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金米暗笑完,她又悲伤了。
她的手中紧紧攥着两张寺庙的地址单子,骨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显得有些泛白,苍寒寺,祈福许愿最灵,又有大师镇守,最重要的是每个人的愿望都得到了回复,简单点,就是愿望会显灵。
那么她想去试一试,就和原上草,顺便测一测他们是否有缘。
金米的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这一夜,她注定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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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米,金米!”打开门,是陆梓琪。
金米懵懂的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了,她好像还没睡醒般打着哈欠:“怎么了?”
“我和小安安听说苍廖大师要在苍寒寺坐镇,所以打算在今天中午吃完饭后去拜访他,你呢,要不要去?”
“我……”她咬着唇瓣,犹豫了好久,才勉强点点头:“嗯。”
陆梓琪眉飞色舞的笑道:“太好了。”之前的不愉快好像全部都消失了。
金米也微微笑了下,却格外僵硬。她筹划了这么久的计划,又要打破了吗……
从那次纽约之行,或者更久之前,她就有了这个念头,要在祈福最灵验的时候也就是今天去苍寒寺,但是现在缺了一个最重要的人物,和不去又有什么区别?
她不忍心拂了陆梓琪的好意,但她现在是真的很失落,很沮丧。
金米的画作入选了。
这是弗朗西斯先生一大早带来的讯息,金米有些高兴,又有些悲伤。高兴有朝一日自己的画作能众所周知,被关注、重视,悲伤自己只能靠这小小的一副画去怀念过去,并且被其他人看到。
她来到自己画画的画室――这是腾出来的一个小房间,专门为她画画用的。几张油画摊在桌子上被窗外的风吹的沙沙作响,好在有重物压着,否则现在不知道飞到哪里被人捡到了呢。
金米拿起一支很小的彩铅。这是弗朗西斯先生送给她的,她最近都是用这些来作画的。
金米的画技还是很不错的,画出来的油画也是一绝,她曾经见到过老师的作品,个个都是刚劲有力,仿佛笔尖带着风。而自己画的则低回婉转,行云流水,形成鲜明的对比。
也或许是这耳目一新,得到了老师以及弗朗西斯先生的重视。
但今天,她没有去画风景,而是去画了一个人。
其实就是一张素描。
笔尖在洁白无瑕的纸上轻轻描画,渐渐的,已经成形。
当她勾勒完最后一笔,大功告成的时候,却愣住了。窗外的风打在纸上,那纸张上的人仿佛有了生命,随来往的风轻轻摇曳……
风同样打在脸上,有些疼,但她感觉不到一般去抚摸画上人的眉眼――形状自然有些像剑眉的眉,熠熠生辉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饱满的红唇,异常诱人的感觉。
这张画显得他很青涩,有种很温柔很细腻的情感。其实他不过20多岁而已,不是吗?
她的目光在他的嘴唇上停留了很久,从一开始的很薄到现在的饱满,或许是一开始的印象感逐渐加深印象、加深轮廓,直到现在的新认知。
金米在画张的右下角加上了三个小字:原上草。
下午2:30。
“好了,我们走吧。”陆梓琪收拾好背包,一边背上去一边说道。
安喏涵:“出发!……走了,金米。”
“哦。”
苍寒寺是在一层层高山之上,就是需要走很长时间的山路才能到,可尽管如此,每年这个时候人数还是特别多,她们也是来的巧了,不然等一会没多久就会遇上大堵塞。
把车子隔在路边,陆梓琪抬头看了眼不着边际的高山,一阶阶安放整齐的台阶蜿蜒曲折,里面好像有无数小道。她还没走就感到有些累了。
安喏涵二话不说就先过了栅栏,走了两三个石台阶后扭过头:“快点,再不来就晚了!”
“哦!”陆梓琪有气无力的回答。
金米微卷的睫毛遮住了她眼里的情绪,在阳光下好像一个瓷娃娃,她的头发随风飘动,整个人都恍惚隔世。
其实这条小道看起来很长但实际也没有那么长,对于三个精力充沛的女孩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到达。
很快,她们就来到了寺庙中。看了下时间,已经三点钟了。
陆梓琪:“……啊,好热,我们快点去找苍廖大师吧。”
“先问问门徒再说。”安喏涵拉过一个正在专心扫地的门徒,问道:“请问一下苍廖大师在哪?”
“前院,祈福。”门徒冷冷的说出两句话,突然皱起了眉头:“请你们快点出去,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想到这里可能是苍廖大师的住处,三人也就快些离开了。
在到达大门口的时候,金米扭头看了看,发现院子里哪还有什么门徒,只有地上的扫帚依旧静静的摆放在那,看起来很诡异。
金米觉得很奇怪。
她还没有多想就被拉到了祈福的前院。人群如潮涌,衣着光鲜亮丽的、淳朴平凡的、或是附近的村民,将这里堵得水泄不通。
和刚才她们闯入的那个清净的院子形成对比。
苍廖大师在最前面,被若干人围着,所以看不到脸,陆梓琪不满的嘀咕:“什么嘛,这么挤,这得排到猴年……”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安喏涵的尖叫声:“啊!”
“怎么了!”
“有小偷!他偷走了我的包!里面装着要给苍廖大师过目的东西啊!”安喏涵紧张的无与伦比。
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等着我。”
却见一个女孩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人潮人海中。
她俩知道,金米去追那个小偷了,看着渐渐减少、快轮到她们的人群,两人的心情再不似刚才那般平静。甚至是烦闷、担忧的。
看着渐渐落下去的夕阳,在天边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令人发指,随着那轮红日的落下,她们只希望金米能快点回来。
此时的前院,已经变得寂寞,人群渐渐疏散,满意回归,而苍廖大师也不知去向,只有两个女孩闪着泪光的望着另一个女孩的背影。
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