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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

依旧是燎原野火般的枫林,只是,景未变,人已不同。

伴随着风的吹过,那树梢间哗哗的声响不是欢笑,而是连绵不绝的叹息,那落叶在风中划出曲线流畅而充满韵味,但那不是华丽的演出,而是凄凉的落幕。仿佛有一千万个声音在对着穆紫呐喊,我本该生长,为何要凋零?面对庚金凌厉的杀伐之力,落叶不甘,枝干不平,但只能折杀。风一阵又一阵的吹,落叶一片两片千万片,飘落在地。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谁又能抵抗自然之力?就这样逝去,或许这就是天道循环该有的结局。寒意似乎又加重了一层,风似乎有凛冽了几分,时也,命也,就让我们随风而逝……

在万念俱灭的虚无中,突然一点生机涌现,紧接着仿佛有千万个精灵在自己体内欢呼,跳跃。

我要生长!我要生长!

那是萌蘖的力量,是初生的渴望!我要挣破束缚,我要刺破泥土,我要穿破苍穹!

外面很大,我要睁开眼看看!

猛地,穆紫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在山坡上一棵大树之上,短暂的疑惑之后,穆紫神智就恢复了清明。

想起刚才的情景,穆紫一阵后怕。在感应灵力这一阶段,许多人都有被相应属性的事物同化的经历,比如康叔就是在水中感应,从而获得了一点传授。但穆紫感应木行之力,恰逢秋风鼎盛,万物飘零之际,庚金杀伐之力极盛,乙木生长之力极弱,甫一感悟,便被万木悲秋的情绪所感染,本我意识茫然,差一点随千万落叶一起飘然而逝。

虽然最后那一点生机来得蹊跷,但穆紫猜想是自己运气好,也没有多想,此时穆紫倒不敢再次感应起木行灵力,而是做起了养神的功夫。这养神的功夫只要吸气凝神,排除杂念即可但也不简单。一个人的心性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修行的成就,就是因为养神对灵力感应和修炼都有好处。

离穆紫百步开外的一块岩石之中,一个灰衣老者正盘坐其中,周围的石头恰到好处的将之围在其中。这老者微微一笑,心道,这小子不错,在木行之力如此稀薄的时节也能感悟,将来也许能修成一些比较难以体会的法术来,这还是将来的事。倒是这小子身底下那颗大树似乎颇有奥妙,若非刚才这股气息将我惊醒,我怎能看到本门出了这么个感应力极强的徒孙。不是树中孕育了什么灵物,就是树下有什么灵物?嘿,这物于我有损无益,好在出在本门,也没外人知道,也不需管它。只是不知这小子什么时候能发现这东西?若是早点发现,或许可以作为他的温养之器。

二人一个高坐树上,凝神养气,一个端坐石中,静心修炼,唯有山风鼓荡,万木哗然。

吃过早饭后,穆紫依然来到小院抄书,水寒一看到他,就惊奇了一声:“咦?灵识开了?”穆紫点了点头,水寒显得很开心,笑着说道:“嘿嘿!这才半个月,你就过了这一关,而且此时正值秋季,对感悟木行之力多有不便,你很不错!过了这一关,你就算是本门的弟子了。虽然以后你还是跟着我抄书,但是待遇却不相同了。你去找木黎师兄,他会安排的。”

穆紫依言来到后山,通报过后,来到一颗巨大的松树面前,恭恭敬敬的喊了声“木仙长”。木黎本在凝神,最忌打扰,本要发火,突然想起这声音好似穆紫,但一想,穆紫不是本门弟子,不能到后山修炼场地,心中奇怪,往树下一瞧,不是穆紫是谁?再一看,咦?小紫灵识开了!当初把穆紫带到小寒那也是感到小紫身上可能有木行灵脉,抄书抄多了说不定就能机缘巧合过开了灵识,也算是结个善缘,没想到这才四个月,这小子就给了自己一个惊喜。木黎一翻身,轻飘飘的从树上落下,扶着穆紫,笑道:“不错,不错,过了感应这一关了。是水寒叫你来找我的吧?我带你去见我师父木樗子,以后也就是你师父了。穆紫,你在哪里感悟的?前山,你们这些童子没有允许是不让去的,后山又不能来,山东那条峡谷你有过不去,莫非你是在西边垭口那边的枫林感悟的?”穆紫回答说“是”。“怪怪!那边的枫林到了这个季节木行灵力收敛,庚金杀伐之气大盛,这种情况也能感应,可见你天赋不错,老爹一定会高兴的。”

二人大约走了一刻钟,终于来到一株非常古老的松树之下,粗约四五抱,虽然不高,但树干宛若华盖,隐蔽亩许大小,枝干曲折,矫若虬龙,树皮恰如龙鳞。一走到树下,一股苍莽古朴的气息迎面扑来。

“师父,这是水寒的抄写童子穆紫,身具木行灵脉,偶然突破了感应这一关,恳求师父收入门下。”木黎一边鞠躬一边叙述道,穆紫也跟着躬身行礼。

树冠中传来一个清迈浑厚的声音:“让他把手放到树干上来。”木黎扭头向他示意,穆紫虽然疑惑,但只能依言而行。手一放到树上,那古朴苍莽之气便更加浓郁。

一会之后,木樗子的声音再次传来:“资质尚可,你先去领取本门弟子衣物和名牌。木黎你留下。”

待得穆紫去了,木樗子却叹了一口气:“可惜了!”木黎听得古怪,问:“老爹,怎么了?”

木樗子缓缓说道:“穆紫本身灵脉算得上资质很好,但感应之时为庚金杀伐之气所伤,按其伤势,本来有性命之忧,却不知为何居然渡过这关,但本源受损,留下了道伤,能否五行转化都要看运气,想要五行合运,除非遇到一场机缘。”

木黎本来就挺喜欢穆紫,这一听也是神色黯然,他当然知道老爹不会骗他,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老爹,你说的是什么机缘?”

“木黎,你知道我身处这个树的来历么?”“当然知道。这是父亲五行转运之前在一处悬崖上发现,发现其中木行灵力极为精纯。后来禀明师祖,才在几位师兄弟合力之下移回后山。师祖探查之后发现此树中孕育了一块乙木精灵,此物稀有,能改善本身灵脉。师祖便劝师兄炼化此物,日后突破五行合运便能轻松许多,也许就将是本门第一位突破五行合运之人。但取出乙木精灵之后,此树就必死无疑,而且乙木精灵也算生灵,所以……老爹你人善心仁,自是不忍作此有违天和之事,更是对师长尊敬,欲献给师祖,但师祖高风亮节,也不屑于此,故而此树便一直种在后山,成为本门重宝之一。”

木樗子听得他拍马屁,只是一笑:“木紫需要的东西,叫做乙木青灵髓。此物为父也没见过,还是在本门一位长老的笔记中提到过,说是能医乙木灵脉本源之伤。此物之稀有不在乙木精灵之下。”木黎心想,木紫啊,你怎么就这么不走运呢?却听木樗子又说道:“木黎,按你现在的修行速度,大概五年左右就要五行转运了?转运之后,其余五行之力的感悟就不能一味苦修,需要出门历练,否则想要五行转运,非常困难。我们修行,求的是长生大道,但本门情况你也知道,包括你师祖在内都没有人五行合运,若不在外寻找机缘,本门功法是难以求得长生大道的。你,水寒,炎儿,你们五行阵还缺两人,不妨让木紫占个位置。你们也好一并替他寻找乙木青灵髓。至于土行之位,你就要另外找人了。”

木黎倒是没什么意见:“我本来邀请木柳师兄的,不过小紫也不错。”木樗子说道:“柳儿和炎儿两人打小就不对付,你敢让他们在一起,我也不敢。”木黎也没有别的什么要说的了,木樗子叮嘱了几句,并吩咐木黎把《木行练脉诀》和《木行凝气诀》传给穆紫。

穆紫在抄写处再次见到木黎的时候,木黎把口诀传给穆紫:“你抄录一份之后把卷宗还到灵隐阁。”说完就走了。

“穆紫,你以后每日早上可以去后山修炼。但是师兄提醒你一句,现在是深秋,马上要转入冬季,秋冬季节凝聚的木行之力并不纯粹,对以后修行有影响,你最好多练脉,少凝气,就算要凝气,凝气之时,也要多运转提纯,不可贪多,不可一味追求速度。”

穆紫听得水寒叮嘱,心头一凛,暗自记在心底。虽然水寒平日里话不多,但绝不会无为而发。对穆紫来说,水寒即是良师益友,也是仁厚兄长,这一份叮嘱小紫自然知道这能让自己规避不少风险,少走不少弯路。水寒见他领会,也不多说,继续抄写书籍。

留心看去,就能发现水寒抄写时用的正是冰蚕丝的卷轴,而不是如水紫一般用的是一种用山中木材制作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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