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臣看起来很闲啊,不知道皇上刚才吩咐的治水方案你们有想法了没有?”
“相爷!”几个人看到相爷过来立刻噤声,一个个满头汗水,也不知刚才的话相爷听去了几分,更不知这次又有谁会成为牺牲者。
杨丞相瞟了这几人一眼,眼光扫过之处,一片胆战心惊,他“嗯”了一声算是应了这几个嚼舌根的官员,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宫门。
杨丞相的突然出现又告诉大家一个道理:千万不要在人背后说坏话,隔墙有耳朵。
“我们怎么办?”大臣甲抹掉额头的汗水胆战心惊地问。
“快回去写治水方案啊,不然明天皇上怪罪下来,相爷稍微添油加醋,我们几个就都不用活了。”
“哦,那快走。”
不过这几个大臣应该庆幸,虽然杨丞相是贪官,可是贪官也是有原则的,他虽然贪财,但是绝对不卖国,虽然有私心,但是绝对不会轻易毁掉一个官员,所以他们的官位还是保住了,就是不知道以后会吃什么苦。
与此同时,楚风轻府上可谓是热热闹闹,鬼哭狼嚎。
“小姐,您放过橙儿吧。”
“杨小姐,您放过小灯吧。”
“小姐,您放过红儿吧。这药哪里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试验的,红儿没有受伤,不过是手被刺扎了一下而已,不需要劳烦小姐动用您的毒药。”红儿的嗓门最大,哭起来也最震耳欲聋。
“就是就是,橙儿也只不过是刚才收拾碎盘子的时候受了一点儿小伤,不必劳烦小姐的。”
“嗯,小灯也是。”
这三个人一定在后悔,为什么早不受伤晚不受伤偏要赶在楚大人被打的时候受伤,呜呼哀哉,他们怎么这么倒霉。
话说这杨妙妙,虽然在山里学的是医术,但是懂得更多的是用毒,楚风轻刚受伤时,她好不容易从钱姨那里弄到一瓶良药,结果小灯在给楚风轻上药的时候用量过多,一整瓶全部倒了上去,良药变成了毒药。所以问题就出来了——解毒。寻常大夫定然是解不了钱姨的毒,从钱姨对楚风轻的敌意看来,让钱姨动手又是比登天还难,那只有杨妙妙亲自来。可是,钱姨的毒能解的办法只有以毒攻毒,楚风轻刚受伤身子弱也不清楚要用多少分量,于是乎,天才少女杨妙妙想到一个很好很不错的办法,就是找人试药。于是,就出现了方才鬼哭狼嚎的那一幕。
“妙妙……”
“啊,你醒了。”听到楚风轻的声音,杨妙妙奔到床边,一双大眼扑闪扑闪似乎随时都能流下泪来,“楚风轻,对不起,都怪我没有跟小灯说明用药量,不然你的身子也不会更加虚弱。”
病中的楚风轻脸色更显苍白,用尽力气才对杨妙妙挤出一个笑容,低声说着:“没事,你想怎么医尽管医就是,不必让小灯他们尝试,我相信你。”说完,又昏迷过去,嘴角还带着刚才的那抹笑。
“可是我就是不知道用多少量嘛。”楚风轻昏得轻巧,还是把难题留给了她。
“小姐,上吧,我们相信您。”橙儿躲到一旁说。
“嗯,杨小姐,我和我们家大人一样相信您。”小灯藏到橙儿身后应和着。
“就是,小姐可是神医,没有小姐解不开的毒。”
一番马屁吹下来,虽然没有让楚风轻好转,但是也让杨妙妙多少有了些信心。她站起来,让橙儿把她带来的药箱打开,拿出一瓶又一瓶的药,结果橙儿一个不小心弄倒一瓶,墨绿色的液体随即洒出来,木质的桌子立刻被烧出一个洞来,看得三个下人胆战心惊。
“小姐,您确定这是用来解毒的?”
“是,你把它们摆好了,剩下的我来弄。”她走到桌前,拿过水杯一口气倒进七八种粉末状的东西,然后让小灯取一杯清水倒了进去,那杯杂七杂八的毒药立刻翻滚起白沫,同时还带着骇人的嗞嗞声。这东西怎么看都像是要人命的,不像是解毒的。
“橙儿,给我你的簪子。”
“是。”橙儿小心翼翼地走向前把簪子递到杨妙妙手里,然后立刻又跳回原地,怯生生地看着杨妙妙用发黑的簪子搅拌着杯子里的东西。
“小灯,把这个给你们家少爷涂上,记得要抹均匀,不要像昨天那样。”
“杨小姐,您不会还没嫁进门就打算谋杀亲夫吧。”小灯看着那杯黑色糊状物,心里不禁打寒战。
“踹死你,还不快去,我要是谋杀亲夫,我先把你杀了给他垫背。”杨妙妙没好气地白了小灯一眼。
“是,马上去。”小灯还是乖乖接过那杯滚烫的糊状物,走到床边,心里默哀着,大人,您要挺住啊,如果您有个什么意外千万不要怪小灯,都是杨小姐逼我的。
“我们出去吧。”杨妙妙有些担忧地看了楚风轻一眼,受伤部位在臀部,她一个姑娘家实在不能在现场看他上药,只有带着丫头们到门外等,希望一切都顺利。
半个时辰之后,小灯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舒了一口气后说:“大人醒了,小姐可以进去了。”
“你们都不准进来,到花园赏花去。”
“小姐,现在哪有什么花儿可赏?”一向口直心快的红儿问。
“没花自己去找!快走。”
眼看三个人走出去很远,杨妙妙才悄悄进房,一进门就原形毕露扑到楚风轻身边一边鼻涕一把眼泪地道:“我真怕我的毒会再伤你一次。”
“傻瓜,怎么会,你可是神医。”楚风轻虚弱地笑着,眼里满满的全是宠溺,“不过,你这神医也是马虎神医。”
“楚风轻,我们成亲吧。”
“女孩子家,哪有像你这么主动的?”
“那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少给我打马虎眼。”一看楚风轻笑,杨妙妙就急了,楚风轻这人最喜欢用笑容迷惑人然后让她忘记自己说过什么,这次她一定要坚定信心不要被美男计再迷倒。
“我不同意,”楚风轻无视杨妙妙眼里的伤心缓缓地说,“因为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妙妙,嫁给我可好。”
“好!”杨妙妙大喜,旋即又皱着眉头问,“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矜持一点,然后再扭扭捏捏地说,一切听从父亲安排。似乎那样才是大家闺秀的做法。”
“你是大家闺秀吗?”楚风轻反问。
“当然是,不过我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所以,楚风轻我嫁定你了,你要是敢在成亲之日给我搞出什么逃婚或者是有哪个女人上门说怀了你的孩子之类的事,我一定让你们俩马上去见我师娘。”
“你师娘在哪里?”
杨妙妙指了指地面,幽幽地说:“地下。”
杨妙妙和楚风轻成亲的日期在媒人和相爷研究了好久之后,终于定了下来,为科举放榜后第三天,用媒人的话说,那天大吉大利,百事皆顺,最适宜嫁娶。用相爷的话说,不管那天是什么日子,只要妙妙开心,什么事情都好说。
当然还有一个人不同意,那就是钱姨,她声称,若是杨妙妙嫁给楚风轻,她就出家为尼。
结果呢?杨丞相深情地看着钱姨,温柔地说:“金儿,你是看着妙妙长大的,你忍心让她不快乐吗?”
开始的时候钱姨还反驳来着,说道:“我就是为了妙妙的幸福才反对的!”
杨丞相的眼神更加温柔多情,说出的话仿佛蕴涵了多年的情意,“你的支持也是她的幸福。”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岂不知美人要过英雄这一关也很难。钱姨虽然老了点算不得什么美人了,杨丞相也老了点贪了点算不得英雄,不过一个风韵犹存,一个老当益壮的,擦出点火花还是十分简单的事。这不,钱姨在杨丞相深情的注视下,点头同意。
其实这个同意还有一点原因,事件发生的地点为杨丞相的书房,在场人物除了杨丞相和钱姨,还有一个叫杨妙妙的。在场植物七八盆都是钱姨的心肝宝贝,她眼睁睁看着杨妙妙站在盆栽旁,将叶子一片一片地揪下来,她的心在滴血啊,偏偏杨丞相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想阻止也没有可能。最终钱姨长叹一声,算了,缘由天定,说不准这真的是杨妙妙的幸福。
见钱姨点头,杨妙妙兴奋地扑了上去,抱着钱姨一阵摇晃,“钱姨,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了,我去给您做好吃的,您等着哟。”
“妙妙,你确定你做的不是毒药?”听到杨妙妙要做吃的,钱姨立刻沉下脸来,上次杨妙妙做的桂花糕毒死了萧靖最爱的猎犬。
“当然不是,”杨妙妙转头,露出一个娇羞的表情,“这个是人家专门为风轻学的。”说完之后,飘然而去。
“咳咳,橙儿,你知道你家小姐学会做的是什么点心吗?”钱姨还是不相信杨妙妙会做什么吃的,她只要别把东西做成毒药就谢天谢地了。吃?算了吧,她还想多活几年,可不想费尽心力去给自己解毒。
“馒头。”橙儿很淡定地吐出两个字。
“馒头是点心?”钱姨问。
相爷摇头。
“唉,我真的不应该反对的,反正过门没几天楚风轻也会把这个把馒头当点心的丫头赶出家门的。”钱姨摇头又叹气地飘到心爱的盆栽旁,细心修剪着枝叶,说实话,她对馒头还是有一点期待的,“橙儿,你去看看妙妙,省得她把厨房都毁掉。”
“是。”橙儿一路小跑到厨房,其实她也十分好奇小姐会做出什么奇形怪状的馒头。
厨房里所有的下人都被赶到门外,偌大个厨房只留杨妙妙和橙儿两个人,有好事的下人想要贴着门听听小姐在干吗,结果一把药粉撒了出来,这人当场瘫软在地,让一群人扶着去看大夫了。
“橙儿,面和水都加多少啊?”
“我也不知道,”她自小给别人当贴身丫头,哪知道这些事情啊,以前伺候少爷,现在伺候小姐,从来没有进过厨房,“不过慕容大娘说了,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总能调和好。”
“有道理。”
主仆二人躲在厨房里乐悠悠地“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还好慕容大娘这人虽然平时做事不靠谱,关键时刻说话还是有点道理的,这不,面虽然已经满满一盆了,但是怎么着也算是软硬适度了,接下来就是揉面了。
“小姐啊,这是谁跟您说楚大人喜欢吃馒头的啊。”
“慕容大娘啊,慕容大娘说了,风轻从小吃包子长大,所以特想吃馒头,馒头是他最爱的点心。”杨妙妙理所当然地回答,据说慕容大娘照顾楚风轻多年,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她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才从慕容大娘口里套出这些东西的。
“小姐,您确定慕容大娘没骗您?”橙儿有些不太相信那个看起来傻乎乎的慕容大娘。
“怎么会,慕容大娘说她跟了风轻十几年,很了解他呢。”
“可是我听小灯说,慕容大娘是十几天前才来投靠楚大人的,说是楚大人以前邻居的同乡的二姨妈,她在进楚府之前根本没见过楚大人。”
“你怎么不早说?”
哈哈哈!门外传来很嚣张的笑声,随即门被推开,走进一个人。这人白衣胜雪,风度翩翩,一把扇子在手里转了个圈之后被扔上半空,然后从这人身后被稳稳接住。一张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风姿妖娆。
杨妙妙头都没回就知道来人是谁,冷冷说道:“怎么,端木公子又爬墙进来了?”
“非也,在下这次走的可是正门。”
“那不知端木公子此次走正门而来是为了何事啊?”这面真难揉,杨妙妙心里埋怨着,把手里的面当成端木越狠狠摔了几下。
“不知橙儿姑娘可否出去一下?”端木越一个媚眼抛了过去,橙儿立刻乖乖点头。
“好好好,马上出去,我去为小姐还有端木公子准备点心。”橙儿瞪着一双花痴的大眼,目光锁定端木越倒退着走出去,出门之后还不忘帮俩人把门关好。
杨妙妙愤愤地看着自己的丫鬟被美色所诱,离自己而去,所有愤恨都集中在了端木越身上,语气更加不善,“说吧,你来干吗?”
“想让相爷推荐在下参加科举考试,我朝有法令,若是有当朝三位德高望重的大臣推荐,未参加乡试的人也可以进贡院参加科举考试。”端木越极其有自信地耍弄着手中的扇子,他自以为自己已经很帅,可惜在杨妙妙眼里,他和街头耍猴儿的人没什么区别,都是卖艺的。
“那你找我干吗,去找我爹啊。再说了,你这种花花公子参加科举考试,根本就不会中,你何必让我爹的污名再重一分呢。”
“你怎知道我不会中?”
“我来给你说说啊,你听仔细了,”说着杨妙妙放下手里的面团,侃侃而谈,“你最习惯做的事情是逛妓院、喝花酒、耍帅、翻墙头、勾引良家妇女、调戏小家碧玉、走东串西找女人,我还真不知道你会吟诗作对。”
“可是在下偏偏就会吟诗作对。”端木越笑道,手里的扇子一转,竟然由刚才的山水图变成了花鸟画。
“艳诗淫曲吧。”杨妙妙不屑地撇嘴,喃喃自语道,“真不知道你这人当官是想要干吗。”
“浊气不除,正义何在。若我说我当官是为了除尽天下贪官呢?”
杨妙妙吃惊地盯着端木越,似乎刚才那个正气凛然的声音是自己出现幻听,一向吊儿郎当的端木越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你再说一遍?”
“妙妙,”端木越上前一步,俯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杨妙妙的持平,伸出手拭去她脸上的面粉,淡然一笑,“丫头,你真可爱。”说完,他飘然而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块面团。
为什么今天的人都喜欢飘然而去呢?杨妙妙呆呆站在原地还没有从端木越刚才的温柔中走出来,身边全是他身上那股香味,不是脂粉香也不是花香,淡淡的,让人心旷神怡。
不对,她怎么可以和钱姨一样在美色面前失神,重点问题还没问呢。
“端木越,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小姐,端木公子走了,他让我转告您,说您吃惊的样子真有趣。”
这意思是不是说端木越刚才所说的都是为了让她吃惊而已?该死的,下次见到他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
端木越还真的出乎所有人意料走进了考场,这件事情可让《京城奇闻榜》的主办方大大赚了一笔。因为《京城奇闻榜》在端木越走进考场的那一刻便开出了赌局,赌一赌端木越会不会高中。不管是状元也好,探花也罢,就算是进士也算中。这样大幅度的猜想可让不少赌客掏了不少钱。若说往年肯定赌端木越中,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可是今年的主考官是楚风轻,他可是出了名的大公无私,那就要认真地掂量一下啰。
三日后,考生们走出来,第一个出门的是我们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贵公子端木越,他摇着纸扇,对路旁等待许久的女孩儿抛着媚眼,引来尖叫声阵阵。
“还真爱炫耀呢?最后一个进去的,结果第一个出来了,能不能不要这么爱出风头啊。”杨妙妙在一旁嘀咕着。唉,她也就是来凑凑热闹,谁让她也下注了呢,她可是赌了端木越能中的,不为别的就为了端木越的那份自信,还有他变戏法的能耐。
“小姐,万一要是输了怎么办?”橙儿在一旁小声问。
“输了就拿你的嫁妆抵。”杨妙妙说罢白了橙儿一眼。
“哟,我当这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小老虎啊。”其实端木越一出门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杨妙妙,这也难怪,放眼整个京城,谁能把红色穿得这么张扬?
“橙儿,我们走。”听到端木越的声音,杨妙妙头都没抬就转身拉着橙儿离开,如果让端木越知道自己买了他能中,指不定会怎么消遣她呢。
科举考试之后,杨妙妙就开始掰着手指数着放榜的日子。
这段时间,楚风轻要阅卷,根本就没有出门一步,他们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她作为大家闺秀,都要出嫁了,若是整日在大街上乱晃怎么看也不像话,她一定要保持形象,所以她只能一个人无聊地坐在院子里掰指头。
“小姐,听说少爷也向柳小姐提亲了呢,也不知道柳小姐答应了没有。”橙儿若有所思地看着院子里的花草,脸上带着忧伤。
“橙儿,对不起,明知道你喜欢我大哥,我也没有能力帮你,还让你看着他去娶别的女人。”杨妙妙一脸愧疚地看着橙儿,虽然橙儿平日里也是大大咧咧的性格,看到端木越那样的帅哥也会花痴,但她知道橙儿心里是有一个人的,而那个人则是自己古板的哥哥。
“小姐这是说哪里的话,橙儿要跟着小姐,一辈子都跟着,除非小姐不要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