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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姑娘都拄着拐杖了,怎么还到处走呢,你要是摔成什么模样,我可不负责任的啊!”身旁的清洁工阿姨好心地把我扶起来。

我哼哼唧唧了半天,噙着眼泪,摇摇欲坠。那位阿姨好心地问:“姑娘,疼吗”

这不是废话吗?昨天刚从楼梯滚了下来,今天又滑了一跤,全身的肉都快不是我的了。我眨巴眨巴双眼,抽着鼻子,点点头。

“那我扶你回病房吧。”阿姨体贴地说。

我忙不迭大力地点点头,道:“好,太感谢了!”

待阿姨送我回到病房,我来来回回地在床上翻来覆去,突然直起身子,兀自地想了半天,不,我不能在这个医院再住下去。这样我每天都会碰到宁漫。

我立马给我家宝怡姐姐打了个电话道:“妈,我要转院!”

“转什么院啊?不是住的挺好的嘛。”

我握着听筒犹豫了一阵,说:“不好。”

“哪里不好?”

“医生不好。”

“你爸特地给你走的后门,是骨科的老专家。”

我坐在床上,挠头半天,终于找到理由:“太老了。”

“太老!顾小慕!脑袋摔坏了吗?闲的发慌吗?你娘正给你熬骨头汤呢!”听筒对面的陈宝怡明显不耐烦。

“妈!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娘?”

“我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娘!”

“妈……”我撒娇道,“我必须得转院,这里的风水不好,医生太老了,男的不帅,女的不美。最重要的是老是板着个脸,影响我的心情……”

“……”

“顾小慕!”

我手一松,手机重重落地,此时,病房的门微微地推开,首先探进来的是一个莞尔闲适的笑意,最后,门被全部推开,掩在门背后的女人慢慢踱步在我的面前。

我僵着笑,地面上的那只手机还在不断传出声音:“死丫头,你来医院是让你来看医生好看吗?医生长得老还是帅跟你什么关系啊?你是来看病的,不是来找对象的!”

眼见宁漫就要捞起手机,我忙不迭俯下身抓起手机,迅速按下了挂机键。宁漫见我动作如此之大,紧张兮兮,说:“小心点,听谦之说你脚踝骨折了。”

我扯着嘴角,干干笑了几声:“也没什么事,就训练的时候出了点问题,脚踝骨折了,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是吗?谦之说你好像是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我大笑了几声,心里却把顾谦之默默地骂了几百遍,滚下楼梯这么丢脸的事竟然跟宁漫学姐说。

“对,就是训练的时候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我收起笑脸解释道。

“喔,那可真要注意了。训练的时候别粗枝大叶的。”宁漫皱皱眉,一脸关心。

我讪讪地笑了笑又问道:“别说我的事了,宁漫姐,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喔,我现在在这个医院实习。”宁漫又一笑。

我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对呀,宁漫学姐你是学医的啊。”

“是啊,今年刚毕业,很久没看到你和谦之了,他还好吗?”

宁漫踌躇了一会儿,又问道:“他……他有女朋友了吗?”

我怔了怔,牵着嘴角笑了笑:“没有。他那样的人太把自己当回事,眼光太高!”

“也不是……”宁漫笑了笑,“谦之也不是眼光高。”

她兀自地无声地笑了笑,像是沉浸在以往甜蜜的往事一般,半晌不说话,而后她又觉得有些失态地说:“不好意思,我刚想起了以前一些有趣的事情。”

我歪头望着她幸福的神情,忍不住说:“一定是关于顾谦之的吧。”

宁漫笑笑,不置可否,又问道:“对了,小慕,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喜欢的人是……”宁漫学姐突然好奇地问道。

“是一个学长,和顾谦之认识。”我解释道。

“喔,那你得好好珍惜喜欢的人啊。”

就在这时,宁漫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接起电话,说了几句,放下手机的一瞬,我却意外地瞥见了她手机上的屏幕保护。

那是一张和顾谦之的合影。两人那时,还是青春少艾,笑得如花如茶,好像一切一切的美好的像画中的美景,杯中的美酒,难舍难分。

“不好意思,有个病人闹了点情绪,我去解决下,待会儿再来看你。”

宁漫莞尔一笑地走了,我却莫名地吁了口气,靠,这是怎么了?宁漫和顾谦之的那些往事关我什么事,他们的旧情和重逢都和我无关啊!

可是,为什么我会如此害怕遇见宁漫。

初遇宁漫的那天,我依稀记得,那时我刚升高一,是一个周六的下午,那天的天气很好,湛蓝的如一大块幔布,顾谦之在他家院的门口教我骑车,我摇摇晃晃地持着自行车的手柄,慢慢往前方骑着,而他在我身后扶着自行车的后座,生怕我跌倒。

骑了一段后,我洋洋自得道:“顾谦之可以放手了!”

“确定?”

“放手吧,我平衡感这么好的人,小意思!”

说完这话,我就对自己的太自信感到后悔,就在顾谦之放手的一瞬,我开始摇摇晃晃了起来,自行车不受我的控制,开始横冲直撞。眼见前方有个女孩正朝着我的方向走来,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捏着车把上的刹车,啊啊啊啊大叫了起来:“快让开啊啊啊啊!”

“快!让!开!”

车子好不容易停下,我从自行车急急地跳了下来。

而面前的女孩明显受了点惊吓,手中的几本书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她俯下身拾起书,紧跟其后的顾谦之也帮着拾起,递给了面前的女孩,道:“你的书!”

“谢谢!”

面前的女孩微微地笑了笑,她看似好像和我们差不多岁数,却偏偏有种不似那个年纪般的成熟。

“刚刚对不起了啊。”我摸了摸后脑勺,道歉道。

她摇摇头,抿出一道和煦的笑意:“没关系。”

眼见她离开,顾谦之却仍然驻足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我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我是在猜她是不是去我家。”顾谦之一副洞察一切的表情。

“她为什么会去你家?你认识她?”

“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她是去你家?”

“我说我知道就是知道。”顾谦之侧眸望了我一眼,耸耸肩,自信满满。

果不其然,她在顾谦之家的门口停下了脚步,按响了门铃。

“为什么呀?你怎么知道她是去你家的?”我大吃一惊,旋过头顿时对顾谦之如此神算肃然起敬。

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没看到她怀里的那几本物理教材啊?”

“什么意思?”

“你那么笨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我才知道宁漫那天来顾谦之家面试的就是家庭老师,宁漫比顾谦之大两岁,那时候她刚刚念大学二年级,因缘巧合的她在网上看到了一则找物理家教老师的广告,那时,顾谦之的爸爸已经面试过几个家教老师,并不满意,但是宁漫很幸运,她一下子就被录取了。

顾谦之的物理不是不好,相对于我这种没有一门可以拿出手学渣来说,那简直是好上天了,但是顾谦之的其他科太好了,也就显得理综当中物理这门学科是拖后腿的。所以顾谦之爸爸找来的家教的要求绝对不是一般的稳中求提高,而是挑战高难度。

宁漫很厉害,在她作为顾谦之家教的第三周,顾谦之理综的名次就提高了五个,而主要分数的提高是物理。

所以,她一下子得到了顾伯父和顾伯母的喜爱。

由于,她和我们的年龄差不多,长得聪明又漂亮会照顾人,很快就和我们融合在了一个圈子。

宁漫和我们是一个高中毕业的。所以,我亲切地称呼宁漫为学姐,但是我却开玩笑道:宁漫是顾谦之的老师,而我是宁漫学妹,所以我的辈分应该比顾谦之高才对。

可是宁漫却不喜欢顾谦之称呼她为老师,而让顾谦之直接称呼她的本名。那时,我还年少还看不清其中的奥妙,现在我才明白,或许,那时,宁漫大概已经喜欢顾谦之。

顾谦之高考完和宁漫恋爱了,我不惊讶却微微有些失落,但是这种黯然神伤之感很快就被顾谦之偷改我的志愿这样让人生气的大事所掩盖。

我至始至终都相信顾谦之和宁漫应该是属于日久生情这一种,可是后来,我想了很久也没想通,如果他们是日久生情,那么我跟顾谦之认识的更久,我们从穿开裆裤的年龄认识到现在,怎么就没有生起燎原之势的火苗呢?

所以说,日久生情也得看对象的,是不是?

我哼哼唧唧自娱自乐地在病房里呆了两天终于受不了了,手机里所有的游戏都被我玩的通关了,爱听的歌也来回循环了几十遍,可惜医院的网络渣的要命,不然还能下载几本言情小说。

唉,我真是无聊透顶了,每天见到的人不是医生护士,就是老顾和陈宝怡,偶尔宁漫学姐也会来看看我,可是我宁愿她别来,这样我莫名地会有些心虚之感。

这样无聊空虚寂寞了几天后,我终于给小乔打了个电话,委屈异常地说:“乔玥同学,我请求以及拜托你帮我借几本言情及玄幻小说,我在这儿快要发霉了。”

好半会儿,小乔才小声异常道:“姐姐你能别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吗?我在考试。”

考试还敢接电话,你家教授知道吗?我收了线,小乔又回了条短信:好啦,明天我让人送过去。

果然有义气,我翻了翻通讯录,突然想起顾谦之,这厮至从那天来医院后,竟然没有再来看我,真是小家子气。

我给他拨了个电话,电话通了,他语气淡淡地问:“什么事?”

这么冷淡,我也颇为忐忑,结结巴巴半天,说:“喔,没什么事,就关心关心你。”

“恩。”

“考完试了吗?”

“还没。”

“喔,我就突然很想吃西街的烧麦,如果你有机会经过医院,给我买一份吧。” 我自以为说的异常含蓄,可谓是滴水不漏,主要目的就是希望顾谦之带点好吃的来医院来探望我。可是最后还是被顾谦之后面的话打败了。

静默半天,听筒对面一声不吭。我只好兀自‘喂喂’了好几声。

“喔,知道了,不过我好像没什么机会经过医院。”

“你自己去买吧!”

不知道老娘现在是残疾人吗?就算身残志坚也没必要拄着拐杖就为了去西街买个烧麦吧!

隔天,我就迎来了给我送小说的人,但是我做梦也没想到此人居然是司明旭。当他翻出那三本言情小说放到我的面前,我默默地吞下了眼眶摇摇欲坠的眼泪,如果你们以为那是感动的泪,你们猜错了,那是悔恨的泪啊啊啊啊。小乔这个小贱货,竟然让司明旭给我送小说,这就算了,也不看看这三本小说的书名:

《乖乖小太监,快来朕的怀里!》

《霸道总裁和七个小秘书》

《醉酒二叔错上我的床!》

我僵着笑,迅速把这三本言情小说揽到了身后,红着脸道:“呵呵呵,小乔怎么让你来了?呵呵呵……”

“小乔还在考试,我正好今天考完了,就来看看你。”司明旭顺手把怀里的百合花放进了花瓶里。

我痴迷地看着他把花放入花瓶,动作轻微,神情自若,每一个角度都足以勾魂摄魄。我呆呆地注视着他许久,司明旭回过头,“怎么?不欢迎我吗?”

“怎么会?欢迎欢迎!”

司明旭迟疑一会儿,又道:“没想到你喜欢这类型的小说啊?”

“没有没有……”我忙不迭地反驳道。

“哦?”

我咳咳了几声,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没有,小乔帮我借错了,我怎么会看这种书呢,我就喜欢些青春校园的,黯然神伤,死去活来的那种。”

“比如像那本《梦里花落XXX》!”我又解释道。

“那我帮你还回去,再借几本?”司明旭好心地又道。

我忙不迭地摇摇手:“不用了,不用这么麻烦了……”

“真不用这么麻烦,她就是喜欢这类型的书。”

我仰起头,好死不死来人居然是顾谦之,你不是没空吗?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我扯着嘴笑了笑:“顾学长,你今天怎么那么有空啊?”

“是啊,正好经过医院。”顾谦之一贯清冷的笑意,“顺便带了点烧麦!”

不是说没什么机会经过医院吗?真是顺便吗?

他挑了挑眉,利索地抽走了我背后的那三本书,依次看过书名后,弯了弯唇,笑道:“你现在的口味是越来越重了啊。”

你才越来越重口!!!你你你……

“以前最多看的是霸王总裁硬上童养媳之类的,现在都发展成了霸道总裁和七个小秘书了……”顾谦之斜着嘴,兴味浓浓。

顾谦之!我要剪断你的舌头!!!!

“哈哈哈哈哈哈……顾学长,你别开玩笑了,我是小清新啊啊!”我冲着顾谦之挤眉弄眼,笑得快要抽筋了。

“小清新?”

顾谦之瞥了我两眼,俯下身,很认真地看着我道:“该不会这一摔,眼睛都出了问题,怎么老眨个不停?”

“……”

“这是谁送的百合花啊?”顾谦之突然抽出花瓶的百合花,皱着眉问道。

我得意洋洋道:“司学长送的。”

“小慕,你难道忘记了吗?你对百合花过敏?”顾谦之目光闪烁又道。

我靠,顾谦之你纯属捣乱的吧,老娘什么时候对百合花过敏了?

“咳咳,我已经很久没有对百合花过敏啊!”我冲着顾谦之一阵咬牙切齿。

“还是小心点。”顾谦之不依不饶道。

司明旭一脸谦意地接过百合花,对我说:“对不起,小慕,我不知道你对百合过敏。我把它扔了。”

嘤嘤嘤嘤,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男神送的花竟然被顾谦之给毁了!

“所以,我想没有人可以像我这么了解顾小慕,下一次明旭你要是想买什么,可以先问问我!”

白痴,才会问你吧!

司明旭捧着花,就要走到门外,突然旋过身,唇边漾着一抹淡笑:“了解只是时间的问题。”

卧槽,太帅了吧。

话毕,司明旭又道:“小慕,我今天有点事,改天再来看你。”

“嗯嗯!”我拼命点点头。

“再见。”我挥挥手。

直到司明旭走了很远,我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外,顾谦之终于用手用力地转过我的头,道:“有什么好看的?”

“看帅哥啊!”

“……”

“看够没有?”

“永远都不够!”

“……”

“你能别老是搞破坏吗?没看出来司学长好不容易才对我有那么点点的意思?”我捏着一寸指头对着顾谦之。

顾谦之很认真地摇了摇头:“没看出来。”

“……”

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咚咚咚……’

好像有人在敲病房的门,宁漫徐徐地推开病房的门,一身白大褂,干练整洁,俨然一个专业的女医生。

她笑靥如花,见我们突然停下不说话,问道:“打扰你们说话了吗?”

“当然不,我们正说些没用的。”我侧眸望了顾谦之一眼。

宁漫缓缓踱步到顾谦之的跟前,笑了笑:“谦之,也来了啊!”

顾谦之冷淡地微微颔首,宁漫像是嗅到了什么味道,说:“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刚刚是不是吃了烧麦,还是西街那家刘大爷家的!”

我又望了望顾谦之一眼,笑了笑:“宁漫学姐,你的嗅觉也太好了吧,顾谦之顺便经过给买的,你可有口福了。”

“是吗?”宁漫一脸欣喜,说:“那我不客气了。”

“跟顾学长有什么好客气的,是吧?”我别有用心地又望向了顾谦之。

顾谦之敢怒不敢言,只好默默地点点头。宁漫也不客气地拆开了筷子,夹了一个烧麦,放到了口中,细嚼慢咽了半天道:“还是一样的味道,和四年前一样……”

“小慕,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经常去西街买烧麦吃。”

“对啊,要是天气太冷,我们卧在家里看电视,就让顾谦之一个人去买。”

“那还不是那时候没有外卖的服务!”

“……”

我和宁漫有说有笑地谈起了过去的事情,可是顾谦之却一直没有吭声。

“我先走了。”顾谦之突然要走。

宁漫还没和我说完话,他却突然说要走,气氛略微显得尴尬。

“谦之,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宁漫突然说。

“好,说吧。”顾谦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不好意思,小慕,我和谦之有些私底下的问题要说”

“喔,你们说吧,慢慢说,慢慢说!”我一脸识趣。

宁漫点点头,站在门外等顾谦之,顾谦之却莫名其妙地望了望我,然后也随着宁漫走出了门。

随着一声关门声,我迅速持着拐杖下了床,头抵住了门上,屏住呼吸,拉长了耳朵仔细听,虽说偷听的习惯不太好,但是我太八卦了,不知道这两人这么久未见,这时候背着我能说些什么私人问题。

可惜,这医院的门的隔音效果也太好了吧,我一句也听不见。

直到听到了有人扭开门柄,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下拐杖,整个人扑倒在了床上,迅速盖好被子。

推门而入的是顾谦之,他低头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床上的我,俯下身拾起了落在地上的拐杖,踱着脚步走到了我的床边,把拐杖放回原处,默默地不做声。

我面色涨得通红,慢慢仰起头,望了他一眼,迅速低头解释道:“刚……刚刚有一只偌大的老鼠,我一着急就直接把拐杖扔了过去!”

“哦,原来如此啊!”顾谦之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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