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被困大雁塔
羽田芳子离开后，下楼的扶梯通道也被封锁住了。卫亚男走到拱卷门洞的口子上，平时这里是用坚硬的透明玻璃封住了的，今天却什么都没有。外面乌云翻滚，大风从拱卷门洞吹进来，她感觉浑身凉飕飕的。
这个羽田芳子真的是深不可测！
单单拿大雁塔作为据点来说，她背后的实力有多么的可怖。她的目的是祖龙壁，卫亚男想起父亲在病床上的情景，当时父亲艰难地想说话，难道真的是关于白玉壁的？可惜的是，自己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她来回地踱着步，在焦虑的等待中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直到楼梯“咚咚”又响起来，她本能地退到一个角落里。声音响了一会，那个叫山崎的男人和另一个男人分别押着两个人走上来。
“是你？”卫亚男大为吃惊：那两个人双手被用手铐反拷在后面的，一个是干瘦的小老头，另一个居然是时广明。
“卫亚男？”时广明也认出她来。
“闭嘴！滚一边去。”
时广明脸上被山崎扇了一个嘴巴，又被山崎推搡了一把，他打了个趔趄，站到卫亚男的一边。老古董识趣，主动走到卫亚男的另一边。
“你怎么也被他们抓了？”卫亚男问道。
时广明刚要说话，山崎又走上来，扬起巴掌。卫亚男本能地一缩头，山崎的巴掌停在空中，接着反手一甩，扇在时广明的脸上。“不准说话。”
时广明朝卫亚男点点头，以示慰藉。山崎退回去之后，楼梯“咚咚”的声音又响起来，两个男人左右一分，让出一条道来。
羽田芳子缓缓升上来，走到卫亚男三人的面前站住，两个男人拱手肃立在她的两边。
时广明打量眼前这个身穿和服的女人：她眉宇高挑、嘴唇妖艳，脸白得瘆人，让人很自然地想到日本的歌舞伎。她打扮得如此冷艳！身上处处流露着一种杀气。从两个彪悍男人对她毕恭毕敬的样子来看，她或许是这个犯罪集团的首脑。
“时先生，我叫羽田芳子。”女人的目光落在时广明身上，“恭喜你破译了白玉壁上的符号，你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古文字专家，所以我们就以你的发现命名白玉壁为祖龙壁。”
“你一个日本女人，跑到中国来干这等事，你以为今天还是六十多年前？”时广明愤怒地说道：“你为了得到祖龙壁，杀害了多少人？就是连重病之中的人，你也不放过。”
“你把我父亲害了！？”卫亚男听到时广明的话，浑身颤抖起来，这个女人不久前还在哄骗她。
“你父亲死于心脏病，没有人害他。“羽田芳子冷冷地说道。
“你们把我父亲害死了，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狗东西。”卫亚男痛苦地一声嚎叫，向羽田芳子扑过去。山崎赶紧伸手去拦她，但卫亚男发了狂，山崎居然没有拦住。
羽田芳子腰一扭，裙子里飞出一条腿，踢在卫亚男的小腹上。卫亚男被她踢得连连后退，撞倒在时广明的身上。
“捆起来——没有的东西！”羽田芳子瞪了一眼山崎。
山崎和另外一个男人诚惶诚恐，赶紧上前去按住卫亚男。时广明见状当即挡在卫亚男前面，山崎一拳打过来，时广明头一低，他的拳头落了空。山崎又一拳过来，时广明双手被拷，最终被他击倒在地上。
另一个男人把卫亚男拉到一边，靠在一根柱子上。山崎找了根麻绳，三两下就把她反手绑在柱子上。卫亚男痛苦欲绝，拼命地挣扎，麻绳深深地勒进她的腕骨。
“你们这帮禽兽，猪狗不如的禽兽！你们竟然杀了我父亲……”卫亚男不住口地大骂，此刻她只有痛骂才能发泄她内心的痛苦。
“香川，把她的嘴给我堵上。”羽田芳子命令她的部下。
那个叫香川的男人赶紧拿出一块毛巾，一只大手闪电般地掐住卫亚男的下巴。一用力，卫亚男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巴，一条毛巾塞进她的嘴里。
卫亚男呜呜叫了几声，又挣扎了几下，无济于事。她那双被泪水浸泡的眼睛里似乎要冒出一团火来，要把眼前这位女人烧死。
看着眼泪肆虐的卫亚男，时广明心里感到一阵阵难过酸楚。
“记住，你父亲早就不行了，我只不过是给你父亲安乐死。”羽田芳子又重复一遍，“你父亲被心脏病折磨的痛苦，我比你更加清楚。”
时广明说道：“你无恶不作丧尽天良，为了达到目的得到祖龙壁，你杀了教授、杀了封火磊。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考古队队长卜槟的死，恐怕你也逃不了干系。”
羽田芳子一听到卜槟的名字，浑身打了个颤，转过头去，用袖子拭了拭眼睛。没过多久，她转过头来，决绝地说道：“槟是我杀的，也是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杀死的，更是博物馆杀死的。”
她的话没有人听得懂，但她悲痛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我想你们一定很想知道祖龙壁的秘密吧！”羽田芳子调整了下情绪，说道。“我现在告诉你们，真正的祖龙壁是一对。时先生，你只见过祖龙壁的照片，不知道真正的祖龙壁有多美！祖龙壁一分为二，一块流落到日本。至于年代？没有人知道。而剩下的一块，据资料介绍，在秦将军王贲身上。我们通过分析，认为王贲将军很可能被浇铸成秦俑殉葬了秦始皇陵。没想到，我们真的在兵马俑坑里找到了。”
时广明跟老古董对望了一眼：祖龙壁居然有两块？一块流落到了日本。
“山崎、香川，拿过来。”羽田芳子吩咐她的手下。
山崎退后几步，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两件物事。香川也走过去，和山崎各捧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来，托盘上盖着一块绸巾。两人把托盘放在时广明等人的面前，挑开绸巾，托盘里果然各有一块白玉壁，两块白玉壁一般大小，一块上面刻着祖龙符号，一块则勾勾画画的，看起来像块地图。。
羽田芳子把两块白玉壁翻过一面，很自豪地看着时广明和老古董。
时广明无比惊讶，两块白玉璧的背面竟然是个太极图，太极图的两个阴阳鱼一高一低错开，显然是为了两块白玉壁重合。秦朝的文物中怎么会有太极图呢？
羽田芳子把两块白玉壁立起来，相隔半尺，两块白玉壁吸在了一块。
时广明和老古董看得目瞪口呆，那两块白玉壁错开的太极图咬合在一起，契合得浑然一体。
“一阴一阳才是完美的，这才是完整的祖龙壁。”羽田芳子把祖龙壁放在地上，“你们已经解释了一面，再给我解释一下另一面的地图。”
时广明看到，合成的玉璧朝上的这一面精雕细琢，像一道道山岭沟壑，纵横交错。
不会是一副地图吧？时广明不由自主地靠近一步。没错！他对秦始皇陵附近的地形再也熟悉不过了，那正是一幅以秦始皇陵为中心的立体地图。地图上还刻划着一些较浅的线条，横平竖直交叉织成一张网盖在地图之上，随着山势河谷起伏。地图的边上围了半圈文字，却是秦时通行的文字小篆。
羽田芳子说道：“这两块白玉壁其实是一块的，在秦朝时就被剖成了一对。我们相信，前半块白玉壁上的符号跟后半块白玉壁上的地图有某种关系。两位既然破译了前半块上的符号，相信你们也能解释那符号跟地图之间的关系。”
白玉壁原来就是一对，时广明丝毫不会怀疑。只是那一半怎么流落到了日本呢？虽然在历史上各个时期都有中国文物流落到日本，但那一半毫无疑问是流落到日本的最早的中国文物。现在，羽田芳子居然拿着那么宝贵的一半来到中国寻找另外的一半，并且设下阴谋成功地找到了另一半。羽田芳子又是如何知道剩下的半块白玉壁就埋在秦俑大军的将军身上的？羽田芳子寻找两块白玉壁重合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眼前的这幅地图是秦始皇陵附近的地形图，难道真的存在传说中所谓的秦始皇陵秘道？他有些害怕了，如果给他们解决了两者之间的关系，恐怕就是羽田芳子杀人灭口的时候。
“这是一块调兵用的玉符。”时广明随口胡诌。
“调兵用的玉符？”羽田芳子半信半疑。
“你看上面的文字，”时广明指着白玉壁，“上面文字的一部分是《诗经。秦风。无衣》中的四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矛戈。’在春秋战国时期，这首诗是秦国的军歌。据我所知，这块玉符的一半是属于秦将军王贲的，王贲是秦始皇的亲信。”
“玉符是做什么用的？”羽田芳子问道。
“将军的兵符还能做什么用？”时广明哈哈大笑，“秦始皇相信阴魂不散，他希望他死后还有人来保护他。”
“你在戏耍我？”羽田芳子点点头，“不做我的朋友，就是我的敌人，我的敌人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
“你机关算尽，却不能破译白玉壁。”时广明冷笑道，“你就是把我们全杀了，我也不会帮你。”
“不仅是我需要你的帮助，全人类也需要你的帮助。”羽田芳子突然笑道。
时广明哼了一声，这羽田芳子又花言巧语来了。羽田芳子淡然一笑，说道：“你们或许知道，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资料，日本平均预期寿命82岁，在世界所有的国家中，日本人的平均寿命是最长的。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
见时广明还是不说话，羽田芳子又说道：“这是因为日本的水土不同一般，或许更因为日本境内有着长寿的因子。秦朝时，秦始皇派徐福出海寻找长生不死之药，他有没有到达日本且不说，最起码说明那时存在海外有长生不老之药的传闻。我们日本科学家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来寻找徐福要寻找的长生不老之药，却一无所获。分析其原因，很可能长寿的因子存在于日本的某种植物或动物身上，徐福是一个术士，他掌握了提炼的方法。我们怀疑秦始皇的地宫中，埋藏着长生不死之药，而祖龙壁很可能是打开秦始皇陵的钥匙。”
“你一直惦记着进入秦始皇陵，你羽田芳子贪图秦始皇陵中的宝藏却欲盖弥彰。”时广明冷笑道，“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所谓的长生不死之药，秦始皇不是还活着，哪里来秦始皇陵？”
“时先生错了，”羽田芳子说，“长生不老之药或许没有，但延缓衰老增添寿命的药物却是可能存在的。我这么做，既有个人的目的，同时也是为人类的福祉着想。”
“你不要说得冠冕堂皇，”时广明坚决地说道，“我绝不会帮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要杀要剐，请便。”
“女人面前，你就不要装硬汉了。”羽田芳子走到老古董面前，“我就先杀一个给你做个榜样。”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老古董吓得连连告饶，“把东西给我看看，或许我能破解它。”
“你，老东西。”时广明骂道，“你就是帮她破解了，她也照样会杀了我们灭口的。你回来……”
时广明话没说完，羽田芳子如鬼魅一般滑到他的面前，给了他一个嘴巴，打得他牙齿出血。尽管如此，他还是不住口地想制止老古董。
老古董却不理会他的劝阻，径直走到香川面前。香川看了看羽田芳子，见主人点点头，他才把祖龙壁递给老古董。老古董接过祖龙壁，捧在眼前细细地察看。
“这确实是一幅以秦始皇陵为中心的地图，”老古董说道，“尽管经历了两千多年沧海桑田的变迁，秦始皇周边的地貌跟地图上的没有太大的区别。但通过这样一幅地图寻找通往秦始皇的秘道还是……”
老古董一边说一边摇头，在原地走来走去。
羽田芳子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要喝止他，他又说道：“祖龙壁的正面是符号，背面是地图，两者之间肯定有关系的。这就要结合地图上的文字来解释了……”
老古董突然对着时广明使了个眼色，一脚跨了出去。羽田芳子正要上前拦住他，时广明已经拖着身子挡在了她面前。山崎和香川也同时扑上，但老古董快步跨到了拱卷门洞的边上。
“不要过来，过来我就把它扔下去。”老古董大声威胁，一只手把祖龙壁悬在拱卷门洞的外面。
山崎和香川煞住脚步，羽田芳子也把时广明推到一边。显然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镇住了，她冷静地说道：“它是一件国宝级的文物，你难道想做历史的罪人？你不会把它扔下去的，回来吧！”
“你不要逼我，”老古董拿着祖龙壁的手在发抖，他的声音快要哭出来了。“叫你的人离开，马上离开。”
“你扔下去吧！做一个臭名昭著的历史罪人吧！”羽田芳子料定他不敢把祖龙壁扔下去，反而出险招激他。“以后所有的中国人都会记得你，你砸坏了一件国宝。”
老古董的意志被摧毁了，他“哇”的一声哭出来，手中的祖龙壁晃晃荡荡的。时广明的心里跟羽田芳子一样的紧张，生怕他一松手祖龙壁掉下去砸个粉碎。
“快回来。”时广明叫道。
然而老古董身子一晃，手中的祖龙壁不见了。众人一声惊呼，拱卷门洞外飞进两条人影。
两条人影一落地，手中朴刀一挥，直取山崎和香川。山崎和香川见状也个拔出身上的短刀，一对一地缠斗在一块。
拱卷门洞外扑进来的两个人一身短打打扮，模样长得一模一样，看来是一对双胞胎兄弟。时广明和老古董被刀锋逼到一个角落里，卫亚男被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山崎的刀几次从她身边划过，但都被进来的人用刀隔开了。时广明心里有数了，那双胞胎兄弟是来救卫亚男的。
羽田芳子看四个人打得不相上下，也着急了，拔出一把短刀准备加入战斗。这时背后的拱卷门洞又飞进一个人，迅雷不及掩耳，一支短枪顶在她的后脑勺上。
“都别动，放下兵器。”来人一声厉喝。
羽田芳子识趣，把短刀扔在地上，山崎和香川见主人被擒，马上跳出战团。羽田芳子对他们点点头，山崎和香川也把短刀扔在地上。时广明看到，擒住羽田芳子的男人满脸络腮胡子，彪悍的样子让人印象深刻。
“你是什么人？哪条道上的，也来趟这浑水？”羽田芳子尽管被擒，还是很镇定。她是个中国通，见来的人使用朴刀，所以料定他们不是警方的人。
“你别管我是什么人，”来者骂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在这地头上由不得你们日本人撒野。”
“想必你我目的都是一样的，”羽田芳子说道，“有钱大家分，见者有份怎么样？”
“呸！”来人手上稍稍使劲，枪口硬顶羽田芳子的后脑勺。“你这女人美艳如花，心肠却如蛇蝎一般的毒。为了得到这块玉璧，你杀了多少人？今天我不杀你，天理难容。”
“哈哈……那你动手啊！”羽田芳子毫不示弱，“你若动我一根汗毛，这座塔马上会倒塌，我在这座塔里面安放了多少炸药，你想不想知道？如果你不怕大家一起玉石俱焚，就来吧！”
“你诈唬我？”来人根本不吃她那套，枪口移到她的脑门上。
“那你抬头看看，那朵莲花之下是不是有个红点？”羽田芳子骄傲地说道，“那是定时炸弹，上百个定时炸弹中的其中一个。只要我或我的人一按按钮，我们就跟这座千年古塔一起灰飞烟灭。”
时广明抬头一看，那昏黑的莲花瓣上果然有一个红点。红点一闪一闪像一只小眼睛一般俯视着下面的人。
“果然狡诈！”来人使了个眼色，那双胞胎兄弟中的一个手中的刀一挥，砍断卫亚男身上的麻绳。卫亚男挣扎出来，扯出口中的毛巾，随手捡了地上的一把刀，对着羽田芳子的胸口就捅过去。
“现在还不能杀她。”双胞胎中的一个回刀一格，“啷当”一声卫亚男手中的刀掉在地上。
卫亚男失魂落魄地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解开他们身上的手铐。”络腮胡子男人在羽田芳子耳边说道，“你的人留在七楼，你跟我下楼。”
山崎和香川拦在扶梯口，不肯让步。羽田芳子说道：“就依了他，谅他也不能把我怎样。你们呆在这里，注意窗口，不准开枪。”
香川把钥匙扔给那对双胞胎兄弟，让出一条道来。那双胞胎兄弟打开时广明和老古董身后的手铐，叫他们先走。
时广明目光一直关注着卫亚男，卫亚男悲痛欲绝之下身体十分虚弱，他上前扶住她下楼，老古董也跟下来。那络腮胡子男人押着羽田芳子，双胞胎兄弟两个殿后保护。
下到地面，出了大雁塔大门，两部桑塔纳小车停在大雁塔的南广场。那络腮胡子男人把枪口一摆，说道：“现在我可以杀了你了。”
“你抬头看看，”羽田芳子一声冷笑，“你不怕死的话，上面炸弹随时可以扔下来。”
那络腮胡子男人抬头一看，大雁塔上两个男人身子探出外面，手里各拿着一件物事。
“算你狠！”络腮胡子男人把羽田芳子推进门里，“我让警察来对付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