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朋友的尸体不在这里么？”艾伦又问。
“援军出现后，我朋友继续催动镇魂手鼓，给他们以很大的杀伤，他们一怒之下，不仅联手杀死了我的朋友，还把他的尸体轰成了碎渣。”萨博鲁黯然说道。
“战争之中，大家各有立场，谈不上谁对谁错。不过杀人也就罢了，再毁人家尸体，那就太不厚道了。”艾伦愤愤不平。
“你站哪边说话呢！”玛格丽特怒视艾伦，“他和他朋友的敌人，不就是我们法兰克帝国的勇士们么，他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么！如果我的战友死在了对方手里，我抓住他们后，一样要挫骨扬灰。”
“哎呀，我入戏太深，不留神给忘了，”艾伦醒悟过来，连忙向玛格丽特致歉。玛格丽特哼了一声，没再理他。
“最后一次跨界战争也发生在五千多年前，至于七百多年前，我不记得史书上有记载发生过跨界战争啊，可怎么连你们这种级别的强者都介入？”盘牙不解地问道。
“谈不上是战争，算是小规模冲突，死的人也不算多，但十分惨烈，因为陨落的都是强者。”萨博鲁说道，“这事说来话长。七百多年前，地狱界的熔火平原上出现了一个空间裂缝，实力低微的人一进去就被挤压成肉酱了，只有中位恶魔以上级别的人才能进去。我们的下位恶魔，相当于你们这里的青铜斗士和初级魔法师，中位恶魔相当于你们的白银斗士和中级魔法，上位恶魔相当于你们的黄金斗士和高级魔法师，恶魔统领相当于你们的剑圣和大魔法师，恶魔领主相当于你们的剑神和法神。进去过的人出来说，里面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充满了荒凉的气息，似乎是当年的一处众神战场。”
“这个消息一出来立即炸了锅。在最久远的众神时代，究竟存在过哪些神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如何，各方的记载出入很大，但几乎所有的人都对一点深信不疑，那就是众神之间爆发过激烈的战争，而且随着战争的落幕，神也最终消失在这个位面。既然有过众神之战，那就必然会有众神战场，甚至会有神陨之地。即使找不到神陨之地，哪怕是一处普通的众神战场，也可能残留着当年战争时的遗物，有着众神手下的大将们失落的兵器、法宝、骸骨和密卷。于是各路的强者蜂拥而至，希望能在里面找到自己的机缘。不过这个空间裂缝很奇怪，只有中位恶魔和上位恶魔才能进入，实力最低的恶魔统领也进不去，而且每进去一人，入口处的压力就增大一分，到了最后，即使是最强的上位恶魔也承受不了压力，进不去了。”
“当时我和我朋友都是上位恶魔的实力，我们从远处闻讯赶来，好不容易挤了进去，而比我们还晚到的人，估计都进不去了。因为我和我朋友肉身都算很强悍的，但也差点被挤扁，后面的人想进来，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我们进去之后发现，原来空间裂缝并不只是出现在我们地狱界，其他界的人也出现了。我们以小队的形式四处搜索神战遗物，而如果遇到其他界的人，则会进行毫不留情的打击，他们的做法也和我们一样。人类进入的比较晚，当时里面已经杀的筋疲力尽，因此人类很快就掌握了主动，分批清剿着其他界的人，而其他界的人也联合起来，共同对抗人类。我们一边战斗一边搜索，等我们搜索完整个小世界，存活的人已经十不足二，可是一处神战遗址也没有找到。”
“于是大家怀疑，这根本就不是一处众神战场，而是一个普通的废弃小世界，我们被骗了。大家都厌倦了这种无意义的杀戮，于是决定退出，但又极不甘心，于是决定在退出之前，再狠狠地打击一下对方，而人类也和我们有相同的打算。于是最后一次，同时也是最激烈的一次冲突爆发了，我和我朋友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的事。我们小队伏击了人类一个小队，可是他们的实力超出我们的预估，坚持到了援军的到来，最终是我们小队全军覆没。现在想来，如果当时不那么逞强好胜，不是一定要出那口气，早早地退出去，该多好呀。”萨博鲁后悔地说道。
“你们最初互相攻击，是为了争夺神战遗物，可是当发现神战遗物并不存在时，你们依然在互相攻击，早已忘了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好比我们恨一个人，当产生仇恨的原因已经消失后，我们依然会继续恨下去，肉体会自我繁殖，情感和思想也会自我繁殖，我们有时候会沦为肉体感官的奴隶，但更多时候是变成情感和思想的奴隶。”艾伦心有感触地说道。
“现在我明白为什么史书上没有记载这件事了。”盘牙说道，“人类进入小世界比你们晚，未必是这边的空间裂缝出现的晚，而是人类封锁了通道，在进行了精心的准备后，才有计划地进入，比起一盘散沙的你们更有组织优势，而且那个时候你们厮杀了一段时间，伤亡惨重，所以才会被人类压制。不过你们联合起来，已经基本和人类实力持平，所以到了最后，人类也同样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你们不甘心灰溜溜地退出去，是因为你们那边很多人都知道你们进去了，你们没脸空手而归，人类这边的情况也类似，好在人类这边知道这件事的人本来就不多，事后又严密地封锁了消息，这件事就似乎从没发生过。”
“七百年前，法兰克帝国和炽焰帝国爆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史称百年战争。史学家们对于这场战场的爆发感到很突兀，因为事前没有任何的征兆。而一向被认为大陆第一强国的法兰克帝国，竟然在战争初期节节败退，被炽焰帝国打得没有还手之力，直到圣女贞德横空出世后才稳住阵脚，这也是史学家们费解的另外一个地方。现在看来，或许是在小世界中与其他界强者的厮杀，让法兰克帝国折损了大批的精锐，炽焰帝国获悉了这一消息，于是临时决定趁法兰克帝国最虚弱的时候，发动一场全面的战争。”盘牙说道。
“也许小世界的冲突炽焰帝国也有参加，不过空间裂缝应该是出现在法兰克帝国境内，法兰克人想拿好处的大头，所以就凭借地理优势，派出了大部分的人马，炽焰帝国只派了少部分的人马。当冲突结束后，幸存炽焰帝国的人回到国内，把法兰克帝国大批精锐折损的情况往上一汇报，炽焰帝国的高层就毫不犹豫地发动了战争。”艾伦也分析道。
“我现在想起来了，我们在小世界里遇到的人类，大部分人衣服上都有三色旗的图案，还有少部分人有红色火焰的图案。他们之间虽然也配合，但不是很默契。”萨博鲁说道。
“那就对了，三色旗是法兰克帝国的团，他们的人占大多数，红色火焰是炽焰帝国的图案，他们占少数。看来法兰克人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他们和炽焰帝国平分进入小世界的名额，也不会因精锐尽丧、实力失衡而在七百年前引发战争，整个大陆也不会因百年战争而筋疲力尽，最终导致六百年前的海人入侵大陆。”盘牙说道。
“一时的贪念，竟然如此深刻地改变了历史的进程。不过话说回来，面对可能的神战遗藏，又有谁不想拿大头，甚至独吞呢。如果法兰克帝国真的拿到了大部分的神战遗藏，大陆的历史，又会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面貌了。”艾伦感慨道。
“是啊，如果真的得到了大部分的神战遗藏，法兰克帝国将会很轻松地灭掉炽焰帝国，吞并其他小国，并使君权凌驾于教会权威之上，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超级大帝国。那个时候，矮人、兽人、精灵族这些大种族，也将会匍匐于人类铁蹄与淫威之下。如果有哪位法兰克皇帝做到了这一点，他将不仅超越开国大帝查理曼大帝，也会超越人类历史上的大征服者亚历山大大帝，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统治者，不仅是人类的统治者，更是各个种族共同的统治者。统治各族，这是当初神也没有做到的事情，而七百年前的那位法兰克皇帝距此却仅有一步之遥，如果小世界中有神战遗藏的传言是真的的话。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决定不仅没有做错，反而非常的英明与果断，只是幸运女神没有站在他这一边。如果我是他的话，恐怕也会和他做同样的选择。”盘牙也说道。
“你们这是在贬损我们法兰克帝国呢，还是在称赞我们呢？我怎么听着不对味啊。”玛格丽特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既不是贬损，也不是称赞，而是面对乍看上去浩浩荡荡，但细细分析又觉曲折莫测的历史之河，心中有种难以尽言的感慨和疑惑。”盘牙说道。
“历史让我们敬畏，任我们调侃，这或许就是它的魅力之处。”艾伦则意味深长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