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总是不分时间莫名其妙地到来。我来晚了,不是我的悲哀。你的眼中,始终只有他,是我的疼痛。
那天,她正看到精彩处,忽然前方一片阴影,生生抢走了她的阳光,她心里有些气恼,猛地抬起头来,不料竟撞进一双带笑的眼睛。
男子长得不是很帅,只他周身流着一种很舒服的绅士气息,他温文一笑,“嗨,我是焯的朋友,张靖。”
柳浅柔觉得他的笑,真得给人一种如沐清风的感觉,不觉会心一笑,握上他的手,浅浅柔笑,“嘿,我叫柳浅柔,身后‘柳’,清浅‘浅’,大家都知道的温柔‘柔’……焯,他人呢?”
“他啊,一下课就被学生会的人给拦住了。这会应该正忙的吧。就拜托我过来陪他的亲亲女友去觅食……他怕你啊,一看书就忘记吃呢!”
“……嗯,时间也不早了,那我们去吧。”柳浅柔被一句“亲亲女友”雷得外焦里嫩,低眉顺眼,轻咳一声,浅笑道。
“呀!都这个点了,食堂里怎么还会有猪蹄呢?”
“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张靖淡笑说着。
“唔,貌似比以前吃的,味道更是鲜美,炖的火候更是到位。是不是换厨师了啊。”柳浅柔轻笑出声。
张靖舒雅笑着,心想:如果是自己,应该也会愿意当这个猪蹄厨师的吧……只是,他认识的太晚了。
“焯,你来啦!过来坐。”柳浅柔一边啃着猪蹄,一边招呼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跟前的梁焯,咪咪笑着。
啃完猪蹄,揩干净手,柳浅柔发现他还直勾勾瞅着她。她觉得脸颊发烫,飞了他一眼,适才瞧见他额头上晶莹的汗珠,她抽出衣袋里的秀帕,很自然地为他擦干……不料,他竟然搂着她的腰,拉她起来,就要往门口走!
“焯,张靖去帮你打饭了耶……你怎么要走了呢!”
“刚刚在外面吃过了。我给他打个电话就好了。走吧。”梁焯口气微微不耐烦,拽着她,急急奔出了食堂,她踉踉跄跄的,差点跌倒,他也不管她,她心里有一瞬的气恼。
深深望着厨房里高大的身影……
那天她第一次看见了他抽烟,这个有着干净温暖笑容的男孩,竟然也会有烦恼……她细细打量他,觑见了他眼底的一抹轻愁,那一刻她的心,生疼生疼的。
记得她当时瞪了他一眼,夺了他的烟,怒道,别抽了,抽烟对肺不好。还会得一些癌症呢,像肺癌、口腔癌、喉癌、膀胱癌等等等等。她一本正经地说着,没想到他居然笑着点她的鼻子,还揉乱了她顺溜溜的的头发,坏笑着问她,那我以后忍不住抽什么呀?
记得她倾身向前,趴到他的耳边说,抽风吧,还省钱呢!话音落了,她早就跑到一米开外了,看着他愣住的模样,她忍不住放声大笑。
呵,那天,他们分享了他们之间的,初吻。
记得他的唇瓣微凉,四唇相贴,她仿佛吸进了他口中的薄荷香气和淡淡烟味……十九岁那年的夏末秋初,她听到了自己心底,花开的声音。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他同她一样,也是孤儿……
你一定要信我,我会一直爱你,直到我闭上眼睛那一刻的。你一定不要跟别人跑哦。
只是她没有孤儿的经历,比他幸福。
离开他之后,她才知道,原来那天是他的生日,她母亲的受难日和忌日,更难看的,那天还是他孤儿院大姐出嫁的日子,后来苦难的纪念日……
那时她才明白他内心的脆弱和无助,明白他的焦躁,明白了他偶尔寂寞的眼神,明白了四唇相贴时他的呢喃——
他说,我叫你浅浅啊。只有我可以这么叫你啊。浅浅,你默许我做你男朋友,就不能反悔啊。你可不能跟着别人跑了啊……浅浅……我只有你了。我会对你好的。你,一定要信我,我会爱你到我闭上眼睛那一刻的。你一定不要跟别人走。
也许失温的人才最是懂得温暖的可贵。一旦捕捉到了那抹温暖,如何不紧紧握住呢?
只是他们之间,到底是谁许了谁,最初的温暖?是谁给谁的心,刻下了最硬的伤?
柳浅柔看着窝在小小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曾经那么相爱的他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般地步呢!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抬起头来,轻轻笑了……
两只嫩呼呼的粉白猪蹄相偎着躺在透亮的青瓷荷叶碗里,汤汁里有着颗粒饱满的黄豆,很是可爱。波米欧立碟子里嫩绿的丝瓜和色泽红亮的虾仁,相映成趣。白净的椭圆形印花玻璃盘里放着清炒小白菜。梅青釉色的瓷汤碗里盛着紫菜蛋花汤。
柳浅柔托着腮,抿嘴笑望着餐桌,觉得那两只猪蹄,粉白粉白的,最是可爱,就像现在正在厨房里傻乎乎忙着的某人……那人也许还不知道?其实,他很笨的呢!
当他带着一身厨房气息,尤其是浓郁的猪蹄香来到她的跟前,她就知道了,其实那猪蹄应该是他亲手为她做的呢……真是一个傻瓜!
梁焯拿着碗碟出来,便看见柳浅柔对着猪蹄傻兮兮地偷笑,他的嘴角也仍不住上扬……天知道,那年他为了借用食堂的烹饪间,给她做黄豆猪蹄煲,跟那食堂主厨整整磨了三节课嘴皮呢!幸好,他厨艺天分不错,第一次就做得很好。
“吃米饭前,先喝点汤,可以养胃的。”梁焯盛了一碗紫菜蛋花汤放她面前,再为自己盛了一碗,坐她左手边,垂下长睫。医生跟他说,她的身体长期营养不良。
柳浅柔嘴角的笑淡了下来,轻捏着汤匙,舀了一口汤,咽下,挺鲜美的,她轻笑着,“一大早的,就吃这些,还是有点丰盛了吧。”
“你昨晚都饿昏过去了。”梁焯淡淡地说,“早上多吃点。医生说你有点营养不良,食欲不振,多吃点紫菜、黄豆、虾仁、蛋黄,这些食物含锌,可以刺激味觉的敏感度,促进食欲的。”小学生背书的语气。
柳浅柔偷瞄了一眼,身边那位拉长脸急急扒饭的男人,知道这男人又为自己担心了,感动窝心之余,也为他的别扭感到好笑道,“吃饭细嚼慢咽,有助消化。”
换来身边人狠狠的一瞪,她低下头,吐吐舌头,安静拨米粒。
“你脚还没完全好,别乱跑,中午等我回来做午餐。我去上班了。”梁焯看也不看她一眼。
梁焯趁着矮身换鞋的时候,余光偷瞄着餐桌上努力加餐饭的小女人,眼底划过丝丝温柔。
“焯,我父亲的丧事,谢了。”
谢谢你在我那么恼恨你,那么不愿意看见你的时候,还愿意派人来帮忙办理丧事,感谢你愿意默默地再背后等我。
可她如何配得起起你的痴情呢!
漂亮阿姨,爱情真的不可信吗?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无人的背后,柳浅柔捂着嘴哭了。
她真得好想走出那一丛丛的阴影,牵着他的手,同看人生风景,好想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