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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朱三 杨戒

文衔上题,书接上回。

上回说到:杨立的资质提升很困难,而且近来各方势力驳杂混乱,此去一路,杨承决定请来一位可靠的高手来帮忙。到底是谁呢?

列位看官您莫急,且听我娓娓道来。

晴朗少云。

区别于其他季节,秋日的天空,显得更是高,蓝得更是深湛湛的。

几片小小的云朵,在落日的照映下,有的黄,有的红,有的金,有的粉。不规则的点缀之下,带着爽朗的空气,染得这森林边的小镇,比起远方错落山峦上那层层叠叠的百色秋意,似乎也带上了或是焦黄、或是绯红的颜色。

这其他季节本该人声鼎沸小村庄,却是因为天气渐冷、猎物慢慢开始蛰伏,各家回去帮农活,显得平常了许多。

此时天色渐暗,各家埋锅造饭,这小小百来户的小村庄,几乎家家的烟囱上都开始冒起白烟。

乡间小道之上,除了飘飞着深浅不一的落叶,也就几人同样是身着棉服、缩着两手,匆匆回家的本地人。

“朱兄弟,快回去吧,你家烟囱都熄了,你家媳妇儿跟狗蛋儿肯定都等你开饭呢!”身着黑色棉服、身形高大的憨厚汉子,对着村口偶遇的男人招呼道。

“哎!王哥你先回去吧,我再呆一会,马上也走了!”村口的男子转头,朗声应道。随后他傻傻地笑了笑,用袖子抹了把鼻涕,转身又向远处望去。

与那黑服汉子不同,显然这“朱兄弟”身上只单薄地重复裹了三层春夏就穿的单衣,里边两件从领口看,还打着补丁,身子瘦弱单薄,在凛冽的冷风之中打着寒颤,说起来还很是符合“弱不禁风”这词的含义。

“驾……”驾车人的吆喝声,随着车轮碌碌、马车哒哒声由远及近,渐渐地,也是到了对面的山坡,看样子速度甚是快。听得这声音,这位姓朱的男人,眼睛顿时一亮,身体也仿佛也不冷了,来了精神,立即循声望去。

按说这位朱姓男子,兄弟行三,大家都叫他朱三儿,本来也是个小本生意人,不说富得流油,也是个衣食不愁。他平时为人诚信善良,原本在帝国南方边境重镇走生意,日子过得也是顺风顺水,生意也做得越来越大。

也许是日子太过顺风顺水了,时间久了,一些宵小之辈也是心生妒忌,不知怎的被人陷害,开罪了郡守大人,守城士兵经常做搅扰,生意坚持的甚是艰难。不过,这朱三儿也是精明,既然难以立足,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干脆就随着好友辗转别城做生意。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向郡守大人陷害他的,正是他这个假意介绍他去别城做生意的好友。两人在路上的一个驿站,就被这心怀叵测的小人下了毒药,窃走了所有的钱财家当。

好在这朱三儿命大,艰难地活了下来,只是伤害太大,落下了体虚的毛病,生存艰难。

几次在生死边缘,他撑了下去,到了这灵源森林旁的小村庄。好心的张寡妇在去年的皑皑大雪中,救回了已冻得快没意识的他,并给予接济。

这朱三儿心存感激,养身体的日子里每日也多少帮着干点轻的农活,时间一长,两人竟看对了眼儿,过起小日子来。

寡妇本来还带了个小子,约摸有个三四岁,只是这孩子自打一生下来,便患有癫痫之症,智力不如平常人。这朱三不但自己瘦弱,家里又是一贫如洗,这既干不了太多体力活,想做生意也是没本钱,只得日日守在那村口,为来村里的人们提供方便,一边也是是要寻求机会,肩扛起这个家。

每年的夏日是这小村庄每年最忙碌的时期,朱三儿机灵的头脑派上了用场,往往他招待的宾客,他一眼就看得出,什么是客户所需,别看他来了不久,各方消息他也混得灵通,饶是小赚了一笔。

可好景不长,家里叫狗蛋儿的小子病情加剧,治疗的费用也不少。先前挣的钱搭进去了不说,还跟邻居们借下了外债。如今秋意渐浓,马上入冬,来小镇的人渐渐变少,一天也没接着活的朱三儿心里着急,这才多等了一会。此时听到车马声阵阵,可把朱三儿给高兴坏了。

不一会,随着马蹄声和隆隆的车轮声,马车进了,朱三儿定睛一瞧,心中却是一惊,这马车竟是级别最高、质量最上乘的马车,这可是过去他事业最好的时候才见过一两次的,如今却是来到了这小村庄,心中却开始踌躇着是否该上去迎接。因为这种车马上的人物,已经不是他一个小人物能够接待得了,这稍有不慎,便是会招来灭顶之灾。

正在朱三儿这踌躇的片刻功夫,没想到马车却是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车上小窗轻轻掀起一角,一个两鬓斑白、浓眉方面的中年男人露出了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看起来黑黑瘦瘦,却眼里包含着精明的小斯,向朱三儿问道:“小子,你们村里面有什么客栈么?”

不瞒列位,这说话之人,正是心里有着些许郁闷的杨戒。

想得当日杨戒受杨承所托,送其刚满月的幼子前去灵源洗髓,本想要凭借过人的功力,乘着最强悍的“烈风神鹰”迅速赶到灵源森林边界,可刚出门不到俩小时,出生才一月的杨立,在如此的颠簸之下,即便有着温玉头箍也是实在受不了。

结果又一番努力,再坚持了一个多钟头,走掉大半的路程,赶到了一个大的郡城,杨戒只得租了一辆最平稳的马车赶路,弄得这剩下的小半路程,却是又走了一天,第二天走到现在这时辰才是堪堪到达此处。

精明的朱三儿知道,其实伺候这种富贵之人,就像在过独木桥,伺候好、满意,过去了,便是桥那头的富贵,伺候的不好,便是一步掉得深渊之中,得罪到小命也丢掉。

如今看得这车上之人不像是那种挑剔、傲气的公子哥儿,身为富贵之人,口气也不倚老卖老,这朱三儿思前想后,为了家里艰难的生计,决定还是应下,随即略微沉吟后,拱手回道:“这位大人,我们这小村庄,可不比镇上,来来回回也就这百来户人,哪有什么客栈啊,就连驿馆都是没有的,正巧小的我平日里就是在这村口接待外来宾客的,大人不妨就赏光住到我家,小的对这小镇上的事物也是极为熟悉的。”

听得眼前这小斯这样一番介绍,杨戒却是皱了皱眉,心道:“如此说来,刚刚下午住在镇上便是好了,只怕这小儿又是要烦闹了。”

要说这杨戒却也不是娇贵挑剔之人,当年他还在当刑堂“七十二地煞卫”时,什么苦头没吃过?只是没照顾过孩子,若是孩子哭闹起来,饶是他这样强悍无匹的绝世强者,也是难以招架。如今住在这小破农户里,怕只怕这小儿杨立,又是要哭闹了。

杨戒思来想去,如今也是毫无办法,只得多花些钱财,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了。心中如此想,杨戒便说道:“我也没有别的要求,我无所谓,只要有酒有肉就好,只是我这儿还有个小崽子……”说着,还欠了欠身子。

循声望去,在这车上的小靠榻上,朱三果真看见了一个襁褓。心下一盘算,想这大人性格豪迈,这大冷天儿带得这孩子来者偏远山村,定是有什么事,也就领会了杨戒的意思,当即应承道:“大人放心,小的叫朱三儿,小的一定帮您把细小琐事都帮您解决,孩子也帮您照顾安稳。”

杨戒这样一听,却是没想到这小村庄也有这样心思玲珑之人,感到确是合心意,当即便答应了下来,随即对前面赶马的车夫说道:“好罢,便跟着他走罢。”

噜噜车马声从巷子中传来,在恰巧此时几乎家家都在吃晚饭的小村庄里,显得很是突兀。偶尔路过某间院子,还引得看门土狗一阵犬吠。还在顽皮不知归家的孩子们,远远见得这威武华贵、行走矮坡石阶犹如平地般的马车甚是好奇,只是那马神骏异常,气势非凡,令得小小孩童全都不敢靠近。

没过多久,这朱三儿就领着这马车到了自己家的小院子,本来这小院子是寡妇过去男人家的,如今落给了他们,本来朱三儿一开始说要把小院抵出去做买卖来着,可这寡妇就是不干。

如今一年过去,朱三儿在此住得时间长了,才理解了她的想法,在这乡下,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是自己的“根儿”啊,一抵出去,就直觉得天大地大,没有自己的归属之地了。

杨戒缓步走下了马车,环视了一圈,随意看了一下环境,不禁微微皱眉。他虽然不是没见过这种土墙少瓦的地方,但是毕竟也是好多年过去了,如今一回到这里,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满意,毕竟当时是出行任务,无法选择,如今可却是自己一糊涂,就想着既然还早,就再往森林边多赶赶,如此这般犯下的失误。

正忐忑望着杨戒的朱三儿,看到杨戒这轻轻皱起的眉头,心都提了起来,当下赶忙小声上前解释道,:“大人,您若不满意,小的再给您寻地方,只是我们这儿穷乡僻壤的,其他地方也差不了太多了。”

闻言,杨戒的眉头再次皱了皱,吓得朱三儿隐隐缩了一点儿脖子,听得杨戒“罢了,就在这里罢”,朱三才将吓到一身紧绷的肌肉松了松。

进了屋,杨戒大喇喇地找了个长板凳坐下,敲打着桌子对朱三儿说道:“小子,去,给我打三斤高粱酒,一斤酱牛肉来,其他再简单弄两个小菜,然后再烧一大锅热水,要热热的,吃完了我要好好泡泡。”

按说呀,以杨戒这绝顶的境界,赶这点点路也是一点都不累,但是他生性洒脱,每天啊,都要好酒好肉地过。

一听这话,这朱三儿啊可是心头一紧,家里到是有点钱,但是要是想买来村里最好的酒肉,还有弄舒服了其他杂事,这些开支还是紧巴巴的,但此前环境已经弄得面前这位大人有些不悦了,这要是还没办事就问人要钱,却可能惹得人家动怒。

按理说这要是常人,可能都得急出汗来,可这朱三毕竟比常人心思熟络,当下略一沉吟,便有了想法,迅速答道:“小人立刻去给您办。”说罢,便礼貌地退出了房门,飞也似地跑出了大门。

不一会,便带着平时镇里才有的好酒好肉回来了,朱三老婆也是紧跟着上了几道精致的小菜。

朱三这老婆姓张,这原本的张寡妇如今嫁给了朱三儿,且就叫了朱张氏。人生的丑陋,却没有尖酸刻薄样,有着一股乡下人特有的实诚劲儿,干了一辈子的家务活,拿这本地的山野菜做饭可是信手拈来。

这几个小菜在朱三儿的特意嘱咐下,本就拿手,还特别用心,吃惯了这大鱼大肉的杨戒,尝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当下便心情好了很多,还顺口问起了他没见过的野菜是叫什么名字。

朱三一看,便是知道自己的办法对了,他先用了所有的钱办好了眼前的事,每道菜也是他挑出来特别下酒的,让得这位大人心情好了些,边为大人介绍着,顺势就把心里的难事儿说出来:“大人,热水已经给您备好了,只是小人家中贫苦,若是想给您准备明日的饭食……可是有些囊中羞涩了。”

说罢,一脸尴尬的脸色,望着杨戒,好似一副“真怪自己没能耐,不能把最好的服务提供给大人”的脸色。

实际上,这杨戒连沐浴的桶、汗巾、喂马的饲料等等好多费用都掏不起了,别说明日,吃完这顿饭,基本呐,就什么也办不了了。

你们别说,这朱三还真是心思聪颖,果然酒足饭饱后的杨戒,也是大大咧咧地说着:“这顿饭还算不错,你小子若是给我招待好了,酬金肯定有你赚的。”说罢一扬手,一枚金光灿灿的钱币就丢向了朱三,朱三看也不看,只是顾着淡定地说道“谢大爷,小的先给您沏壶茶去。”说罢仍旧礼貌退出房门,可出了门,就是跑了起来,因为现在连茶呀,也得现买了。

而与此同时,打算着明天进入灵源大森林的杨戒,却是不知道,危机的大网,正向着他缓缓拢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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