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日本留学生
站在男人背后的女人一身红蓝相间的和服。暗淡的光线里，那张脸如同一张白纸，猩红的嘴唇微微上翘，显得冷艳无比。拱卷门洞进来的风吹起她宽大的衣袖和长长的头发，晃动拉长的影子如鬼似魅。
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个叫羽田芳子的女人夺走了父亲对她的爱。就是这个女人的介入，导致她疏远了父亲，自小相依为命的父女感情起了隔膜。现在看来，羽田芳子为了接近父亲可谓是处心积虑：从一开始到中国留学，成为父亲的学生。再到经常出入家中，把父亲的心拢住。父亲和他的女学生的关系密切的程度，导致了父女关系的疏远。这一切，原来都只不过是羽田芳子巨大阴谋的一部分。
卫亚男挣扎着想站起，羽田芳子已经走过来了。
“亚男，我们又见面了。”羽田芳子稍稍弯腰，保持着日本女人特有的内敛优雅。她的汉语说得字正腔圆，完全不像个外国人。
卫亚男咽了口唾沫，冷冷地说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一手干的？！”
“请原谅我手下的粗鲁无礼。”羽田芳子转过身去，对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大声地训斥。“你忘了作为一名武士最起码的羞耻？谁教你作为一名武士可以欺负妇孺的？而且，她还是我老师的女儿。山崎……”
那个叫山崎的健壮男人对羽田芳子敬若神明，用日语低声辩解了几句，羽田芳子马上变得声色俱厉：“犯了规矩，你说该怎么处罚？”
跪在地上的男人几乎想都没有想一下，从腰间拔出一把一尺来长的短刀。只见他右手执刀，左手一分，刀鞘飞出，刀锋上泛着隐隐青光。
卫亚男心里一凛，难道他们问不出什么来，要杀了自己？
“啪”的一声，却见山崎把左手拍在木地板上。他的左手小指断了一截，其它的四个指头直直地张开，在木地板上轻微地抖动。
“求主人宽恕！”山崎低着头。
羽田芳子却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山崎牙一咬，右手一挥，对着左手砍了下来。
卫亚男一声惊呼，一根指头弹跳到她的面前。山崎撒了刀，右手握住左手，血从他的指缝里汨了出来。他嘴唇紧咬，身子打着罗嗦，硬是没有哼出一声来。
羽田芳子瞥了他一眼。
“你给我记住，永远记住武士道精神。下次再犯，请你自裁。”“谢主人！”山崎把头伏在地上，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羽田芳子又对着山崎说了几句日语，山崎躬着身子站起来，两手抱在肚子上鞠了个躬，踉踉跄跄下楼去了。
“亚男，我为你处罚了他。”羽田芳子转过身来。
“你真的是个出色的演员，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卫亚男轻蔑地说道，“羽田芳子，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我处罚他不仅仅是为了你。”羽田芳子说道，“他干出了违反武士道精神的事，就必须接受惩罚。另外，同样作为女人，我也有理由处罚他。”
“好啊！日本的武士跑到中国来了。”卫亚男冷笑道，“你羽田芳子的身份不简单啊！”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隐瞒了，所有的事都是我干的。”羽田芳子很爽快地承认。
“我父亲呢？你把他怎么样了？”卫亚男眼下最关心的是父亲的安危，“亏我父亲对你那么好，那么爱你，你却……”
“住嘴！”羽田芳子一声厉喝，“亚男，你是你父亲的女儿，你居然一点都不了解他。你父亲是一位正直伟大的学者，我和你父亲的关系只是纯洁师生友谊。”
这个女人太狡黠！卫亚男哼了一声。
“你相信也罢！不信也罢。”羽田芳子又说道，“我不否认利用了你父亲，但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作为一个女人，我有我自己的底线。而你父亲，他个人的品德也是值得你骄傲的。”
为什么她要否认跟父亲的关系呢？
父亲出生于1941年，那正是抗日战争如火如荼的年代。祖母刚怀孕不久，祖父就死在了日本人手里。可以说，父亲是带着对日本人与生俱来的仇恨来到世间的。如果不是两年前的那一幕，她也绝对不会相信父亲会爱上他的日本女学生。
两年前，她因公出差到西安，特地回家看望父亲。为了给父亲一个惊喜，她没有事先给父亲一个电话，悄悄地溜回家。当她轻轻地打开房门后，听到父亲的书房里有人说话。她感觉有些奇怪，蹑手蹑脚走过去，说话的人中除了父亲，还有他的学生羽田芳子。两个人话题的大胆，听得她面红耳赤。
听了一会，她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悄悄地关了门，走了。两年来，她再也没有回过家。这次如果不是父亲……
“我父亲呢？你到底把他怎么了？”卫亚男又问道。
“相信你也知道，我的目的十分明确。”羽田芳子说道，“现在只有你可以拯救你父亲，把你父亲告诉你的说出来。”
卫亚男思忖，他们为什么一口咬定父亲把秘密告诉了自己？看来白玉壁上的信息确实很棘手，他们实在找不到破解的办法。她回想羽田芳子的种种行径：从接近父亲成为父亲的学生，再到在博物馆里收买内奸，难道她事先就知道博物馆里埋着一块白玉壁？
“羽田芳子你真不简单，竟然设计了这么大的一个局。你事先就知道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里埋着一块白玉壁？”卫亚男说道。
“哈哈……”羽田芳子得意地笑起来，“不愧是教授的女儿，你或许还想知道，为什么你父亲那么积极地游说政府对兵马俑进行第三次考古挖掘？”
难道父亲也知道兵马俑博物馆里埋着一块祖龙壁了？卫亚男感觉匪夷所思。
“你一定记得你父亲说过一句名言：真正的历史都埋在地下。”羽田芳子说道，“我给你父亲看了一份藏在日本的秘密资料，是那份资料促成你父亲积极游说政府进行兵马俑第三次考古挖掘的。”
“一份秘密资料？”卫亚男更加疑惑了，日本怎么会藏有关于一个秦始皇陵陪葬坑里的资料呢？难道那份资料里记载了白玉壁？
“你父亲是个了不起的学者，他对历史真相的追求让人钦佩。”羽田芳子说道，“他敏锐地嗅到，那份资料足以成就他在历史考古上不朽的功绩。所以他不惜发动他的影响力，终于让政府同意进行兵马俑第三次考古挖掘。”
“你利用了我父亲。”卫亚男咬咬牙。
“没错！我一开始就在利用他。”羽田芳子叹了口气，“可惜……”
“可惜什么？”卫亚男对她的装腔作势十分看不惯。
“你父亲很了不起，可惜他不肯为我所用。”羽田芳子说道。
“我父亲不肯屈服，于是你就把我们抓了起来。”卫亚男愤愤说道。
“不不，”羽田芳子说，“你父亲是个正直的人，我也很敬重他。我早就知道他不会屈从的，所以我就在考古队当中埋下了人。可惜，我虽然的到了白玉壁，可我没办法破译白玉壁上的信息。而你父亲，只看了一眼就做到了，所以说你父亲了不起。你父亲现在还没有苏醒过来，现在他的安危就全看你了。”
卫亚男一听到父亲的病情，又心痛起来，她低声地祈求道：“不管你跟我父亲什么关系，但总算师生一场，你就放过他吧！我已经说过一百遍了，我父亲当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没有告诉我什么。”
“你父亲是我的老师，我虽然很尊重他，但是……”
这时扶梯上又想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山崎匆匆忙忙走上来，在羽田芳子的耳边低语几句，羽田芳子神色大变，但马上镇定下来。
“你好好想想吧！你父亲的生死就在你的手中，我再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羽田芳子对卫亚男说完，转身下楼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