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后,我拿出电话,拨通Kevm的助手Bob的电话。有些时间没有打交道了,但对我的电话Bob还是熟悉的,电话没叫两声便传来了他的声音:“英杰,什么事?”
我心里顿时有些紧张,不知从何说起,调整了一下心态,小心翼翼地说:“老板,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这么晚给您电话。”
Bob说:“英杰,我们是朋友,不必这么客气,有什么事直说吧。”
我说:“老板,那我就直说了,但不管怎么样,都得请您为我保密。”
Bob说:“好的,你说吧。”
我说:“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来给您添麻烦的。现在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才不得已向您求助。”
Bob说:“你那边的情况我也听说了,只是不知道对你影响到底有多大。”我说:“我们部门本来有二十人,现在只有五人了,大部分被裁掉,还有几个转走的,现在我下面一个人都没有了。我对新来的经理报告。”
Bob说:“呵呵,他们下手这么狠啊!”
我说:“我不是在说别人的坏话,只是现在我的处镜也很糟糕,所以想请您帮忙,看你那边有没有我的位置,或者看能否适当帮我减轻点压力。”
Bob说:“你怎么不早说呢?当时科林也是你转来的呀,为什么你不自己过来呢?现在人员全部满了啊。”
我说:“你不知道,当时如果我不把科林转过来,他就要被裁了。他家里情况很不好,工作又相当不错,我得保护他,所以将他转过来了。”
Bob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说:“这样吧,你先不急,我把这事给Kem报告一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明天我再回复你。”
第二天,并没有什么回复,但我并不感觉失望,我相信朋友,我相信凭我一直以来的真诚待人,Bob说过帮我打听的事一定不是塘塞。他没有回音,一定是还没有结果,或许正在斡旋之中。
第三天中午,我正在家里吃饭,突然手机响起,一看,是贾总打来的,我心里顿时发慌,肯定又是要问我Player的改善进度。唉,看来他是不整死我不。
按了接听键:“老板您好。”
“英杰。”贾总始终精力那么旺盛,说话总是扯着嗓子喊,“你在哪里?”
我说:“我正在吃饭呢。”
贾总说:“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给到你,那个KevmKao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我们对他那边的项目sport不够呀,点名要你过去,说只有你过去他们才放心。”
我的天啊,看来真是遇到贵人了啊。什么叫只有我去才放心呀,这分明是Kevm听了Bob说了我的情况后,出手搭救我了嘛。我吃惊地说:“哇,这么瞧得起我呀?”
贾总说:“是呀,没想到他对你评价这么高啊,他一直说你好话呢。这样,你那Player就不要跟了,手上工作给你经理交接一下,从今天下午开始就全职到那边听他的安S肖,什么时候那边搞定了,你再回来。记住,这个可是最重要的工作,千万不可以出差错。”
挂完电话,我欣喜若狂,终于可以出去避一下风头了,裁员也好,转人也行,至少暂时与我没有关系了。顿时我胃口大增,吃了两大碗饭,好久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了,然后兴致勃勃地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背上我的电脑直接去Kevin和Bob那儿报到了。
这个所谓的新项目,其实就是在金融危机日益恶化的背景下,美国总部决定进行部分资源整合,计划将苏州生产笔记本电脑的工厂关闭,将其业务全部转到珠海来。于是令Kevm负责整个项目的导入,在珠海成立一个团队,进行样板线的建立,迎接客户审査。但这种产品珠海从没有生产过,各方面技术和设备都得重新弓I入,项目难道较大,因此总部直接关注。
Kevm作为工厂的元首级人物,一直深得总部信任,所以被任命为这个项目的主管,越过总经理直接向总部汇报,而且各事业部都要全力配合。前些日子,几个事业部都派出了精干力量交给Kevm组成团队,设立单独的办公室,单独的车间。
我背着我的笔记本电脑来到Kevm所部。哇,这里可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呀,麻雀虽小,五脏倶全,各功能部门配制全部到位,办公设施一应倶全。同事们在一种轻松的气氛中做着自己的工作,比起那边人心惶惶的场面,这里可真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进入办公区,我径直走向Bob办公室,向Bob表示衷心的感谢。
Bob笑了笑,示意我不要多说什么。我们互相打了一下招呼,一切尽在不言中。本想去Kem办公室向其报到,但他不在,于是作罢。
跟随Bob,我来到了一个会议室办公。呵呵,这里就我一人,安静极了,靠窗而坐,饱览风光。掀开窗帘,可以看到大半个厂区的美景。在这种环境下办公,那真是舒筋活血、延年益寿。
项目团队中的大部分人被派往苏州学习,我来这里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接收苏州的信息,根据信息协调各个事业部的关系,调集各事业部的相关资源,如期建立起一条生产线,迎接客户审核。但是团队成员们刚去,学习才刚刚开始,也不存在什么过多信息回传,所以这个时候,所谓来帮忙,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只是打开电脑看看网页以打发时间。不知不觉,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我直接来到这里上班,坐在位子上,看看这项目的相关资料,了解了解背景,方便日后工作。同时学学英语,喝喝咖啡,享受着这久违的。
这时,Kem进来了,我连忙起身:“老板您好,谢谢您的关照。”
Kem笑了笑说:“呵呵,英杰,到这里感觉怎么样?”
我说:“好极了,真的很舒S艮。”
Kem说:“我知道你在那边最近很难过,所以特意安排你过来避避风头。
我说:“我明白,谢谢您!”
Kem说:“人家刚上任,要洗一下牌嘛,重新换些自己的人,这个可以理解,自己知道就行,放在心里,不必到处去说,你做得很好。”停了一会儿,接着说,“这些日子,你就不要过去了,让他们去搞吧,你安心在这里上班,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行了,等到那边稳定了再说。”
我感激不尽,多好的老板,多好的朋友啊!平时相交淡如水,此时却一心为我着想,真是患难见真情呀。
接下来的日子,我便根据苏州传回的信息,拿出当时player项目那种工作热情,在Kevm的授权下,调动各个事业部资源,历时两个月,按照苏州的要求建出了一条完整的生产线--笔记本电脑组装线。
生产线建好了,却由于多方面的阻力,这项目的转移工作暂时停住,一切等总部另行决定。眼看我就要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了,Kevm又一次找到我,说暂时不要急于回去,你们那边的情况还是不明朗,上次派往苏州的团队全回来了,我们准备派第二批过去,学习更多的东西,以便日后工作的开展。第二批为期一个月,你也过去吧。就这样,我又被派往苏州学习了。
像两年前一样,飞机在上海虹桥机场降落。走出机场,我们坐上了早已等候在门外的汽车,一路向苏州奔去。当汽车穿过苏州工业园区时,我望着那熟悉的建筑,熟悉的绿化,心潮澎湃,我真想高呼:久违的苏州,我又回来了。
来到工厂,亲身感受一下笔记本电脑的生产实况。当时在珠海建的那条生产线,我可完全是凭着苏州发出的信息和自己的想象建的,现在现场感受,方知还是有很多细节出入甚大,在这里要学的东西可真是太多了。可我们是来关闭人家工厂的,说白了,当这项目整体向珠海搬迁后,意味着这里大批人员得面临重新择业。难怪听第一批的同事们说,他们啥都没有学到,这里根本就没有人会教你。
于是我找到了制造总监及IE经理,感谢他们对我在珠海建线时提供的帮助,借此拉近我们的距离。以后找机会与他一起抽烟、聊天,发现他们对这个项目的转移并不看好,而且带着很大反感的情绪。我深深理解,于是站在他们的角度对他们的想法表示支持,同时告诉他们项目搬迁的可能性并不大,因为珠海还有很多问题没法解决,单说这原材料的供应问题,便成了主要问题。其次便是这客户的审核,因为笔记本集中在长三角生产,如果我们搬往珠海,那就意味着客户的管理成本也随之升高,客户能否同意也是一个大问题。我个人觉得搬往珠海的可能性不大,目前我们过来只是学习,应该不会给苏州工厂造成什么威胁。总监和经理觉得我分析得有理,话也多了起来。
沟通后,他们基本上消除了对我的戒备,多次邀请我参加他们的各种会议,制定他们的各种改善方案。一时间,我就像在珠海上班一样应对自如了。现在每天都与他们的工程师们一起工作,所以很快掌握了他们的整个生产程序,然后帮助他们一起做了很多改善工作。不知不觉中,一个月时间就这样度过了。
我们回珠海之际,苏州的制造总监专门向珠海发了一封邮件,发给Kem同时抄送我的总经理和贾司文先生,对我在苏州的表现大为赞赏,对我为他们的改善做出的贡献表示感谢。然后又单独发给我邮件说,若哪天在珠海做得不高兴了,随时欢迎我去苏州工作。
回到珠海,我已成为笔记本电脑项目名副其实的技术骨干了,各方面对我都信任,贾总这边也没有再给我什么压力。
正如我在苏州聊天时所说的,这笔记本项目果然存在很多不确定因素,首先便是这客户不同意。至于理由,我也不是太清楚,因为这是高层之间的事情,我们没有机会去了解,也不必去了解。于是项目就这样草草收场。
无独有偶,全球总部又派来了两位印度精益生产专家负责车间的改善。这两位远比其他人难以应付,听说之前来过几次,每次来都弄得鸡犬不宁,令Franklin很头痛。这次来同样不减当年风采。“Justdoit(马上做)!””Why(为什么)?”这样的声音天天不绝于耳,响彻整个办公室。
贾总也被这两人给整得头都大了。要知道,人家可是捧着上方宝剑而来,你怎么也得让人家心情愉快呀。但贾总日理万机,哪能天天陪在这俩鬼佬周围。这鬼佬可不干,动则打电话到总经理那里,动则邮件满天飞,火气大得嗷嗷叫。也难怪人家,千里迢适从美国而来,虽是奉旨前来,可也得交差,你要是不配合他的套路,那他工作就不好开展,也做不出什么可交差的东西,他自然就得先让你不好过。
也许在Player里我的确做出了一些业绩,有了一定的影响力,也许是他们的同事Daisy在他们面前说起过我,令这两位不速之客对我有一些好感。
第三天,鬼佬突然找到贾总,这鬼佬声音依旧很大,我坐在位子上便听到里面说:“Whereis英杰(英杰在哪儿)?”
贾总马上招呼我进去,双方握完手后。这鬼佬直接说了一大堆英语,大体意思是:“英杰在我们同事中有着很好的评价,是一个很能干的人。我们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需要他的配合。”
贾总一听,马上笑开了颜,正愁没人帮着应付这两个瘟神呢,这下好了,他们居然点名要英杰配合。于是当即用中文对我说:“英杰,你现在什么事都不要做了,全力帮我应付这两个鬼佬,你把电话号码给他,不要再让他们给我电话了。不管他们要什么样的配合,要什么样的资源,你全权搞定,哪个部门不配合你再找我。他们烦死我了。”
我又接了这么个差事,整天陪伴在这两鬼佬周围,带着他们参加车间、生产线、办公室,寻找改善机会,当他们说要看什么样的数据或做什么样的改善时,我马上以贾总的名义通知相关部门前来配合。打着贾总的名号,谁都不敢怠慢。support的及时,工作的效率,令两鬼隹连声叫好。
两个星期后,两鬼佬要回美国了,临走前,他们发了封邮件给总经理和贾总,对工厂的配合和工作的效率大力卩赞赏。
他们走后,园区精益生产又来了,这组人由Jao带队,也有好几个鬼佬参加。大家知道,Jao是在贾总上任后离开的,这里面的关系或多或少有那么一丝丝微妙,但依据以往的惯例,园区精益生产对各事业群是有监督和指导职能。基于Jao与贾总之间有那么一点点微妙的关系,这贾总自然也就不方便出马了。理由便是没有时间,事实上也确实没有时间。
于是我又有了另一个使命,那就是全面负责处理园区精益生产部的一切事务,园区要什么样的资料,要什么样的报告,由我代表事业部全权处理。
过去在Player项目中与Jason有过同甘苦共患难的经历,很多事情也就没有那么难办了。力卩上我是以贾总名义调集各部门资源,各部门的配合程度那是没话可说。于是在园区精益生产活动评分中,我的事业群又居首。在5S竞赛中,我们轻松夺冠。
贾总现在终于发现我的特殊用处,当即做了一个决定,然后打电话给:IE经理:“这样,从今天开始,英杰就不要再待在你部门了,以后直接对我报告,我另有用处。如果他手上有什么工作,请快速安排交接一下。”
IE经理说:“没有没有,我都一直没有给他什么工作。”
贾总说:“这样最好了,我马上通知人事部变更组织架构。”
此后,我就成了这么一个特殊的角色,专门代表事业部应付总部精益生产的鬼佬和园区精益生产部门。也作为一个机动人员,随时支援事业部任何重大问题,以至后来哪里有挑战哪里就会出现我的身影。每每这时,我总会和同事们开玩笑地哼起《济公》里的小调:“哪里不平哪有我,哪里不平哪有我。”我这匹死马已经彻底被医活了。工作与生活完全正常化,再没有了昔日的压力,没有了昔日的繁琐,正式过上了早八晚五的生活。
我开始低调生活,不问政治,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倒也其乐融融,不知不觉就这样过了一年多。当初那二十人的队伍,如今早已支离破碎,望着物是人非的部门,我总免不了触景生情。无论日子过得如何惬意,我也始终是一个“亡国之君”,愧对昔日的兄弟姐妹。委曲求全可以一时,但并非长久之计,我还是我,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回想一年前的情景,没有任职经理,但我做的完全是一个部门经理的工作,直接向总经理报告,带着自己的团队,历经各种磨难,一步一步走出重围,最终得到了公司高层的肯定。赢得了总经理的认可,所以我有理由相信,现在我完全有能力做好经理一职。
于是,我利用空余时间,我开始复习英语,将以前读过的英语书找出来,开始重新背诵,在网上刷新简历。我自认为我是一个合格的管理人才,理应朝着自己的目标奋进。又像以前一样,在工作之余开始了我的面试征途,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总结,不抛弃不放弃,矢志不移。终于,我被另一家五百强企业高薪聘用,任职运营提升经理。
2010年3月,告别了服务近两年的珠海D公司,我开始了人生的新征途。这时,我这个大专生,年薪也三十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