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刀夺命,剑剑封喉,刀光剑影中,二人全忘了彼此都是王族血脉,满心只是豪夺倾轧。潜伏多年了,他俩都未曾得有机会如此拼命,这一场厮杀,杀气如怒龙翻卷,气吞山河,震得两边旌旗猎猎招展。
百里天姿此时却在马车里阴恻恻地笑,不是看见义王终于遇着对手了,而是至目前为止,她已经悄悄儿把这后边儿的马车都改成了她喜欢的模式,那些机关暗器,全在她掌握当中。只有义王那辆还有点棘手,暂住驿馆时,她试了几回,那老狐狸竟都给马车上了锁,那锁看起来有点玄机,估计是连着某处机关的,若开锁的法子不对,弄不好就打草惊蛇了。
她想去找大神解决,虽然他们一路上从未联系过,但她偷偷儿察看过所有马车,其中有一辆是被改装过的,她用半个脑袋想也知道,这是大神盘踞了的地盘。只是这个神秘莫测的老爹从来只有他找人,人从来就找不着他,便是知道他在那辆马车上也无可奈何,她不能在车队行进时去找他,那是义王装了重要“贡品”的车辆,时刻有重量级的暗卫看守着,去了无疑是飞蛾扑火!
如今外边打得天昏地暗,她觉得时机来了。
没有正主下令,两边侍卫都还处于戒备状态,每个人的手都按在兵器上等待着主人的指令。
忽然,一声炸响,天姿公主的马车莫名就起火了。炸开的当儿,百里天姿如弩炮般“被”弹射了出去,引得侍卫慌乱中大叫。
“晟王反了,竟偷袭公主,众侍卫速护公主凤驾。”
义王闻声回头看时,马车上的华盖已烧成巨大的火炬,马车早已燃成火海,百里天姿凭着卓绝的轻功早已站稳在侍卫的保护圈内。所幸的是,许是大火过于迅猛,并未触动机关,不然他的机关车队便要露馅了。
他并未料想到,其实是百里天姿点火燃爆前,早已卸掉了马车上机关,她才不想被射成刺猬打成肉泥。
义王昊暗叫万幸,可不能再这样被动了。一边挥刀再次卷上晟王剑锋,一边大声下令。
“护好公主!接近车队者……杀!”
“是!”
王爷吩咐过,公主是王爷重点保护人物,谁也不敢怠慢。令下,因为大神盘踞的马车是最大的一辆,百里天姿便被护送着送进了马车。进入车里边却空无一人,只有一箱箱沉重的“贡品”。
百里天姿关上车门,正想附身过去掀开车窗向外寻找大神身影,她敢保证,前一刻钟,某人一定在这闲悠悠地乐着。
却见眼前白影一闪,大神人已端坐在她身前。
“老爹你装神弄鬼的吓死我了。”
“小点声儿……”
大神比划了个手势。
“我走了后义王老八把我爹爹怎样了?”
她这次冒险过来找大神,一来是找大神商忖如何改造义王昊的马车,二来是想打听一下爹爹的下落。
那天天上掉“馅饼”让她变身成了藩王公主,作为“亲爹”的天赐自是以欺瞒的罪名被“请”去了义王府。之所以是“请”,义王说了,便是宁小娘“临盆”之时不小心被人“偷梁换柱”,不是有意欺瞒,也得有所惩戒。但念在他这些年来对公主尽心呵护,所以只是“请”去秘密圈禁便罢。
天赐自是百口莫辩,义王昊既已为他找好借口,他又以何为证百里天姿就是他的嫡亲血脉?
百里天姿深知,义王带她赴王城,定是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而天赐那里他又查不出百里天姿并非是天赐所出,为绝后患,没有杀人灭口已是万幸了。
当然了,由于时间紧迫,她并未得亲自安置好天赐。不过临走前义王昊倒是让公子隐与万宁都来送她了,说是父王为了让她安心随他赴王城,已然把宁小娘请了出来,陪着她爹爹一块儿住进圈地,安心等她回来。
至于圈地在哪,公子隐也说不清楚,万宁这边哭成了泪人儿,自己的偶像忽然成了亲姐,她本是欢喜的,做不成王嫂做姐姐也不算太遗憾。但这一别,不知何日再见,还能不能见!所以兄妹俩都拿命保证,会亲自送天赐前往圈地。这件事百里天姿一直悬在心里没底,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虽然临走前大神也承诺过,会安顿好她爹爹,保爹爹这些时日安全。可大神的身份一直都让她不敢确定,她又如何放得下心去?
不过,如今看来,也只有他能知道爹爹的下落了,不信他还能信谁去?
见百里天姿像盯贼人般瞪着他,大神心里甚是不畅,这丫头,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信任过他。或许是,她心里始终有感觉,他又凭什么会一直如此尽心尽力的护着她?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毕竟在她看来,他有别于天赐,天赐归根结底是她外祖父的暗卫,她外祖父对天赐是有知遇之恩的。而他,只是无亲无故的路人!
问世间情是何物?她一个小女孩儿如何懂得?他的目的仅仅是心里那份理不清放不下的情。
“义王昊不会做冒险之事,所以你爹爹……”
“我爹爹被害了?”
没等大神说完,百里天姿便急了。如果爹爹真的被害了,要她以后如何能心安地再继续“认贼作父”?何况是为了那个“抛弃”过她的生母?在她看来,养育她的才是亲爹亲娘,那些抛弃过她的,便是有天大的苦衷,也是不可原谅的。
“你永远都不信任老爹么?”
大神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儿,心像被针戳般的疼痛,在她心里,能护她安好的,永远就只有她的天赐爹爹么?
“你说了,义王老八不会做冒险的事。”
“可是老爹却是个爱跟他作对的人?”
“老爹,我都急死了,你就直说了罢。”
心再痛,也抵不过某人这般撒娇,大神用力打开她那不安份的手,装着不理她。
“老爹,老爹,你就说了罢……”
“去,去,去,在你心里边,老爹就仅仅是个跑腿的老奴么?”
“老爹哪里老了?天晓得女儿有多么的在乎你。”
“是么?”
“老爹,你怎么像爹爹一样,总觉得我偏心了呢?”
“难道你没偏心过?”
“真没有,爹爹说我有难了只会想到老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