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立文无话可说，关于方墨，他知道得并不比韩娇他们多多少，甚至……与方墨的交集还是韩娇多一点。
“当年，我曾帮过他师傅一个忙，我只知道他们这样的人，恩怨分明。”所以，方墨才会找到南城来替他师傅还了这个恩情。韩立文并非那种施恩求报的人，可是他们道家不愿欠下恩情，韩立文当时也想着如果末世真来了，女儿也能多一些依靠也好，却没想到尽成了引狼入室。
韩娇撇了撇嘴角，其实她自己也觉察到了方墨的古怪，潜意识里也一直疏远了他。也是，之前小葡萄还将方墨弹开，说明那个时候方墨对自己就存在敌意了。韩娇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伤，显然他并不想杀了自己，不然也就不会只是这么一点的伤口了。
不过眼下情况的确很头疼。
韩娇丝毫感受不到体内的精神力，就好像全部用完了一般，明明她只丢了几个水球罢了，照她之前的练习，根本不止这么一点点的。可现在，她甚至连一点点的小水滴也凝结不出，这怎能让她不烦躁？
至于方墨伤了自己，最麻烦的是文森，不过这会儿文森不在，韩娇暂时可以不用太担心，但卡尔却一直晕迷不醒，韩娇已经从费曼家的保镖们身上感受到了非常直接的不悦情绪。在他们看来，方墨是她韩家带来的人，一路上多亏了他们的照顾，结果卡尔却因为方墨而陷入昏迷，这个事实换了谁都会生气。
韩娇靠着刘琳，喝了不少温水，伤口有小舅在，只剩下外层的伤口掩人耳目，倒是卡尔那边，舅舅也去试过了，但治愈力根本发挥不了作用，卡尔仿佛一块磁石，如果不是小舅脸色一下子苍白，几个人上去拉回小舅，恐怕小舅的精神力就要被卡尔吸完了。
好在卡尔的样子，就跟当初小舅他们精神力觉醒之前的状态一般，只是这都末世几天了，不可能再如卡尔这样激发异能了。韩娇心底担心，但这会儿除了等文森回来，他们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文森他们回来的时候，正是晚上九点。
每个人都简单地吃了晚饭，晚上的戒备则更加严格，韩娇在客厅等着文森，刘琳陪着她，只不过文森他们不是正大光明从客厅出去的，自然也不可能正大光明从客厅回来。所以当文森下楼来的时候，他已经从留下来的保镖哪儿知道了下午发生的事情。
韩娇目瞪口呆地看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文森，刚想说什么，文森已经飞快地走上前，抓过韩娇的手腕，然后小心翼翼地拆下上面的绷带。韩娇倒是不在乎自己手腕上的伤，有小舅在，普通的外伤根本无足轻重。只是韩娇不知道的是文森回了自己房间，自然看到里头的情景，如果不亲眼见过，他根本不能放心。
等文森见过韩娇的伤口，他的脸色也没有多好看，那么大的一道口子，还有房间里留下的血迹，想也知道当时的情形。
韩娇自己也瞥了一眼伤口，比之前是好许多了。不过这不算什么，韩娇只想知道研究所里有没有找到舅妈萧颜，而且也想知道楼上卡尔到底怎么样了。不过文森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握住韩娇的手，“收拾好东西，连夜去北郊机场。”
情况究竟坏成什么样，竟然要连夜出发？韩娇哑然，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里，最后只轻轻问了一句，“我舅妈她……”
文森摇了摇头，韩娇便不再说什么，躲到文森怀里。
表哥怎么办？舅舅怎么办？
有文森在，不说全世界，起码南城是没有什么地方能拦得住他，所以就算是南城军部重兵把守的研究所，文森也进得去。文森找到研究所后藏在车子下楼进入研究所，查到的结果虽说早有想过，但远不如事实来得震惊。
牺牲一部分人，得到最后的全局性的胜利，这个原则本身并没错，古往今来，多少上位者都是这么做的。文森身为费曼家的人，从不否认自己这个家族几世纪的杀戮与血腥，正是因为人的自私与贪婪，才成就了今天的费曼家族。可就算是这样，当看到那些被打开脑壳后生生被取出大脑，放在特殊培养液里进行研究的情形时，文森不悦地皱眉。
没有人会自愿参加这样残忍的实验，而且从数据上看，这些人都是被搜集来落单的异能者，其中就有娇娇舅妈萧颜的名字。最后的数据表明试验体在注射了X18号改良试剂后就出现肢体痉挛，然后休克，三分钟后确定脑死亡。
萧颜的遗体已经火化，而她的大脑却因为雷系异能者的脑域特殊而被标了记号，保存了起来，标号0052，只是文森他们找遍整个实验楼都没有找到这一批的标号体，因为时间有限，只能先退了出来。
费曼家的男人，不管有没有资格继承家业，都接受和继承人一样的训练，以防万一。在对事情的把握上，文森并不比卡尔差，只是文森太自我了，他不想做的事谁也没办法逼他一定去做。所以，一出实验楼，文森就决定了，尽早离开军部。
这是一种野兽的直觉，利益驱使和未知危险的胁迫交织下，没有人能保持清醒。不管是韩娇的与别不同也好，还是费曼家现有的研究成果，这些都是巨大的诱惑，他从不把旁的人当成蠢笨的人，所以绝对会有人看穿一些事情，后果将不堪设想。
只是文森不知道，就这么一趟的功夫，宿舍楼里竟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方墨这人，从他的精神力对他偶尔会有几下失灵开始，文森就有意识提防了，可这人……存在感实在太低了，只要你一不留心，对方就溜了，叫人根本防备不住。
可文森没想到的是，这人竟然会造成这么大的麻烦，哥哥陷入昏迷，自己的精神力倒是没有像沈竹的治愈力那般被吸进去，畅通无阻地在哥哥体内扫了一圈，尤其是脑域一块，却什么异常情况都没有发现，文森只能作罢。等回到房间，屋里打斗后的痕迹并没有收拾，文森就看见那一幕幕鲜血的场景，心底便急得不行，板着脸，直到确认韩娇无事，文森便立马决定，越快速度离开军部。
危险因素之外又加上一个潜伏着的方墨，文森不愿意再有任何损伤了。
用精神力检查了韩娇的身体，发现她的精神力使用得近乎枯竭后，他用自己的精神力作用进去，顺着韩娇的四肢百骸游走一圈后，韩娇已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文森将韩娇抱回房间，盖好被子后就吩咐底下人开始收拾东西。
保镖们训练有素地行动起来，刘琳等在韩娇门口，见文森出来后才犹豫着上前，“你……可不可以让沈大哥醒过来？”
之前怕沈萧给自己添乱，文森用精神力攻击了一下沈萧，这会儿要走了，沈萧的确一直睡着也不妥当。
沈萧醒来后，文森就丢给他一个平板电脑，上头正是他们从实验室里拿出来关于萧颜的资料。至于其他的，文森暂时懒得去管，不过为了韩娇，文森说还是要说一下的，“你不可能为了报仇而毁了整个基地，那就劝好你父亲，我们今晚动身离开这儿。”
当然，这是因为对方是沈竹沈萧父子俩，换做费曼家的任何一个男人，遇上相同的情况时，他们绝不会顾及任何人和事，毁天灭地也要报仇。可惜，沈竹他们不姓费曼。
付淮安人自然是聪明的，他从文森回来后就觉察出情势有变，然后留意了一下就发现文森他们这是要撤退了。他们是为了找人来到军区，这会儿要走，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肯定人不在这儿，但从小男孩说的来看，这个可能不成立。那就剩下第二种可能，人到过军区，但现在已经死了。
死不死的，付淮安早就冷漠了，就如同他听到韩娇说的关于姐姐付怀萍的死，他也最多在心底慨叹怅然一番，日子不还是得继续过下去？
就算末世没有到来，生老病死、飞来横祸也罢，每个人总归被安排好了死法，区别只在于早晚罢了。付淮安抱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的念头，走到今天，不说钢筋铁骨，但也绝对是铜墙铁壁了。
这会儿，他只发愁一件事，那就是撤退时，他跟不去，能不能跟去，还有带出来的这些人，尤其里阿虎要不要带上？当然，假设对方看到自己和小葡萄沾亲带故的份上捎上自己，那么底下人呢？
换做付淮安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形，他多半是不大答应的。且不说对方根本没想过把小葡萄还给他，就说自己真的甘心一辈子在别人脚下？不，如果甘愿，那他就不是付淮安了。
张虎这人面粗心细，自然也想付淮安想的，他只瓮声瓮气说了一句，“少爷，你走到哪儿，我张虎只认你这么一个大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