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大佬那”的慷慨恩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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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南蛮强者尚未正式现身,闻到一丝气息的丑肥狗疤癞已骇得屁滚尿流,像一阵风一样的刮到了某个旮旯里、两爪捂住了一双狗眼就化作了一团破布,再也不敢出来。
连一声装模作样的嘶吼就镇住了百狼的“兽中之王”都不敢面对、直视的南蛮强者,那气场的强大和实力的强横,可想而知……
这场冲突爆发以来,桑家族人一直处于不断的揪心、惊骇、震撼状态之中,一颗心也恍若大风浪中的一叶扁舟时起时伏。当两名南蛮强者陡然出现又霍然出手之时,恍若在大海中猛然掀起了一股冲天的大浪将人们的心带至高空,再看见他们出手后导致的结果又像浪头掉头飞砸,也砸碎了一地的凡人心脏……
当下陵南都督府侍卫总长、黑熊人“熊中震”作为“凝元境”六重巅峰强者,这“震地大熊咆”一击只使出了五分修为,体内土属武窍便释放出威能无匹的土元之力,又引发泥地中的土元素谐振共鸣,击打效果和声势同样骇人,竟将百战老将陈雄震得急速倒飞了三十余步、浑身经脉尽断、五脏六腑皆碎,已是必死无疑!
这看上去轻轻松松的一击,也连带着将试图救助陈雄的肖毅被元力之波余威扫中,全身气血翻滚、胸口翻江倒海,内伤再次加重!
更恐怖的是那名干瘦枯老的白狐人。
这位神秘的圣教红衣神官,一出手便将二十几名活生生的人,顷刻间以妖艳诡异的蓝火焚烧为一地齑粉!令人再回想起他口中那威严肃穆的话语,使他看上去像极了已受神恩眷顾的神之使者,更是吓得胆子小一些的桑家族人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光是所有的桑家普通族人,自懂事起就开始修武的所有的桑家少爷小姐包括修为最高的桑烈皓在内,此时看着场内都呆若木鸡、魂飞魄散……
就连见多识广的陵南“屠夫”、桑家督傅,桑琨,也怔愣地瞟着熊中震肩头那位白狐老人,不由自主浑身微微颤抖,向身边扶着的桑伦喃喃发问:
“这位白狐族神师,是……是谁……为何我……我从没见过……”
桑琨曾多次跟随桑伦进入郡城都督府拜谒南蛮都督熊泰,与都督府侍卫总长熊中震也很是熟识。但对这位身着南蛮贵族服饰的神秘白狐老人,却很陌生。
八年来已把南蛮王朝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研究得较为通透的桑伦,脸色一片冰寒,以外人不可闻的声音低语,口气里也有着止不住的战抖和震惊:
“这位神师,是南蛮圣教红衣神官、长老会首座旁奉事长老、九级玄术‘天耀大宗师’,狐讫焱……”
“圣教的红衣神官?!天耀大宗师?!来……来我桑家作甚?”桑琨又盯向了自己的家兄桑伦,已快震慑得语无伦次了。
桑伦面色陡然一沉:“来亲眼看看我桑家上下,是否还存有一丝的谋逆之心!”
轰!桑琨顿时如遮天巨石砸入心海,浪潮翻滚,五味杂陈!此时的他才恍然明白自己的家兄桑伦,心头那个“忍”字头上的一把刀,该是多么的锋利!八年来的每一天,那心瓣尖儿又该是怎样的鲜血淋淋!
“这位狐讫长老……大哥您之前……见过?好……好说话么?”
“圣教红衣神官在南蛮尊贵如皇亲国戚,更莫说长老会首座旁的奉事长老。他们从不轻易现身于红尘俗世,我当然从未见过!但圣教长老会十八位长老中,体内生有‘阴焱慧窍’、又拥有‘蓝莲业火’这异种火元之力的,独此一位,我才知必是他无疑……”
“啊?!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南蛮圣教向来视中州人为难以教化的异端、力主将中州降兵败将斩草除根杀得一个不留。桑琨一想到桑家上下今天极有可能受谋逆大罪牵连,进而被南蛮圣教强者灭得寸草不生,顿时又急得手足无措起来!
而此时白狐老人“狐讫焱”已落于熊中震肩头单足而立,面色与之前同样的威严肃穆,看着自己与熊中震同时出手,已将逆贼全体轰杀成渣,徒留必死的一名老贼和一个弱不禁风也将必死的小贼,嘴角露出了一分不易觉察的淡漠笑意,然后就抱手在胸闭上了眼皮。
那淡漠的笑意里,根本没有一丝骄傲。
一群蝼蚁般的中州逆贼的死,根本没有一丁点儿资格,让一名圣教红衣神官、玄术界的“天耀大宗师”骄傲。
“少城主,一群乡下毛贼竟搞得苍狼百人队尽灭,你也如此狼狈,怎么回事?!”
熊中震站定,却扭头转身眉头一拧,朝狼都尔驰发起问来。
与陈雄大战了上百回合、刚才又被一番发疯似的急攻搞得犹自气喘不已、面红筋胀、握枪的手微微颤抖的少城主狼都尔驰,闻言立即内心惶恐不已地朝着两位南蛮强者抱拳俯身:
“特使大人、中震大人,这伙逆贼将老弱病残埋伏于庄外,进庄的却全都是彪悍亡命之徒,个个武道修为境界和战场经验均不差,显见是八年前久经战阵的一帮中州老兵!其中又以那匪首——”狼都尔驰扭头望了一眼几十步外的陈雄,“那独臂老将虽是残疾,却有罡气六重的修为,尤其狠辣难缠!若不是二位大人及时赶到,小人我怕也是自身难保了……”
虽然苍狼百人队尽灭,但换取了超过两百名中州逆贼的剿灭,仍是一件天大的功劳。此时当然是将逆贼描述得越凶残、越厉害越对奔牛城府有利了。
“嗯……原来是这样。少城主,你辛苦了……”熊中震微微点了点头。
狼都尔驰察言观色,立即再次俯身补道:“似乎逆贼中,还有玄术师和圣疗师助阵!还有一头凶狠彪悍能震慑我座下苍头狼王的奇兽,当真是匪夷所思!奈何我一直被匪首缠住,却未来得及亲自出手击杀或缉拿……”
“哦?那奇兽呢?”
“见两位大人现身,早跑了……”
“玄术师和圣疗师人呢?有那边那小贼么?”熊中震根本没把这些低阶的所谓神师放在眼里,更是懒得转身细瞧那像萝卜头的小贼一番,只淡淡地问道。
狼都尔驰之前与陈雄死斗根本顾不得苍狼近卫的状况,对场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甚了了。知道真相的死士和苍狼近卫又全部尽灭无人可问,他瞄了远处的肖毅几眼,虽然不知道这看上去就是个菜瓜的少年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却只能摇摇头:
“不是他……应该……应该均被特使大人出手轰杀得灰飞烟灭了吧……”
……
肖毅盯着那名高大的黑熊人和肩上的矮小的白狐老人,眼睛里射出了无尽怒火,但暂时还得忍着。
因为怀中的陈雄,已是弥留之际了……
他俯下头来,眼眶潮红,难抑悲音:
“陈老爷子……您的好孙儿、我大中州的好儿男陈风,确为我肖毅错杀!为弥补罪过,陈雨和桑诚是您陈家的血脉,若我肖毅今日有命可活,就必会保得他们周全!而您和陈张两家汉子们的血仇,我肖毅也全都记在了南蛮兽族的头上,将来若有能力,也必将一一讨还!现在……老爷子……您还有什么话,留给晚辈么……”
陈雄面白如纸只有嘴角一片鲜红,两只浑浊的老眼直勾勾地望着当下陵南这春季的万里晴空,眼神非常空洞。
而他的心头,此时却是千般复杂、万般感慨!
他感慨自己有生近百年亲眼经历和目睹了陵南的风雨沧桑,又一次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感慨光复陵南的壮志未酬,自己却也将紧随儿孙的身后同去;
他感慨留在家中的妇孺此时该已看见桑家方向冲天的烟尘,也许她们的灵魂也已飘入那烟尘中此时正暮然回望,微笑着等自己跟上;
他感慨陈家几百年满门忠烈之名,今日未被自己和儿郎们玷污,自己该有脸,挺着胸膛去见先祖了……
最让他感慨的是,弥留之际,身边竟只有杀害了亲孙儿陈风的“死仇”,为自己送终……
他又咳出两口殷红的鲜血,目光收回看向了肖毅,缓缓道:
“肖毅……你是个好孩子,想得也很周到……老夫虽然恨你,却也没有理由怪你……咳……咳……这把伴随老夫征战多年的‘火麟枪’为我陈家祖传,今后你若有机会,就交由我陈家后人……枪法在枪尾中,叫他务必继承老夫遗志,勤加修炼……告诉他,家仇一日未报,国恨一日未消……咳……老夫在天之灵……便一刻也……不——得——安——宁——!”
“宁”刚一出口,老爷子就怒目圆瞪,在肖毅怀中的身子陡然一软!
啪嗒——
两颗伤心欲绝的眼泪,滴落在老爷子死不瞑目、皱如橘皮的一张老脸之上,又化作了他一脸死后也难以消解的无限伤悲。
“老爷子,您的遗愿,我记下了……”
可是记下了,还有机会去帮他实现么?
两名南蛮强者的陡然出现,瞬间就剥夺了所有中州人的生命,也让之前一切的努力都化为了虚无,自己也面临必死的裁决……
肖毅来不及抹去眼角真心滚出的热泪所留下的泪痕,趁着白狐人闭目养神、苍狼少将又忙着向黑熊族贵人禀报剿逆事宜,悄悄将老爷子抱在胸前的“火麟枪”收入黑铁戒中,又陡然握紧了身边的破柴刀刀柄,抬头盯向了对面几十步外的三名南蛮人,眼睛里怒意滔天!
但很快,他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眼睛中的血红如潮般退去,体内浑沌窍也波澜不惊,让自己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名真正的菜瓜摸样……
自己在那两名南蛮强者面前,弱小得就像一只蚂蚁。无论是愤怒还是过早的实力暴露,都将令自己手中的柴刀根本没有机会挥出,人就灰飞烟灭了。
刚才陈雄老爷子已交待了他的遗愿,那么现在轮到我肖毅了。
既然终归是死,那就要死得有些许的价值。
菜瓜之怒,血溅三尺!
用我的一腔热血,哪怕换不来你们的命,也要溅你们一身!
还要让你们这些狂妄自大的兽人看见,你们即使用武力征服了脚下这片土地,却根本征服不了我大中州人的一颗坚贞之心。从你们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将永远面对宁死不屈的反抗,终日不休的死亡,因为即使是中州的一个菜瓜少年,也根本不惧和你们亡命!要让内心深深的恐惧和不安,从此伴随你们的一生,直至你们彻底滚回蛮域的那一天!
眼见对面黑熊贵族已停下了对苍狼少将的问询,又扭头朝这边看来,肖毅默默将怀中老爷子的尸首平放在地,又跪在他身侧低头俯身一脸的悲戚之色,左手抚着他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胸口,右手却也握紧柴刀刀柄、又将刀刃悄悄藏在了尸首的臂膀之下,作好寻机挥出的准备。
来吧,南蛮人。
走过来,靠近我。来裁决我的生死,也裁决你们未来的穷途末路。
来闻一闻我这菜瓜体内的鲜血味道,和这里死了一地的中州死士们,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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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6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