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杀人
听到这些声音，我甚至有些怀疑，门外的地方可能是野外，或者是草丛，但这个想法却是一闪而过。
下一刻，我的手臂忽然一空，随着门被打开的声音，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了出来。
错不提档的从门口滚了出来，我急忙起身，抬头向周围看去，这里依旧是走廊，但当我再次把手推向那扇门的时候，却发现门又被人锁住了。
周围的一切依旧是安静的，我屏住呼吸，却再也听不到刚才的那些声音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黑暗中安静了下来。
难道又是幻觉？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太不可能了，随即就又慢慢的向前走去。
当看到走上二楼的楼梯时，我停下了脚步，因为在左侧的一个佣人房里，我又听到了声音。
那个声音十分的微弱，但我却还是听到了。声音仿佛隔着一层被子，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
随着那声音的不断传来，我静静的靠在那道门上，然后猛的伸手，将门哗的一下打开了。
这时，只听一声惨叫撕裂夜空，下一瞬间，我就看到一个黑影从我的夜视镜中跃过，然后就以极快的速度，逃进了走廊。
看着那样的速度，我衡量了一下自己，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一切。周围的黑暗中，有一个佣人爬在地板上，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但她没有再哭叫，似乎刚才的那声惨叫，就来自于她的口中。
“你没事吧！”我小心的走到她面前，透过夜视镜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垂着头，两道从头顶垂下的黑色长发，挡住了她所有的视野。
“喂！你怎么样了！”又问了她一次，我慢慢的伸出手，在黑暗中轻轻的拍了拍她。
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像一个假人似的，甚至连若有若无的呼吸声都在慢慢的消失。
看到这种状况，我有些为难，她应该是被吓晕死过去了，可现在我又不能留下来，或者是送她去医院，因为这里还有其他事情等着我去做。可就这样走了，恐怕也不是个办法！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先把她弄醒，然后再去追那个逃走的人，不过也不知道刚才的一声惨叫，惊醒了多少人，而古迦有没有发现什么。
想到这里，我探出一只手，想将她的长发撩起来，试图看清楚她的脸色，以便了解情况，要不要给她打急救电话，或者是需不需要做什么救治措施。
可手刚伸出去一半，却被另一只冰冷的手指抓住，没等我做出其他的反应，我就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冷气，沿着我的手臂蔓延而上。
随着这股冷气不断的侵入，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张惨白的脸，那张脸上布满了红色的血痕，甚至在额头的地方，还有一个黑洞，而那洞中也隐隐的流出了一条条白色的，仿佛是脑浆一般的液体。
想到这里，我就要呕吐，可却发现那张脸离我越来越近，仿佛是要和我的脸对贴在一起。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脸，白色的脑浆似乎都快要落在了我的鼻子上，而我的胃里也随即翻腾了起来。
但手脚一阵冰冷，所有的动作仿佛都被冰封在了原地，和那个已经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粘合在了一起。
实在无法再这样下去，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但与此同时，我的胸前一热，仿佛有一道热流划过胸膛，在锁骨的地方，慢慢的展开，最后却流遍了全身。
一刹那间，我的所有动作也恢复如常，可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却不知道谁已经打开了这里的房门。
灯光之下，我的手指却紧紧的扣在面前女尸的脖子上，而那白色的液体，也落在了我的手指上，黏黏的感觉之中，我几乎连要死的心都有了。
可比这些更让人烦恼的还在后面，因为我感觉到门外已经出现了无数双眼睛，每道目光中都隐藏着阴谋得逞后的微笑。
没等我多做解释，手腕却被一双冰冷的手铐拷了起来，身后并传来了一个极其冰冷的声音，“抱歉，江警官，你已经被贺夫人以谋杀罪控告，请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吧！”
这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无数个笑声在耳边响起，其中最得意，最冰冷的，便是身边那冷眼旁观的闵素静。
从女尸身边走过，那个给我带上手铐的警察看了一眼女尸，最后向我露出了厌恶的目光。
我不认识他，或许此时此刻，我不认识任何人，大脑一片的空白，却又清楚的意识到了什么。
在被他们带出来的时候，我听到身边有呕吐声，也有几个人的议论声，“真没想到，他竟然……竟然会做那样的事，平常看起来也挺斯文的！”
“是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些声音在耳边回荡，有女人的也有男人的，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即将离开，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胸前，有一枚硬币掉了下来，坠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最后滚落向人群的外面，我却没有低头去看，而是在心里回想着一切的过往。
我扪心自问，做警察已经算是做的够称职了，几乎倾尽了自己的所有，对善恶的辨别，对人情的把握，对自我的责任，事事都做到了万无一失，可是，到了今天，我却落到了如此的田地。
难道这就是命运吗？这就是一切的结果，或者说这是我自不量力！能从那洞窟中出来，就应该见好就收，不该再刚愎自用的查下去，不该为路政海报仇，不应该为真理鸣冤！
错了！这次是我彻底的输了，也是输给了全世界，甚至即便能再出来，也要一辈子背负一个令人厌恶的恶名。
我想大笑！笑这世界的精明。我也想大哭，哭我太愚蠢；太过于自以为是。可直到最后，才发现自己不是哭也不是笑，而是已经没有选择一切该如何继续的权利了。
脚步踏上警车，我终于明白那些被我抓进去的人，为什么会用那么狠毒的目光看向我了，就像我现在看着所有人的目光一样，那是不甘心，不甘心被拉入囚笼之中。
不过在这样的不甘心后面，也许我更多的还是愤怒吧，因为还有一天，最后的一天了，只要等到它出现，我就可以得到证据了。
但……就这一天，我却只能功败垂成，为了一条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线索，被陷害，最后却要以杀人犯的名义，被带进监狱。
在警车上，我静静的闭上眼睛，也许一切不用想就可以知道，也是我太小看她了，以为拿到证据就大功告成了。
所有无论聪明和愚蠢的行为她都是在伪装着自己，从把那封信送到我手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为了把我的视线带到另一个方向，她将我推向了那黑暗的深渊，并将梁嘉成——这个链接了贺莺及贺海生前留下的线索，逼到了黑暗之中，从而使警方无法再找到案子的接入口。
而在我回来之后，她又重新布网，将之前的所有人，从视野中洗去，想将我重新带向另一个方向。
但她或许有一点算错了——那就是一直被她追杀的贺莺，她在一点点的引导我，走回了贺家，并发现了贺海留下的重大线索。
但在一切都顺利临近之际，却又暗生枝节，引得这最后的一步，踏入了错棋之位。
看着周围嘈杂的人群，和玻璃外不断后退的景物，我终于还是只能任由这样的结局继续下去。
在天明破晓之时，我已经被临时关押在了临近市郊外的看守所。隔着前面的栏杆，吴局走了进来，座在了对面。
而和他同来的还有另一个人，那人穿着黑色的警服，看样子应该就是从省局来的人。
在午夜时分，忽然有警察闯进，并在最合适的时间出现，事实已经是昭然若揭，闵素静也应该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只是我还有些不明白，她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猜出来这里的一切了？
“怎么样，有什么要说的吗？”那个从省局来的警察看了我一眼，冷冷的开口，问了一句。
“小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高警官说你杀人了……”
我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一定会查清楚这一切的！”
吴局似乎有些犹豫，看了眼那个姓高的警察，最后摇了摇头，“如果时间差不多，明天你就会被带到省第一法院。因为闵素静已经向司法机关起诉，恐怕你出不去了！”
我扫了周围一眼，“古迦在什么地方，他怎么样了？”
“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还真是令人意外啊！”高警官冷哼了一声。
我没有理会他说的话，却见吴局摇了摇头，“他不见了，似乎离开了贺家，目前还不清楚他的行踪。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也许，等他回来的时候，会有所收获，不知道能不能在给我一点时间，只要古迦回来，他一定会带来线索的！”
“这要看省里的意思，”吴局犹豫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高警官，但没等他回答什么，我就摇了摇头，“不用了，现在几点了。”
吴局明白我的意思，低下头看了看手表，“已经三点了。”
三点？我在心里推算了一下时间，又开口问，“除了我，贺家还有没有发生其他的事？”
“其他事？”吴局想了想，最后才开口说：“应该没有吧，不过闵素静好像知道一切要发生一样，”说到这里，吴局又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才继续说：“而且在傍晚的时候，就给省局打了电话，并报案说今天晚上这里会出命案，后来才……”
我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其实我知道吴局在提醒我什么，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希望——只有古迦才能带来的希望。
“时间不多，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帮我多争取一点时间，最好能让我等到第二天。”
听我说完这话，那高警官又冷冷的一笑，“第二天怎么样？等第二天之后你的同伙回来救你吗？”
“住口！”吴局忽然拍了一下桌子，“高警官，这里可不是你们省局，我的人，也还不用你们来操心！”
“好，那吴局长最好看好你的人，如果他敢擅自离开这里，那下一次回来，可未必就这么好说话了。”说完，高警官转身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