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沉醉,她的发在飘。她送他出门,伸手拨了拨鬓发。
肖博伸手扯开了车门,又回过了身道谢。“谢谢你请我喝茶。”
影扑哧一笑,“你是不是要我说,谢谢你来看我,还带了水果要探病。”
“小宝要我问你明天是不是能正常上课?”有些心虚,眼神有些闪烁。
“当然,今天是意外。我想这样的意外,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她不会再将自己置于那般尴尬的位置,也许她该过自己的日子,和他和希妈妈有太多的牵扯,她会难免再度冷彻心扉。
“那……我走了。”他滑坐进车,挥手告别。影微笑抬手,看着他的车在眼前消失。然后她抬头看着天,有月亮的光洒在她张开的手上,她保持着挥手的姿势。低头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她有些不能明白,这个姿势为什么这么苍凉。
视野尽头出现了一道光,她收回手,遮住了眼。车头灯很亮,她微微侧过身,垂下了发,拨了一下,然后转身回家。关门的同时,从门缝中看见那车在门口停下。她一愣,停住不能动。他走下车,反手轻推了一下车门。看见门后仿佛是在偷窥的影,他开口,“你在干嘛?”
影发愣,看着他,然后伸手拨开了门。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砰一声甩上门,可是她的手还是自有意识地甩开了门。他问话的时候,她也很习惯地回答,“开门啊!”
看着她一副神色黯淡,却又仿佛很不耐烦的模样。希慕有些挫败,拿出了一串钥匙,递到她手里。“我已经叫人收拾好了,今晚就带你去。行李明天我叫人送去。”
“你是要我搬到希妈妈找不到的地方?”
“是的。”看着他皱眉,似乎很疲倦,很无奈。
“对不起!”她抬头看着他道歉。他的眉头更紧,“你究竟在想什么?”
“当初是我跟你说就算我住在这里,也不会跟希妈妈有什么交情。看来是我话说得太满了。希妈妈的话,就算是我,也会被感化的。”她笑,笑容明媚,即使是黑夜也遮不住她闪耀的眸子,她笑着伸手拿了他手上的钥匙。“等我一下,我去拿下睡衣。很快!”
她说着转身上楼,看着那一路的灯光亮起。她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他真的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何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何听见她说对不起,心里竟然这般痛楚。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被老妈知道她怀孕了,以后的日子,是不是再也甩不掉,他一定要娶她吗?可是他做不到,他后悔为什么要这个孩子,如果不要……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难过的样子?”抬头看见她提着纸袋,漠然望着她。
他愕然收回目光,淡淡开口,“走吧。”
车在开,街景在后退,她沉默不说一句话。
“影,我们解约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问,“你说什么?”
“我说打掉你的孩子,我们解约吧?”
她伸手扶着肚子,渐渐地她的手收紧。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泪滴落。她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提前结束契约,你也不用受这一年的‘牢狱之苦’。”
她侧眸看着他,泪水滚落,“如果我说不苦呢?”
“打掉孩子以后,我们以后就不必有任何的关系。”
“你是因为我和希妈妈太过亲近,所以害怕我会不折手段想要从你这里得到些什么吗?”她哽咽,真的,她真的忍不住了所以嚎啕大哭。
车停下,他回身用手抓住她。“不,我只是想要放你自由。合约上的一切我都会遵守,只是提前解约。”她不是该高兴吗?为何这般心碎?
她哭得不能自制,“我们解约吧。但是你能不能保证我这一辈子都可以不用见到你?”
他的喉咙有些干涩,费力地说出了两个字,“当然。”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一辈子不相见,就当做这两个月彼此只是做了一个梦。他没有余力去想是否能做到,只是想要她和他再没有关系。
“这是你说的。”她抬眸,泪水奔腾。“你自己说服你的家人,这一辈子都不要来找我。我们解约,现在就解约。”他居然说出要她拿掉孩子的话,他是真的不懂吧。那是一个生命,即使才一个多月根本就也许还没有成型。可是九个月后,他会出生,然后他长大,和小宝一样可爱的孩子。她的心在滴血。他真的是不配,不配做一个爸爸。她为何会爱上这样一个人?为何要这么残忍,一点点去剥开让她畏惧的真相。却也是因为他这样,她才明白,原来此时此刻,她并没有那么心痛了。
原来爱的人只是她无数次梦想的叠加,而眼前的他,是现实中的他。不值得她再为他要死要活了。既然他说不要这个孩子,这也正和了她的意,合约上有说,她一辈子都不能见宝宝。他的话也许真的会说到做到。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在自我安慰,她一次又一次这样劝自己,却还是止不住泪水。
“影,你不要这样。”望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第一次见她这样失控,他有些不知所措。
她愤然甩开了他的手。“按照合约你要给我一百万,钱早已经在我户口。所以现在我就可以走了,是吗?”她哭着笑,笑容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的手僵硬不知如何是好。
她打开车门。希慕伸手拉回车门,替她系好安全带。“你不能再住在你的老家了,现在要去的地方,你不知道怎么去,我送你。”
“希慕,我们已经解约了,现在我们两个是陌生人。你还要我去住你给我安排的地方,这样的话明天我们是不是还要见面?”
“你不要闹脾气好吗?现在大晚上的你要去哪里?”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闹脾气?”她嗤笑,“为什么总要这么自以为是?东花园808室,明天行李就送去那个地方。至于我以后住哪里,做什么都与你无关。我没那么傻,让我自己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