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傻哥哥。”胡小九撇撇嘴,又问,“这古琴和避风珠哪来的?”
安宁这才把落水后如何醒在石滩边,又如何偶然遇到八方子、喝酒谈曲头发等等一切事宜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胡小九睁大眼睛说:“我该说什么好呢?老天爷真不公平,被黑鲟鱼晃下水却没被吃掉没淹死也就算了,居然因祸得福摊上这样的奇遇。”
然后把杀掉黑鲟鱼、到处寻找安宁的事说了。
“这么说,那鲟鱼死得太冤枉了,我应该好好感谢它才是。改天回武陵山经过那地方时一定要好好拜祭它。”安宁打趣道。
“没正经。”胡小九白了他一眼,“对了,你知不知道那八方子是何方神圣?”
“不就是性格高洁的隐士么?”
“唉——你的修炼天赋很高,就是心眼太少。一个普通的隐士能有避风珠?”
安宁心直口快,马上接了一句:“只要八方大哥是个好人,我管他什么来历?”
胡小九一愣:“傻人有傻福,大概正是因为你没有防备之心,他才会尽心相待。告诉你吧,八方子是一只得道多年的蜘蛛。”
“蜘蛛……蜘蛛精?”
“说得准确一点应该是:他的本体是一只蜘蛛;说是精怪你可把人家看扁了,他已经脱离本体,修成仙道了。”胡小九认真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你又没有见过他。”
“蜘蛛迎风挂网,三千年才能修炼出这颗避风珠。你又说他喜欢弹琴,名字又叫八方,那不是蜘蛛是什么?能炼出这珠子,说明他已经举霞飞升,登入天界了。”
“原来如此。”安宁这才知道避风珠贵重,三千年才能修炼出的异宝;同时对于小九的见识又一次折服。
“收起来吧,起码下次遇到十八姨,你也不用害怕了。”小九把避风珠交给安宁,“这琴倒不像是什么法宝,大概是他的私人收藏,留给你做纪念的。
“嗯。”安宁将八方琴和避风珠小心收好,“怪不得十八姨要找八方大哥的麻烦呢,这珠子专门克她的。对了,小九,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多亏了一只小小的它……”胡小九笑了一下,不往下说,盯着安宁看。
安宁立刻明白那个“它”指谁:“真的要谢谢它。”
“碧玉果真是不简单,没几天功夫居然帮你蓄积了这么多灵力,看样子马上要突破二纹赤丹达到三纹境界了吧?”
安宁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没想到,它(碧玉果)每天喂给我的内丹一小滴液体,一天天累积下来居然这么多。”
“好啦!既然你没事,就继续顺着沅江往下走吧。一路上既能修行又有奇遇。”胡小九说。
“我一个人?你去哪?”
“龙飞阳已经先行一步去了武陵镇,我回去找阿细。可不能再单独跟你在一起了,不然七大姑八大姨又误会我和你的关系啦!”胡小九御风而起,“自己小心点!不用太着急赶路,我和阿细会追上你的。”
轻轻一晃,身体已经远得只看得见一个小黑点。
看着小九远去,安宁心里有些失落。但一想到这趟去武陵郡的目的,又振备精神继续赶路。
这时他体内已经结成赤丹,修行时不再需要昆仑神木桶等外力的帮助。因为内丹本身对于天地灵力的吸附力就十分强大,只要内丹不散,就能保证修行时灵力不流散。
赶路的途中,每天午时和子时,安宁照例结印吐纳,吸收天地灵力。那碧玉灵果的液体在体内依然安安稳稳,每天定时定量分出一小滴溶进安宁的内丹里——别看只有一小滴,足可以抵得上安宁好几天的修炼。这种一点一滴的好处,刚开始不觉得,时间一长就全显现出来了。
从二纹赤丹进阶到三纹赤丹,若无外力帮助,至少需要半年时间。而安宁猛然感觉有进阶的可能,只用了大半个月。
既然时机成熟,这天午时,安宁找了块向阳的巨石盘膝坐好。结印催动体内赤丹转动,产生涡旋引力吸收太阳精华。
不到半个时辰,丹田忽然有一阵鼓胀感;安宁立刻沉下心神去观察。却发现二纹赤丹已经停止了在丹田里旋转,而是滴溜溜滚来滚去。
这是怎么回事?安宁有些纳闷。当初自己是从灵涡境界直接越级升华到二纹赤丹,而且是在无意识的昏睡中完成的。内丹在体内如何变化,说得上一点经验也没有。偏偏万事通胡小九这时又不在身边。
内丹与心意相通,安宁知道它要进阶了,但就是差那么一点点灵力;可是赤丹已经停止了旋转,不再吸收灵力。这可怎么办,难道就让它一直在体内滚开滚去?
安宁猛然想起当初胡小九曾说,他之所以能飞越凝成二纹赤丹,是因为吸收了黄髫的橙丹。而且小九也说了,飞越凝丹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只怕日后会有副作用出现。
难道……
将心神探进赤丹内部,果然有一丝不意被察觉的黄色火焰在灼烧。这火焰被用秘法吸收后一直由安宁支配,但这时却趁安宁内丹要进阶之际出来捣乱。
安宁集中精力想要让内丹再旋转起来,只要一小会儿,吸收最后一点点灵力就够了。可是黄色火焰也异常不配合,就是催着内丹不断滚动,不受安宁控制。
僵持再三,安宁已经满头大汗。
在这关键时刻,那团碧玉果的液体仿佛被双方的博弈吵醒。围着赤丹转了一圈,碧玉液体轻轻分出一滴,甩向二纹赤丹。
这一滴精纯的千年灵果的灵力一进入内丹,安宁全身一震,猛然感觉全身都有了力量。体内与黄色火焰搏斗的灵力立刻占了上风,黄色火焰似乎不甘心,但却只能被越压越小,最后消失在内丹里。
有了灵力补充,又没了障碍。二纹赤丹如心脏跳动般带动安宁的身体震动起来。
咚!咚!足足跳了九下才停下来。
九乃先天奇数最长者,安宁知道升阶完成了,立刻沉入丹田察看。果然,赤丹上又多了一道清晰的横纹,他终于达到三纹赤丹境界了!
睁开眼,安宁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那道黄色火焰已经与体内的内丹凝在一起,拔除不了;自己神识清醒时它受支配,一旦被它发现有机可趁,就有可能被其反噬。要保证不被它反噬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自己始终强过它。而这一点,必须通过刻苦修炼,让自己的内丹境界早些超越当日黄髫的八纹橙丹境界。
还好今天碧玉果助了一臂之力,说到底还是托了胡小九的福。要不是她,自己看到碧玉果也会白白错过。
想到小九,安宁又忍不住发呆,那真是个迷一样的存在。
她来自哪里?为什么被封印在武陵山?她到底有多强大?她的年龄?白天的她、晚上的她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她和自己的父母到底有什么渊缘……除了看过她的容颜,知道她的性别和名字,其余一概不知道。
偏偏这样的人在身边,自己一点都不反感……
十五岁的安宁当然不会明白什么叫日久生情——不一定是爱情。
人与人相处久了,就会对彼此产生特别的情愫,产生依赖。可以是朋友般的、可以是家人般的、当然也可能是恋人般的。
安宁从小在山中长大,虽然旁边始终有安老爹;但是一个古稀老者能有多明白一个少年的心性呢?没有过玩伴,没有过父母疼爱……这一些普通孩子不去在意的东西,却全是安宁在意的。
安宁从来没有说出来过,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若真要找一个词,那大概只能是:孤独。
所以安宁才会在龙飞阳出现时认其做大哥,才会在受尽胡小九乎冷乎热的性格后只记得她的好,才会刻苦修炼为了一圆找到父母的梦想。
“呼,不能再乱想了,最要紧的是好好修炼,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做呢!”安宁从臆想中恢复过来,“我要更强!”
只有变强,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