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太会说谎,感情就像霓虹灯,沿路华丽灿烂,陈列甜美幻象,谁当真谁就上当……
踩着高跟鞋,在街边漫无目的的走。她双手环抱着自己,每经过一个公交车站,她就停一分钟,如果这一分钟还没有车来,她就走。就这样不停地走,不停地经过,终于一辆车停在了她身边。
她惯性的往右边移了移。希慕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她已经往前走了许多。他跑上前,拉住了她。她整个人处在混沌之中,被猛地一拉扯,回过身的同时,撞进了他怀里。
“对不起!”她没看清来人,还以为是自己的错,不停地道歉。
希慕拧眉,抓住了她的手。“你醉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抬起了头。半晌,她都不知道如何反应,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她呢喃了一声,“是你啊……”
“你干嘛喝那么多酒?”
“不是你送的吗?那么贵的酒,不喝不是浪费了?”她在笑,可是眸中的泪光在路灯的映衬下愈发的明显。一滴泪落下,他的手指猛地颤抖。她的泪就在他的指尖,犹带着温度。只见她猛地转过了脸。
第一次见到一个人流泪也可以这么美。
纤长的睫毛仿佛是蝴蝶的翅膀禁不住雨水的摧残,扇不动,也抬不起来。
她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无限的苍白。
悄无声息的,又一滴泪落下,他伸手接住。温热的泪,很快凉透。
默默的,他牵起了她的手。她呆呆地望着他的手,他的手牵着她的手!
内心里的渴望,像是龙卷风扫过,留下一地的狼籍。她真的用了所有力气,却还是没有忍住。
泪更加汹涌,奔流而出。她真的不知道,原来……她是真的真的做不到,以平常心对他。就算是无心的举动,她都会一直想一直想。她的心仿佛是有把锯子在割,伤口一点点一点点在扩大,那痛楚一分分一分分加剧。
她真的撑不下去了,怎么办?她好想甩开他的手,可是她的手却自有意识地抓紧。她溺水了,沉溺在对他的爱中不能自拔,他是浮木,她紧紧抱着,不想撒手。
距离车不过几步的距离,交握的手还没有变暖。他就松开了手。松手的瞬间,她握了一下,又像是触电了一般甩开。她坐进车里,按着心口。痛得无法呼吸,憋得难受。她也不敢呼吸,就怕那凝滞的呼吸声被他发现。
车缓缓驶着,她一直望着车窗外。那淡然的游离的灯光,是一个完整的圆形,在她眼前不时地闪过。眼角余光打量着她,唇边那一抹淡淡的笑,苦涩,难言。“下午在艺苑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
“什么?”她开口,心不在焉的。
“你也是艺苑的,哪一届的?”他望着她,觉得莫名的熟悉。原来是校友,应该有碰过面的。
“第17届,只是我没毕业。”她的手按着车窗,希冀能够看清路边那蜷缩着的是不是野猫。
“发生什么事了?”
她不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背上那一道疤,很明显。那一日的场景似乎又回到了眼前,玻璃插入手心,在她手上留下永远抹不去的痕迹。那一瞬间,她的世界从此颠覆。再也没有那明媚的春光,只剩那一片阴霾,挥之不去。
她沉默,目光呆滞。
希慕侧头看了她一眼,看着她发呆,竟是这般安静,祥和。车停下的时候,她终于抬起了头,自行开门走下车。她脚步有些虚浮,踩着凌乱的步伐向前。
希慕一愣,一时冲动。抓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旋转。乱了舞步的华尔兹,别样优美。
今日见她一舞,可以看出她不会跳舞。可是她能跟上所有人的舞步,可以配合得天衣无缝。月光下,看不清彼此,只能隐约看见的轮廓。他们翩翩起舞。
浅浅喜欢白色,所以她穿着的也是白色。
这一刻,礼服不是她的,白色不是她的,她也不是她自己。
这感觉,仿佛是踩在云端。她微抬起头,目光迷离。
忘了他是谁,忘了自己是谁,全心全意地跳这一支舞。所有的哀伤沉浸在心底,她看不见看不清,只是想着要躲。并且深信可以躲过的……
自欺欺人也好,这一刻她目光中的深情,一览无遗。希慕却不禁想,她看着的人,究竟是谁?那个与她共舞的人究竟是谁?
灯光骤亮,她愣在当场。两手紧握,翩翩起舞。即使是在梦中,她都从未这么奢望过。有朝一日,他会搂着她,跳一曲华尔兹。
心被捅了一刀,*着她看清血淋淋的事实。她一把推开了他。
她的步伐依旧凌乱,可是不再迟疑。飞奔进门,爬上那旋梯,甩开了房门,冲进了浴室。温热的水从头淋到脚,她蜷缩着坐在墙角。水淋湿了她的人淋湿了她的心,前所未有的疲倦。
没有醉,意识清楚。颤抖了许久,她拨开了凌乱湿透的长发,站起身脱衣。白色的晚礼服搁在浴缸边沿,垂落在地。那温热的水经过她无暇的身体,滚落在地……
大门敞开着,她落荒而逃。手依旧保持着伸出的姿势,他不懂。她眸中的情,那般真那般殷切。那一刻他看见了她的灵魂,原来她是有灵魂的。深沉地爱着,深沉地冷漠着。
“少爷。”李叔刚走出来,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希慕甩了甩头,甩去那纷乱的思绪,忽略了那莫名的情绪。
不知不觉,他对她了解愈来愈多。这是不对的,可是他却真的好奇,是什么让她那样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