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响青春梦幻的旋律,是一片闲云,一阵轻风,还是一滴朝露?
梁仲轩凝眸注视着,随着画面的变化,剧情也在发展着:面对着方姑娘含情脉脉的眼神,陈真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像是在回避着什么。“陈真是不解风情,”仲轩的心绪细丝般轻飘着,“还是深感肩头担子太重,怕自己负担不起方姑娘的深情?怪不得有人感慨,陈真怎么都没老婆的?或许,他只是一时不想——”
暮春的夜里,屋子里电视机前这小小的空间里,挤着这么多人,单是那呼出的气息,就成了一个喧嚣躁动的海洋。有那么一个瞬间,仲轩只觉得脊背上有一种既瘙痒又舒爽的一样的感觉。这,是幻觉吗?他这样问自己。眨眼间,他就否定了这一点。原来,这感觉不仅没有转瞬即逝,反而像冲破云层的朝阳般益发明显。尽管此时自己已成了三明治里的夹心肉,无法转头;仲轩还是能够肯定,这种感觉,来自自己身后的一个人!换句话说,人山人海之际,那人有意无意中,已将自己的前胸紧紧贴在自己的脊背上。仲轩不是清教徒,他只是一个青春萌动的少年,在这种情况下,既然躲不开,就默默的接受吧。更何况,他也在问自己:仲轩啊,在内心深处,你真的想避开这柔情似水的浪涛吗?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说不定,这正是你某些个夜晚所梦寐以求的!墙角边的一棵小草,正面对着迎面而来的和风。片刻之后,心田里的水,被无形的热力所裹挟、催动,渐渐暖意四溢了。随着那热力的增强,仲轩的眼前模糊起来,缥缈恍惚中,他一时也不知身在何处了。东边的天幕上,鱼肚白已悄然隐去。一大片朝云,就是那织女巧手编出的七彩霓裳,绚丽娇艳,美丽绝伦。一只小鸟,就停留在这离太阳最近的地方,目不转睛的眺望着这朝云。只是,它的眼神中,不时掠过一丝隐忧:原来,只要太阳一露脸,那灼热无比的热量,瞬间就可以把自己烧成灰烬!一边是千载难逢的美景,一边是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其中的抉择,真让这只小鸟犯难了!“再过一会儿,”它不停的对自己说,“再过一会儿,我就——”热力肆虐着,小鸟全身全是汗水:是啊,瞬间之后,一轮朝阳就要喷薄而出!深情眺望的眼光,微微振起的的双翅,将这只小鸟的心,撕扯成了两半!梁仲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再眨了眨眼,心中的那只小鸟,那只既贪恋朝云美景又不想在骄阳下化为灰烬的小鸟,闪电般飞走了。哦,这样的人生际遇,不经意间悄然来到。
仲轩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后,开始盯起眼前五六米远的荧屏来。然而,就在这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脊背外侧被那两团柔软而又有弹性的球状物,顶得更紧了。这,自然有门边那些热心观众的一份“功劳”。岩溶,沸腾的岩溶,顺着他的丹田,向四肢百骸缓缓流淌着。一时间,他只觉得浑身燥热起来,脑袋里像是安放了一个大功率的老式发电机,那隆隆的轰鸣声,片刻之后就要将他的脑瓜震裂!于是,他咬了咬嘴唇,想借此使自己的那颗心不至于从胸腔里跳出来。这一瞬间,他甚至想伸出手去,掌心向外,放在自己的后腰上。也就在这头痛欲裂的一刹那间,一个念头跃入他脑海:“我,我背后的这个人,会不会是小赵呢?”这念头一起,他心头的狂跳反而不那么剧烈了:要真是她,真是她的话,倒,倒不必太过自责、羞愧。就,就当是她送给我的青春礼物吧?那一天,她说我“十指尖尖耍神仙”。的确,我的手指比较细长,特别是,左手明显比右手纤细,此所谓“十指尖尖”。至于“神仙”,有时候,她就是我心目中的“神仙”。我这样想,对她,是不是一种亵渎呢?的确,这样想是不好的。可是,她那凝脂般的脸庞,********的身材,不时会在不经意间,激起我的幻想与遐思。唉,从这个角度看,年少无知倒是一件好事。骄阳似火,空气中的一切,几乎要凝固了!屋檐下,阿豹家对面的屋檐下,阿豹和猴哥在下军旗。在一旁观战的,是小赵,还有我。
“歇一下——”好几个月之前的这个盛夏午后,阿豹开口了。
“为什么?”猴哥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
“你也歇一下,我到里面解决一下问题——”阿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家门口。
猴哥会意,知道阿豹要去小便,于是说道:“快去快回,我刚下得起瘾!”
“我也刚下得有瘾,不过没办法,人有三急——”阿豹说着,向自己的家门口跑去。
回来重新摆棋时,阿豹感慨道:“要是这里有个山洞,就可以直接解决问题了——”
猴哥白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这里是有一个山洞,刚才你又——”
说着,瞟了小赵一眼。
阿豹先是一怔,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他讪笑着说:“那个山洞,装不了那么多——”
猴哥一听,哈哈大笑起来;阿豹也陪着笑。
小赵一跺脚,骂道:“流氓!下贱!”
接着,咬着牙,眼泪像要夺眶而出的样子;转过身,走下屋檐,向西街方向走去了。
这几句话,我也听懂了。只是,我觉得,阿豹这样说小赵,未免太过分了。
薄薄的衣衫,艳阳下,那轮廓,实在是再清晰不过了。小赵走着,一丝轻微的颤动,流淌在双肩与腰腹之间。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就像一朵缓缓飘香池塘深处的莲花。那轻轻吹过的一阵风,搅起了丝丝缕缕的纤尘..“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幻境退去,梁仲轩想起这两句诗来,“算了吧,我又何必往那些方面想呢?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一个初中的学生。或许,对于我来说,小赵,只是池塘深处的一朵莲花——”
这样一来,仲轩心中的热浪,渐渐少了几分惊涛拍岸的势头。
若干时日后,盛夏的天幕下,点点星光中,一行九人,自北向南,行走在前往中学足球场的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