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殿下,还有三个时辰才天亮,您先休息会吧。”隋静知道慕修在担心慕隐,但是此时他的身体也是很重要的,不能在明日的回朝中出现意外。
慕修不想让众人安排的事情落空,尽管内心很担心弟弟,但还是稳稳当当地表现出冷静。
“主子。”鸑鷟在门外低唤隋静,告诉隋静,腰牌确定了是宫内侍卫的腰牌,但是宫中人数众多,一时之间难以排查。
隋静皱了皱眉,她晨间刚刚让人去过采办局,鸑鷟的动作是很隐蔽的,不会有很多人知道,除非是她追问的人本身就有问题,那么到底是采办局里面有隐藏的人,还是消息走漏了?
“主子,鸑鷟那日去宫中的时候,除了碰到过几个侍卫,没有遇到别人。”
隋静瞪了鸑鷟一眼,一副你怎么不早说的样子。
鸑鷟瞥下嘴角:“所以我去找到了那日在附近巡视的侍卫排班,只有一队人在那个时辰经过采办局。”
隋静以眼神示意她继续,“那一队统共有十二人,今日轮班在东直门。”
原本在想着如何找到人的隋静,听到东直门几个字顿时一凛,东直门?东直门!
今日七殿下回归就是从东直门。
在管道上一队人马正在快马加鞭而来,领头的是一袭青衣的男子,端坐马上环视四面的同时也在加快速度。
“青竹,你能不能稍微慢一点儿啊!你是公报私仇吗?”马车内宮祁杀猪般的嚎叫传来,前面扮作护卫队长护送他青竹理都不理他,要知道黎明前的黑暗是人最容易疏忽的时候,要在天亮前抵达城门。
嘭一声,楚云昭的房门被大力推开,楚云昭正在更衣的手一顿,看了眼呆在当地的隋静,淡然地继续手中的动作。
隋静脸一红,随即脱口而出:“我来帮你。”
走到楚云昭面前,接过他手中的衣带,不算熟练地替他系好,楚云昭看了看她,也不说话,隋静嘟了嘟嘴。
“啊,对了,劫走十三殿下的人安排了人在东直门。”
楚云昭淡定地看向她:“所以呢?”
“所以,所以什么啊,当然是要阻止啊!”
“你难道刚知道天亮后的事情十分凶险?”
额,隋静被问住了,她一直都知道七殿下回归朝廷是冒着多大的危险,但是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危险存在于哪些地方。
“我给你的地图,你有看吗?”
“有啊,不就是周围的酒楼,店铺,岔路口什么的……”说了一般隋静终于反应过来,周围的酒楼都是有三层以及以上的,那么高处便是很好的射击点,而四周的店铺是很好的隐藏,再者哪些地方有岔路口就是意味着若是贼人出现哪些地方是可能性大的地方,熟悉了以后阻拦也要方便得多。
楚云昭好笑地看着隋静:“你以为我是要告诉你哪些酒楼菜色好吗?”
隋静被说的再次脸红,于是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突然反应过来,看着楚云昭说:“明日,你也要注意安全。”楚云昭点了点头。
随后,青鸾、婉儿、鸑鷟还有芸香等人聚在一起,青鸾汇报最近周围的店铺哪些是换了人的,哪些是突然转手的,虽然不绝对,但是是绝对堤防的。
婉儿在附近的酒楼顶层都布置了杀手,鸑鷟将自己的人埋伏在宫门四周。
芸香在城门处的群众中安插了自己人。
隋静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于是问道:“芷兰呢?怎么从我回来到现在没见着她?”
婉儿不开口,芸香干咳,鸑鷟摆摆手示意自己是一直和主子您在一起的。
最后青鸾硬着头皮开口:“是楚大人,把她派出去了。”
隋静无语,总觉得楚云昭把芷兰派出去不像是什么好事儿。
忽然一道思绪从隋静的脑海中闪过,为何杀人灭口都做的那么狠决的人会不小心把腰牌留下,似乎是有人指引着她往一条路上走,她到底忽略了什么?
不对,她起初是要按照路线来查明的,现下解决的根本就是原本就该计划好的,那么慕隐呢,能走的路线不过两条,而雨燕小镇没有,那么唯一没有去的就是春风渡口了,虽然希望并不是非常的大,但是哪怕是一线希望都不能放过。
春风渡口离皇城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此去还是来的及的,隋静马上披挂上马,随后鸑鷟也跟了上去。
九殿下府。
“殿下,您说的没错,他们的人去查了腰牌,现在怕是还在排查宫里的各个侍卫呢。”
慕瑭勾起无声的笑意,心里暗自嘲笑楚云昭的人还想跟他斗,怕是嫩了些。
春风渡口。
夜色深沉,隋静等人到达的时候还剩下两个多时辰,不管什么扰民不扰民,隋静一家一家叩开门,询问当日是否有送葬队伍经过,是否有人见过。
终于有人见过那支送葬的队伍,但是据说没有见到他们离开,好像在渡口附近的那片地就找了处下葬了。
隋静听闻赶紧快马加鞭往人们说的那处赶去。
渡口的水被夜风吹起层层涟漪,暗流涌动的水下不时地传来鱼儿跃起的声音。
一处空旷的地界,随意地拱起几个土包,看着周围的土都不像是新坟,虽然如此但是还是一个个掘开搜查,可是结果很失望,没有,只有一具具腐烂的未腐烂的骨架子。
“主子,快过来!”
隋静走过去,看到的是一个很大的地窖。
“主子,属下的家里也有这样的地窖,这是农家常备的储存粮食酿酒的地方,此处风俗偏于乌奇国等地,酿酒自然是常事。”
听了澜凤中一人的解说,隋静的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之火。
黑暗,一片黑暗,寂静的夜中有些声响便会很明显。
慕隐已经有很久没有进食进水,干咳的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听到似乎周围有声响,便想呼救,拼命用脚去够周围的东西,将东西用力踢开,造成足够大的声响。
隋静侧耳倾听,似乎刚刚有墙壁被撞击的声音传来,但是此时静下来,又再次没有了。
“叮”细微却是明显的声响再次响起,这次不但隋静听到了,众人都听到了,隋静噤声示意继续挖掘。
终于,地窖的入口显露在众人面前,阴冷潮湿的气息从里面一股脑地涌出来,点燃的火折子根本坚持不了多远。
“慕隐,你在吗?我是隋静啊。”
听到熟悉的温润嗓音传来,慕隐终于清醒了一些意识,想吐出口中的布团,但是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
“慕隐?若是你在你就跺几下脚。”
慕隐马上费力地抬腿,用自以为此时能发出的最大的力气去跺击地面。
听到回应,隋静心下一喜,赶紧出声安慰,不要害怕,她马上就来。
待潮湿之气散发一些,终于能燃起了火把,隋静适应了一下黑暗,便看到了慕隐所处的位置。
看着昔日风光无限的皇子,此时竟然是这样的狼狈样子,有些心酸,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被困在这里,受到这样的对待。
“十三殿下,您受苦了,下官马上带您回宫。”隋静也顾不得礼数,让人背上慕隐就出了地窖。
“隋……隋静……”慕隐微弱的声音传来,隋静顿住脚步,看向他,在他耳边说道:“殿下您请说。”
“去,去保护,我,母妃。”说完了便晕了过去。
隋静这下子凝住了,她怎么就会忽视了还有德妃娘娘呢,既然那人要牵制七皇子,除了这个必然也要解决了的十三皇子以外,还有德妃啊,七殿下一向孝顺,铁定不会为了个皇位而牺牲自己的母亲的。
吩咐了鸑鷟等人保护慕隐,隋静自己先行赶回皇城。
卯时刚过,高大的城门缓缓打开,吱吱呀呀的声音唤醒着城门下等着的人们。
马蹄声由远及近,“七殿下”的队伍越来越近了。
“所有人戒备。”青竹拔剑号令,严肃的神情让迷迷糊糊打瞌睡的宮祁顿时就醒了。
宮祁随便地抹了抹脸,嘟哝嘟哝着询问:“你干嘛那么紧张,这么些人还保护不了我啊。”说着说着继续倒头呼呼大睡去了。
青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厮,要不是他的易容手段是连主子都称赞难以辨识出的,才不会把他派来呢。
马车缓缓地进了城,刚刚清晨,城门处的人并不是很多,大多数只是出来采买的主妇太太们。
“哎呦!”一个经过车旁的女子突然大叫一声,引来了周围人的视线。
“你是什么人?快让开!”马车周围的侍卫用剑挡住女人上前的脚步。
“你们,你们撞了人还想赖!有钱人大官人就了不起啊,就能随便撞人啊?哪儿来的规矩啊,天子脚下你们这是罔顾王法啊!”女人这口一开便停不下,开始对着马车数落不是。
青竹皱了皱眉,翻身下马,上前拱手道歉,但是这个女人似乎是软硬不吃,就是要挡住马车的去向。
渐渐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那女人开始撺掇着周遭的人一起帮她讨回公道,女人本就是个弱势群体,这样一来,倒是有不少多事之人出头。
青竹让澜凤的人近身围住马车,宮祁终于是被吵醒了,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突然盯住那女人的耳后,又看了看喉结,放下车帘,敲了敲车壁,示意青竹进来说话。
“青竹,这个女人是假的,她掩盖了喉结。”青竹听了眉目一冷,刚想说什么,外面的事情倒是又出现了转变。
一个身材瘦弱的男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青青瘦瘦的脸色一看就是个病痨子,周围的人都让开一步。
那男人走到女人身边拉住她的袖子开始嚎啕大哭:“娘子啊,你就这么嫌弃为夫啊?”
众人一阵寂静,那女人似乎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拉住她。
“为夫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但是我这还没死呢,你就急着到处借机抢男人吗?”说着还一阵猛地咳嗽,甚至连帕子上都染了血,周围的人更是让出一步。
那女人似乎刚反应过来:“你是谁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放开!”
这一把把男人推了个四脚朝天,又是一口血吐在地上,周围的人对女人指指点点,那地上的清瘦男子开始哭泣,一声声哭进了人的心里去,那女人似乎终于是面上挂不住,便赶紧离开了人群。
待女人离开,青竹将地上的清瘦男人扶起来,那男人在抬头的时候对着青竹吐了吐舌,随后转身就走。
青竹愣了愣,原来是她啊!摇头笑了笑,吩咐马车继续前行。
再次查看了城门处没有埋伏,芸香转头离开这里,向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绕路而去。
马车轱辘声声,很快就到了第一个岔路口,从城门到达皇城一共三个岔路口。
青鸾站在此处最高的一座建筑的顶层,俯瞰着这一片区域,查看着哪里有异象。
突然眼前一亮,一道黑色的人影从一个巷口窜了出来,直向着马车扑去。
众人只听到一声怒吼:“慕修,拿命来!”这一下发生的太突然,马车周围的侍卫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就已经踏上了马车。
随后只听到一声闷哼,那人又被扔了出来,龇牙咧嘴地抱着胳臂,胳臂上一道明显的血痕,很快马车周围的侍卫上前带走黑衣人。
马车周围重新恢复平静,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皇宫大门。
“左大人,对不起,没有手谕不能入宫。”
隋静在宫门处被拦了下来,守卫不说是谁的手谕,也不说是什么手谕,直说没有手谕不得入宫,看来皇宫已经被局部控制了。
远远看见了青竹带领的马车队伍缓缓而来,隋静眼前一亮,上前打招呼,还没有近得马车就被人拉开了,隋静转身看到了宮祁,惊讶地指指他又指着马车,看来已经调换了。
“喂,你干嘛?快让我进宫。”说着就要挣脱宮祁的手,宮祁顾不得礼数抱住她就往回拖。
“我的小姑奶奶唉,你就被添乱了啊,主子吩咐了您不能进宫。”宮祁可怜巴巴地向着隋静摆手。
隋静装过头看着宮祁:“你说是楚云昭不允许我入宫的?”
宮祁在隋静高压注视下还是点了点头,主子的命令他可不敢不从。
隋静颓然地退后一步,他怎么可以这样,不可以,甩开宮祁的手,隋静往回跑去。
宮祁看着隋静的背影,只好叹口气,罢了罢了,随她去折腾说不定能扳回局面呢也说不定。
漪澜殿。
德妃被反手捆在椅背上,颓然地垂着头,慢慢转醒,看了看自己的处境,挣扎起来,殿内响起声音:“德妃娘娘,您就不必挣扎了,没用的。”
德妃循着声音看去,眉目瞬间瞪大,但是无奈,口中塞着布团,无法发出声音,徒然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德妃娘娘,你是想说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是吗?”慕瑭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在德妃的面前明晃晃地举着。
德妃害怕地将身子往后靠,但是最远也就只能靠在椅背上,没有退路,只能闭上眼。
慕瑭拿开匕首,冷笑出声:“要怪就怪你的好儿子,要与我争夺皇位!”说着激动了起来,匕首有些狂乱地挥舞着。
“你说,若是用这把匕首在你的身上戳出几个血窟窿,你那儿子会放弃皇位吗?啊?哈哈哈哈……”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皇帝的情况已经开始不稳定,子域给出最多一天的定论,会早不会迟到。
慕修端坐在马车中,因为体恤七皇子重病未愈,允许马车一直行进到官道前方。
下了马车,慕修下意识地闭了闭眼,这里还是那么广阔,为了俯瞰这里的一切,多少人付出了生命,又有多少人堕入恶魔的陷阱。
宰相府。
“大人,您要出去吗?”语蓉温柔地看着楚云昭,但是对方却是没有一丝的回应。
自从语蓉来了宰相府就一直没有离开,楚云昭平时也是休憩在隋静那边,是以也不关心她的动向,只知道这个女人近来有些不老实,四处跟府里人打探他的消息。
“大人,语蓉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都没有能为大人做些什么,语蓉听闻今日七殿下回宫,语蓉想请缨在宴会上献舞一曲,还请大人应允语蓉这个小小的要求。”
语蓉是皇城有名的风尘女子,可以算得上是很多公子名仕追求的对象,再说她的舞艺也着实了得,想了想今日的宴会若是有她献舞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早朝皇帝就是象征性地问了问慕修身体如何,起义一事处理的如何,慕瑭听得拳头紧紧握起,但是还是忍住了,再等等,不着急。
皇帝为七皇子设宴接风,定在午间,依旧设在百花殿。
“喂,说你呢,你是哪个宮的,去尚衣局将贤妃娘娘的宫装拿给娘娘去。”
隋静唯唯诺诺应承了,赶紧跑去尚衣局,贤妃娘娘?咿?那不就是慕瑭的母妃!
隋静匆匆跑去尚衣局,拿了衣裳就往德妃的漪澜殿跑。
刚一踏进殿门,隋静赶忙退出来,躲在门口的石狮子后面,殿门口到处都是守卫,德妃娘娘怕是已经被囚禁了,她要好好考虑该怎么救出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