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原本是想藏身在此躲避开他,如今却是要亲自将他带进去。没办法,毕竟不管过去他如何对她,她如今却是依旧没法对他坐视不管。
她进了内堂拿了一套元星备用在百草堂的衣服给韩晟青,自己也去换了这身湿衣服。再出来时,却见他正站在前堂门口。
她走了过去,见他依旧不理会她地看着门外,很是出神。她顺着她顺着他的目光向外望去,之间漫天飞雪飘满了天际。
“下雪了。”他喃喃道。
她轻嗯一声,也一同望着门外的雪景,不由伸出手去,接住一片雪花。
手心中雪花的形状很是美丽,却是转瞬即逝,片刻便消融在手心中。只余下一点冰凉,在手心久久无法散去。
突然伸出的手被抓住,温暖了她冰凉的手。却是让她愣住。
“还是进屋去吧。你说过你有寒闭症,受不得冷的。”身旁传来温热的气息,低沉而有磁性的男声竟是有些好听。
她赶紧回过了神,抽回了手,假装冷脸转身向屋内走去。
回身时他已经默默跟了进来。她想问他刚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他开了口。
“记得你走的那一天,也下了雪,而且,还是那一年的初雪。”
她身子微微一怔,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心中却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撇过头不去看他。但他却并不在意,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看你的大红花轿从宫中离开那一日,我在宫门上站了一夜。那时的我,有些后悔了。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原本我可是利弊权衡地很清楚的,可是那一刻,我确实是有些后悔了。后悔没有带你走,甚至没有去陪你度过最后那几日。”
她已经完全呆住,心中竟是因为这些话荡起层层波浪。有什么东西,像是突然裂开,让她再无力伪装。
最后的挣扎,她转过身来,假装镇定地看着他道:“我想,你是又认错人了吧。”
他并未反驳,却是嘴角上扬,盯住她不放。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目光闪躲,最后低下了头。然后转移话题道:“我想你现在该说的恐怕不是这些吧。而是该解释一下刚才的事。”
他突然凑近她的耳边,吓了她一跳,往后退步,却是被他用手揽住了腰。然后说道:“这股香味,你瞒不了我。我知道你就是宛兰,只是还未原谅了我,不想与我相认。不过我会等,现在,你已经不是那个无奈和亲的公主,我们可以有新的开始。”
随即,他也不管她反应,便松开了她,站开了些距离。才回道:“刚才那一幕,如你所见,有人在追杀我。这一次来青岚宗,除了有些事情要跟宗主商量,还有就是想躲开这些人,却是没想到,还是被他们追到了这里。不过这件事情我会跟宗主说明的,你就不要管了。至于刚才在水中,我也是为了救你。还望你不要介意。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身子弱,又着了凉,还是多休息着吧。有什么事,到温斋来找我便是。”
一直到他离开了百草园,她依旧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不自主地触着自己的唇,脑海中是刚才他说过的那些话,水中那一幕。
如今,怕是不管她躲不躲着他,他都已经认定了她就是莫宛兰了。又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从未相信过她的狡辩。而他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新的开始”,她本以为她的人生有了新的开始,可偏偏又让她遇见他这个旧的人。她本以为她们之间那些模糊的情愫早已经消失在时间的沙里,他却告诉她如今可以有个“新的开始”。而她的心意,又到底是如何的呢。就连她自己也是不知道了。缘分的相遇,真的,可以重来吗?
傍晚时分。
虚彦师叔和楠儿都回来了。可是两人的面色却都有些不好。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虚彦师叔此次出去找药并不顺利,而楠儿则是因为她和惜韶大师姐发生了些冲突,被罚了今后一个月都要到后山捡拾柴火。楠儿向虚彦师叔说了这事,并且说之后一个月可能不能够整日在百草园帮忙了。虚彦也只是点点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便回了房间。
如今这时节,天寒地冻,让楠儿到后山捡拾湿柴,分明就是要为难于她。
待得虚彦走后,她拉着楠儿回了房间,想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师姐,不说还好,一说她就来气。原本我是奉了师傅的命,到藏经阁去整理几卷书籍的,可是不想回来的路上,正碰上了那个莫子蝶带着个小丫头四处逛着。我想要躲开她,便闪身躲进了炼丹房。我原本想若是里面是那些炼丹的师兄们,我也可以说是虚彦师叔叫我过去查看情况的,可是没想到,那时里面竟是一个人也没有,我正庆幸自己幸运,也不用再多费唇舌,突然间惜韶大师姐却是推门而入。看我一个人在炼丹房中,便说我鬼鬼祟祟,是去偷东西的。我一时气急,和她顶了两句嘴,她竟拔剑相向,我自然也不能弱了气势,就迎了上去咯,只是手上本来拿了几卷师傅要她拿的书,打斗间,一不小心竟是掉到了火炉里。虽然抢救及时,可也是损毁了一些。大师姐便是借此惩罚我的,我原想禀明师傅,可是不知道为了何事,去找师傅时,她已经不在宗中。便也没办法,只能受着了,毕竟这事我也有错。可是我还是有些气不过,若不是大师姐挑衅,哪里会发生这种事情嘛。”
她听楠儿说了,也是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便安慰着她,也说等师父回来了必定会跟师傅说清这件事情的。想要以此平息她的怨气。
正说着,却是突然响起来敲门声。
莫宛兰打开门,却是虚彦长老正阴沉着脸站在她的房门口。
她正有些疑惑他来找她什么事,却听他开口道:“明天跟我一块儿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