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历第二十一年十一月十五日,共和历第一年十一月十五日,在兰希共和国的国民议会,一场见惯不惊的肃清正要展开。
“丹东……埃贝尔……”马克西米连低语着这两个政敌的名字。
无论是胆小的丹东,还是像疯子的埃贝尔,都不是马克西米连所支持的。就马克西米连本人来说,掌握一个“度”还是有必要的,即使这个“度”在常人眼里已经和没有差不多。
“马克西米连,你真的……”圣茹斯特低着头,努力地催眠自己,让自己可以继续听马克西米连的话,但圣茹斯特却有点想稍微向马克西米连提一点意见。
“圣茹斯特,你是我的好朋友,这点不会变,对吧?”马克西米连的语气带着颤抖。
“你在说什么,那当……”圣茹斯特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能完全赞同马克西米连的想法了——马克西米连大的独裁暴政让他失去了这个唯一的朋友。
丹东派……去死吧。
丹东这个胆小鬼在死之前终于大胆了一次,他没有反抗,也没有逃走,却在被斩首之前,留下了一句遗言:“马克西米连!你最终会变得和我一样!一样!”
丹东的死轰动了整个阿拉利亚,然而马克西米连还有看不惯的人!
埃贝尔派……
作为极左势力,埃贝尔派有着大量的民众支持,而当包括埃贝尔本人在内的数名埃贝尔派被送上断头台时,马克西米连失去了人民的支持。
“没错!这个世界依然需要肃清!我们当中反革命分子太多了!”马克西米连在台上大声的讲着话,让一屋子的国民议会议员被吓的发抖。
“主席,请问这些人到底是谁?”一个议员颤抖的举起了手。
然而马克西米连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沉默的走出了议会厅。
恐惧,现在缠绕在每个议员心中。到底是谁?明天谁会被杀?没有人能问心无愧,因为马克西米连从来不管这些,除了完全服从他的人以外,没有人有自信绝对不会受马克西米连的指控。
大厅里的议员们脑门上都渗出了细汗,即使是马克西米连的追随者也不例外——说不定自己不小心做了连自己也没发现的反革命举动被马克西米连察觉到了。
第二天,十一月二十二日,圣茹斯特紧张的来到了国民议会,试图通过一场演讲来消除弥漫于国民议会的恐惧气氛。
圣茹斯特语气缓和,内容更是相当中立,几乎和马克西米连的主张近于相反;然而圣茹斯特说开没两句,几个人就强硬的打断了圣茹斯特的演讲;当天回去时圣茹斯特的手在不断的颤抖。
后来有人说,加入圣茹斯特演讲可以全部结束,那么世界将会不同……然而这毫无意义。
十一月二十三日早晨,当马克西米连来到议会大厅,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对他的到来做出反应。
“喂!你们怎么了!?”马克西米连愤怒的拍着桌子,高声大吼。
“打倒暴君!”突然,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声。
“对!打倒暴君!”然后又有一个人回了一句,然后瞬间,议会大厅就被“打倒暴君”的喊声淹没了。
“打倒暴君!这个是同党!”一个人被拽了出来——他是马克西米连的忠实追随者。
不一会儿,马克西米连的追随者就被一个接一个的拽了出来。
“逮捕这个暴君!”
…………
马克西米连逃了,他没有勇气面对满大厅的抗议声;当马克西米连回到自己家中时,圣茹斯特迎了上来。
“我们还是……”圣茹斯特指了指门。
“不会,不会的,绝对不会……”马克西米连摇着头,却和圣茹斯特同样指向了门,“我现在没有你这个软弱的,试图妥协的朋友,你走吧。”
马克西米连所说的,是圣茹斯特数次建议他缓和政策的事。
一直到了下午,一直窝家里的马克西米连听到了外面的骚乱——国民议会已经通过了逮捕马克西米连的决议。
“不!你们不能这样!”马克西米连对着民众不断的喊道,但现在已经没人听这个暴君的话了。
马克西米连又逃了,他一直跑到了市政厅,但于事无补。
“我……我绝对不会被你们……你们这帮……逮住的!哈哈!”马克西米连面对无数民众的眼,终于疯了。
他举起了手枪对上了自己的太阳穴:“永别……”
马克西米连的话没有说完,一个革命军的少年开枪了;这个少年的枪从侧面射击,直接打碎了马克西米连的颌骨。
那个少年在制服马克西米连后,在他的耳边说了两个字:
“暴君!”
一切都完了,马克西米连毫无反抗的被带到了监狱,宪法派完了。
圣茹斯特跪在远处,看着马克西米连被逮捕,决定做一次最后的努力。
…………
十一月二十四日,圣茹斯特站在了演讲台上,而这次,他依然被打断了。
“您自己蹦出来真是省事了,圣茹斯特公民。”
十一月二十五日,包括马克西米连和圣茹斯特在内的一百多名宪法派议员被推上了断头台。
“再见,我……前天我很对不起你,我们依然是朋友。”马克西米连最后用他受伤的下颌在圣茹斯特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然后走上了断头台。
马克西米连结束了,圣茹斯特也结束了;随着宪法派被大量捕杀,宪法俱乐部也正式关闭,这次革命……已经快要结束了。
“是吗?”迪纳斯坐在监狱里,写着计划书。
“霜月党……现在已经是霜月党的天下了。”罗伯斯比坐在迪纳斯旁边,不断的翻着报告。
推翻马克西米连的,最后是由残余的肥面包派所支持的残余丹东派,不过现在的热月党只是理念和丹东派类似,却不可能让宪法俱乐部存活下去了。
“霜月党吗?”迪纳斯叹了口气,算是彻底放弃了。
四人组已经都没了,迪纳斯失去了一切政治上的支持,而且现在还受到了反革命的指控——一个迪纳斯之前在阿拉利亚的议员朋友举报了迪纳斯。
迪纳斯依然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朋友最后那……无可奈何的眼神。只要那个朋友不找出一个反革命的替罪羊,那么他本人就会变成反革命了。热月党只是行政温和,但这和天真可不一样,现在如果不多杀点人,那么宪法党绝对会卷土重来。所以迪纳斯理解了那个朋友的做法。
罗伯斯比也类似,是罗伯斯比的一个特派员朋友举报了他。不过正如迪纳斯的那个朋友所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自保!但是只要风声过去,迪纳斯和罗伯斯比绝对会重新回到军队。
没人相信这些在马恩战役中大显身手的军人,会和肮脏的政治有任何关系。罗伯斯比和迪纳斯受到调查的理由是和宪法派有关系,受到监禁的理由是反革命;但这些并不被很多人认可——比如狱卒。
在监狱的生活并不差,狱卒们都相信罗伯斯比和迪纳斯是无辜的,只是被政治的大风波及到了而已……可惜如果他们杀了迪纳斯,那也绝对不会杀错人。
迪纳斯的目的是让整个北方大陆陷入一片大混战,然后在三个国家拼的筋疲力尽的时候,再由帝国来捡便宜;由于迪纳斯不是一心为了兰希共和国,所以确实算是“反革命”。
当然,现在除了罗伯斯比有非负面的怀疑以外,没人对迪纳斯的身份有什么怀疑——很多人甚至以为迪纳斯是兰希人。现在唯一让迪纳斯有点担心的,就是飞艇兄弟了。
是那对兄弟把迪纳斯送来了北方大陆,而这是应布里共和国的请求。
“突然发现自己可以从这里逃出去。”迪纳斯写着计划书时突然想到。
“那就心里有鬼了,我们问心无愧,为什么逃跑?”罗伯斯比说了个“我们”。
…………
总之,外面的事情了解不多;监狱里的生活也够无聊,所以迪纳斯急切希望可以从这里出去,而机会却似乎还要等一段时间。
“你好!”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来看迪纳斯了,之前哥哥被囚禁的小女孩——奥坦丝,
“呃……你好。”迪纳斯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你来阿拉利亚了?”
“嗯!我妈妈被放出来了,所以就回到这里了。”奥坦丝说完,就偷偷的给了迪纳斯一个小石子,“这是我妈妈的宝贝!她让我送给你!”
“那还真是。”
然后又过了两天,又有一个人来了——没有死的贝尔恩德。
“你命真大!”迪纳斯夸张的表示了自己的惊讶。
“托你的福。”贝尔恩德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完全”不介意迪纳斯把自己安排到送死的第一组。
而这个时候,罗伯斯比则是收到了一封来自家里的信,表示家里除了少了一个英勇的小伙子,生活基本正常;虽然由于失去了罗伯斯比丰厚的准将工资,而生活变得再次拮据了起来。
“我亲爱的家人……”连罗伯斯比本人也不得不感叹科尔领的传统——儿子就是用来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