,豁然睁开。又一挥手。
“刷刷”数声破空利响从他身后传来,冬日暗淡的月光下,点点银色的寒光呼啸着没入随处散落的帐篷。
“噗噗”几声闷响,“哗啦”,掷出点点银光的黑衣人同时收手。
将银光后的锁链使劲往回一代。
那散乱的帐篷突然就摧枯拉朽一般,开膛破肚。碎布和木屑四下翻飞。
银光撤回,才让人看清楚那竟是攻城必备的百炼飞爪。
胖军官双眸中闪过一丝得意,却在飞爪收回的瞬间,双眼中突然就出现了一丝惊异。
没错,那圆球一样的东西里面包裹着极霸道的迷药。
可以瞬间叫人意识模糊手脚无力,任你再高的武功修为,只要吸入了一点点,也终难逃脱。
以弹丸射入火中,火会将药力蒸腾,今日风向又刚好是冲着帐篷。帐篷里的人怎么都逃不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胖军官却并不是个急功近利的人,为了防止帐篷中有人抗药力超常,他准备了第二套方案。
那就是飞爪,用飞爪毁了帐篷,人却并不第一时间过去。帐篷毁了,里面什么东西都一目了然。
即便帐篷中还有清醒的人,也不会对他的队伍产生丁点的伤害。
他们离的还远着呢,而迷药毒箭,他还有很多。
他的计划很完美,毫无疏漏。
药力,的确散发在空气中,帐篷也的确是毁了。
但是,人呢?帐篷里的人呢?
那被毁的透透的帐篷里除了碎布条和木屑,实在没有一个人的影子。这不正常。
胖军官心中突然就“咯噔”了一声。
“撤……”他一个字尚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完。
骤然间,一道诡异的银光如牛毛细针一般,在他眼前一闪而逝。
他正自困惑,屁股下面却是突然一震。
“噗通”一声,他所骑的那匹久经沙场,即使见了鲜血喷溅的死人都不会腿软退缩的战马,突然就毫无征兆地栽倒了。
胖子反应也不慢,在战马倒下的瞬间,脚尖一点马鞍,人已经无声无息地飘出了一丈多远。
等他惊魂未定地站在地上,马才将将倒下。马蹄不断抽搐。
胖军官蒙面巾下的一张肥脸也在不断抽搐。
“呦,竟是熟人。”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个慵懒的仿佛没有骨头一般的声音。
那样的声音叫胖子突然就是一哆嗦,瞬间觉得这本就夜凉如水的夜晚更加冷的彻骨。
“什么人,出来。”副官终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
“咚咚咚”,一阵均匀的脚步声从旁边树林里不疾不徐的传来。那样的脚步声一点都不像在赶赴沙场,倒是像足了花间信步。
充满了各种不协调的闲适。
胖军官脸上浮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不着痕迹地跟自己的队伍拉开了一些距离。
道旁树林中缓缓跺出几个人,在昏暗不明的夜色中。那为首的男子异常的显眼醒目。
他的衣服并不繁杂,布料也不甚高贵。
但是那样的人,那样的随意一站,就瞬间叫人忘了呼吸。
即使月光再不明亮,你也无法忽视他的光彩。
因为,他才是天地间最耀眼的明珠,是比月色更明亮的存在。
那男人拥有着一张妖孽般完美的脸庞,却叫你一点都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一丝一毫的女气。
只能从他含笑的唇角,斜长的凤眸中感受到那令人臣服,恐惧,颤抖的,睥睨天下的压力。
那人正是长孙元轶,本来应该在帐篷里睡觉,却突然出现在树林中的长孙元轶。
“我们又见面了。”长孙元轶长挑的双眸似笑非笑地盯着那独自站在一边的胖军官。
“你,”胖军官声音晦涩:“怎么认出我的。”
“啧啧啧,”长孙元轶微微一笑:“那样绝世的轻功天下间有几个人能用的出来?”
御风却是不以为然的冷冷一哼,显然对自己主子给对方的评价相当不满。
“况且那么会躲在人家屁股后面下药,这世间只怕就只有一个人了。”
胖军官身子微微一抖。
“是吧。”长孙元轶红润的唇瓣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檀债主。”
“哦,不对。”长孙元轶微微摇头:“此刻该叫,檀军爷。”
胖军官微微一愣,随即便是一阵哈哈大笑,将脸上蒙面巾一把扯掉。
露出一张胖的跟包子一样的肥脸,脸上的肉几乎将眼睛挤成了两道细细的缝缝。
那人,赫然就是会昌山匪首肉丸子玉面檀郎。
檀郎苦涩一笑:“如果早知道是你,老子才不会来。坑死老子了。”
长孙元轶冷冷一笑:“真没想到,你会昌山叫独孤家缴了个干干净净,你竟还肯给他们家卖命。”
檀郎淡淡笑道:“不卖命就没有命,我还不想死。”
“那么,你的命卖给谁不是卖?不如卖给我,如何?”
“好啊。”檀郎竟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瞬间,两拨不淡定的手下差点炸了毛。
就这样简单的就被收买了?
不见买主出价,也不见卖主讨价?
“死胖子,”黑衣人副官怒道:“你丫的活腻了,不怕小主子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