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的她们不需要上晚自习,智薇、碧萱、冰夏选修了《现代礼仪》,每周二、周四晚上去上课。下课后,她们会一边聊天一边感受月色的朦胧,智薇很喜欢这样的夜晚,恬静安宁。还记得大一时,每天晚自习后,智薇都会和吕林麟一起手牵着手散步,那时的智薇还傻傻地说:希望我们在一起,能够互相帮助,从幼稚走向成熟。如今,景还是那个景,可人却已不在身边。
冰夏和邢振正处于热恋中,每隔半小时就会打一个电话,智薇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对冰夏既担心又无可奈何,每天晚上都会聊一个多小时。从那时开始,冰夏的穿着也开始走成熟路线,头发三天两头整一个发型,刚刚拉直的头发,一个月后就剪短了,然后又接发,还没折腾几天,又烫成了大波浪。智薇对冰夏既羡慕又着急,羡慕的是她的日子过得那么潇洒,着急的是头发是否经得起这样的折腾。邢振每周都会给冰夏生活费,有时是几百有时是几千,所以冰夏花钱也大手大脚,经常买一些好吃的分给宿舍的同学。
班上的同学,进入大二后也慢慢变得物质起来,有的女生找男朋友不管相貌、性格,只看家庭条件,所以会出现野兽配美女的情况,对于智薇来说,一开始也许看不习惯也不理解,可渐渐的也就习惯了。生活还是要继续,智薇仍然坚守着内心的那份执着。班级里变化最大的一个女生,是华丽琳,还记得刚上大一时,她那傻傻的样子。扎着一个小辫子,穿一件T恤,皮肤有些油腻,带着一个耳钉,笑起来很可爱。也许是虚荣心作怪,也许是大学里的跟风,大二的她染了发,穿着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时常穿短裙、靴子,带着手镯,带着大大的耳环,最夸张的是指甲涂成了大红色,智薇对于这样的变化很是无法接受。
一天,智薇去找她的老乡,一进门,一股酸酸的、臭臭的、浓浓的怪味刺激着智薇的鼻子,一张摆满了毛绒娃娃的床很是突兀,老乡说这个就是华丽琳的床,那些娃娃都黑漆漆的,就像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其中一只熊的鼻子都成黑色的了。智薇捏着鼻子说:“你们怎么受得了的啊?”“没办法,我们跟阿姨说过,阿姨说不可能让她一个人一间宿舍啊,你还没看见更脏的呢。”智薇按照老乡手指的方向,朝阳台走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种怎样的场景呢?一堆乱七八糟的鞋子,好久没有动过了,鞋子上布满了尘土,看得出来鞋子都是比较贵的,智薇无语地摇了摇头。听老乡说,她从来不洗衣服,很少洗澡,每天回来很晚,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呢?智薇实在受不了了,转头就走了,刚走出来就觉得浑身舒畅,空气清新。这样的日子智薇一天都过不下去的,难为老乡和她在一个宿舍。渐渐地,华丽琳身上开始有一些怪味,那是香水味夹杂着汗臭味,浓烈无比。一天上课,班上一个同学笑着问智薇:“她身上怎么有种怪怪的味道,臭死了。”智薇笑着说:“那你就坐远点好了。”也许是她身上的味道太臭了,也许是她的不合群,班级里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不愿意和她坐在一起,有一次,快要上课了,她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跑了过来,屁股刚一着地,寒笑就叫道:“啊!这里有人坐,你坐后面吧。”甚至有时会直接当着她的面换位置或者捏鼻子,这些她也许知道,也许装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异类,智薇也只能笑而不语。
一天,智薇像往常一样,和冰夏一起上课。突然冰夏苦着脸说:“智薇,你出来一下。”智薇放下笔,走了出去,“我可能又怀孕了,我怀疑这次可能又是‘宫外孕’。”“不可能吧?”智薇吃惊地问。“还是去医院看一下比较放心,你陪我去。”冰夏担心地说。智薇向老师请了假,陪着冰夏再次踏入了医院。智薇拿着这个月刚刚领到的800元,忐忑地攥在手里,冰夏痛苦的表情,不断地呻吟着,智薇很是担心,打了电话给邢振。邢振接了电话,说:“我马上开车过来。”
智薇和冰夏很快赶到了医院,冰夏先进行了常规检查,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冰夏,智薇很是担心,智薇拿着仅有的800元办理了入院手续,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半个小时后,邢振赶到了。“赶紧去交住院费”,智薇焦急地说:“我只交了押金。”邢振不慌不忙地走到楼下,从取款机中取出8000元,然后去窗口缴费。他很淡定说:“别着急,没事的。”智薇很是揪心,冰夏真是苦啊,糟了这么多罪,希望她手术平安。
交完费后,医生催邢振在手术合同上签字,邢振迟疑了一下说:“这个需要父母签字的,我付不了这个责任。”冰夏躺在病床上,手捂着肚子,也许是听见了邢振的声音,眼角流下了一丝泪痕,智薇安慰道:“别担心,马上就好了。”邢振和护士僵持了10几分钟,终于在手术合同上签了字,护士很是不屑地嘀咕着:“大男人,敢做不敢当。”虽然声音很小,但智薇听得却很刺耳。
冰夏被推进了手术室,而邢振则坐在了椅子上,仿佛在想些什么,眼神很是漠然,智薇在手术室外焦急地踱着步,心里默念:冰夏你要坚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1个小时过去了,那扇门还是没有打开,望着楼梯道,智薇坐在了靠墙的椅子上。“别担心,没事。”邢振淡定地说。这是智薇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邢振,他的头发短短的,很是干练,带着一副眼镜,一张打理的很干净的脸,一双纤细嫩白的双手,一看就是没有干过苦力的人。今天他的表现,让智薇觉得他并不是那样爱冰夏,8000块对智薇来说很多,但对他来说也许就是一个月的生活费。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邢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我先去买点吃的,你继续等啊。”智薇点了点头,半个小时后邢振回来了,帮智薇带了一份炒饭。递到智薇的手上说:“吃点吧。”智薇怎能吃得下,拿在手上筷子却没动一下。时间又过去了1小时,智薇开始着急了,往窗户里探去,只有空洞的纱窗,几把冷冰冰的椅子,其它什么都看不见。突然,咔嚓一声,门开了,一个带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她解下口罩,打开一个盒子,说:“你们看,这是她胸腔内的血块,再晚来一会就没命了。”边说边拿镊子夹起了一堆堆血块,智薇的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说不出话,眉毛皱在一起,心情很是复杂。医生说完后就走了,邢振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没有走近。
又过了一个小时,才看到奄奄一息的冰夏从手术室推了出来,她已经昏迷过去了,整个人很是虚脱,一张煞白煞白的脸,嘴唇泛白,看着很让人心疼。智薇的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紧跟着护士走进了病房。智薇一直守着冰夏的旁边,在这样的时刻,冰夏的身边只有自己,智薇想想就觉得冰夏不值得。一直到晚上8点冰夏才醒过来,一睁开眼就看到智薇那着急的样子,冰夏感到很欣慰,嘴唇轻启,淡淡一笑。看到冰夏那个样子,智薇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你醒了,放心吧,已经没事了。”
那天晚上,智薇在医院里陪着冰夏,第一次智薇为了冰夏说了谎,智薇向班主任请假说:“老师,冰夏得的是急性阑尾炎,今天下午刚动完手术,我在医院陪她,我们今晚回不了学校了。”班主任很是通情达理,关切地说:“嗯,你好好照顾她,学校的事情我来处理。”挂了电话,智薇透过小小的一扇窗,再次感受那繁忙的城市夜色,川流不息的人群,多彩的霓虹灯,一样的月色,一样的夜晚,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在冰夏的身上,智薇只觉得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