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哼,她曾经是昭仪娘娘,仗着皇上的宠爱,一次我偷了宫里的东西,他竟然往死里惩治我,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是皇宫里的大总管了。我这一辈子的奋斗目标就是为了报这个一箭之仇。”
“你昨日把青烟打得半死,难道不怕知府抓你坐牢?”
“哼,知府,知府,穆知府,他有把柄在我手里攥着,再说了,我请了杀手在他家里呢,稍有风吹草动,他全家的性命就交代了。哈哈哈哈”
“你知道我拿了皇帝的什么了吗?哈哈哈,玉玺,玉玺,没有玉玺,什么人也甭想做皇帝。等我玩儿够了,我就拿着去献给,献给那个元帝,哈哈哈,到时候,我,我就是功臣,谁,谁敢小瞧我。”
窗外,风雨大作!隔断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声音,秀儿忍受着沙漏的点点滴滴的流逝,身上已经麻木了。也许是下一道鞭影不知在什么地方,让她无暇分身去感受身上的疼痛。
终于,在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之后。这个恶魔一样的人端着酒杯趴在了桌上。
秀儿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咬牙走过去推了推他,见没有丝毫动静。转身就往外走。
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又走回来,回到床边,昨日的绳子仍在,伸手捞过来,三下两下捆了个死扣,哼,即使是醒过来也动不了。不行,还是不放心,她拿起桌上的酒坛子,一手捏着他的鼻子,灌了下去。咕咚咕咚,一坛子酒完了,才扔在地上,
转身拉上房门,落锁!把钥匙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悄悄摸下楼去。
曾听父亲说过,一般有钦差巡视或路过一个地方的时候,有专门的驿馆以供休息和住宿。府衙是不能去了,他们沆瀣一气,去了也是再入泥沼。
可驿馆在哪儿,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此时夜深人静,青葵园里人迹寥无。眼前一亮,对,宦柔,去找宦柔。菊心坊!
思考间,秀儿冒雨摸到了门口。雨水浇在身上,衣服已经彻底湿透。她偷偷躲在一边,门一侧的马棚处,几辆套好的马车仍在,那边还有几匹马在吃着草料。
看门人正在将露在外面的车小心翼翼地往里赶着。秀儿看了看四周,门房里寂静无声,因为下雨,只有看门人一人在。
她抽出短刀悄悄地摸索到那人的背后,冷不防一下逼着那人的脖颈,沉声喝道:“别动!小心我杀了你。”
那人一个哆嗦,举起手来,战战兢兢地说:“饶命饶命啊!大爷您想干什么?我一个看门的,一无才二无色。您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千万小心,刀子!”
“把上好的马给我牵出来。”
两人挪到一匹马跟前,在秀儿的逼迫下,将马牵到门外,秀儿本想丢下他,可想想又担心自己走了之后他叫人追自己。
就威胁着他坐在了自己的前面,有些酸涩的胳膊死死抓着短刀,低声吩咐:“往菊心坊去!”
马在雨中窜了出去,一路狂奔,秀儿被雨水打得睁不开眼睛,就用短刀顶着看门人的腰部,脸微微侧过去一些。
被雨水砸得生疼麻木的脸颊已经没有了感觉,菊心坊三个字也隔着雨雾在昏暗的灯光下出现在视线中。秀儿翻身下马,又将看门人脱下来。拉着他啪啪啪拍门。
好一阵砸,门内才传出一声问:“谁?”
秀儿一听那声音,激动地眼泪涌了出来,“是我,柔姐姐。秀儿。”用湿漉漉的秀儿擦了把脸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哽咽着大声说。
哗啦一声,门被拉开,宦柔披着外衣出现在秀儿面前,不敢相信地看着狼狈的秀儿,和被她的短刀吓得瑟瑟发抖的有些稚嫩的男孩子。
“妹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快,快进来!”宦柔只是一愣,随即一把拉过秀儿进门。
“不,姐姐。事情紧急。求姐姐帮我。”秀儿噗通跪下。
“你这是干什么?干嘛行这么大的礼?咱们姐妹还说帮不帮,我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明白!我没有姐妹,早已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快说,什么事?是不是你要逃走?我早说过了,那不是人呆的地方!”宦柔一把拉起秀儿,嘴里说着穿好了衣服。
“不,姐姐。我没时间和你解释。宦钢哥哥呢?让他把这个人关起来。你带我去驿馆!”秀儿打断宦柔的说道,冷静地说。
宦柔打住话语,抬头看了秀儿一眼,看到了她身上的伤,可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进屋,一会儿身后跟着宦钢走了出来。
秀儿将看门人交给他,“钢哥哥,这个人交给你,一定看好了,别让他跑了。”说完,拉着宦柔飞身上马,冲进了雨中。
宦柔在前,秀儿在后,紧紧搂着宦柔的腰肢,心里有了阵阵暖意。宦柔的一只手回身拉着秀儿的一只胳膊,大声说:“抱紧我,别摔下去了。”
秀儿的胳膊紧紧箍着宦柔,脸埋在了宦柔的背上,一颗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由于用力,胳膊上传来阵阵已经麻木的疼痛。
马蹄得得得得的声音飞驰践踏在街道上的水流中,溅起的水花腾起一阵白色的浪潮。
转眼的功夫,宦柔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扶着秀儿也跳下来。
“我去敲门,你在这儿等着。”宦柔将秀儿安排在屋檐下,自己转身就要上前。
“不,姐姐。如果人家不开门,或者将我们当做歹人抓起来怎么办?”秀儿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宦柔。
“妹妹,怎么会?你看看,有我们这样的歹人吗?”宦柔拍了拍秀儿的胳膊,示意她放手。
“不,姐姐。我们不能有任何意外,何况这样更耽误时间。恐怕事情会有变故!”她想了想,拉着宦柔沿着院墙走着,不远处,院墙边上有一棵树,正在雨中摇摆着,“姐姐,我们爬树翻过墙去。过去之后我们这样。”秀儿边走边说着自己的计划。宦柔频频点头。
从没爬过树的秀儿加上一身的伤,又折腾了大半夜,早已虚脱。只是仗着一股子劲头才坚持到现在,如今哪儿还有力气爬树。
宦柔在树旁蹲下身子,不容分说命令道:“快,扶着树干,踩着我爬上去。”
秀儿微微犹豫了一下,果然地踩了上去。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来到驿馆院子中,秀儿以手示意宦柔,二人分开各从一排房屋开始,使劲拍着每一个房间的门,大声呼喊:“走水了!失火了!大人房间里起火了!”
随着一声声尖利的揭底斯里的喊叫,各个屋子里开始有了动静。瞬间门被拉开。院子里,廊子里开始喧闹起来,继而众人往一排房子奔去。
秀儿和宦柔混在人群中,相视一笑。也随着人群奔去。
不远处,一间大房子里仍亮着灯。先赶到的差役吵吵闹闹地站在院子中,任凭雨水打在身上,脸上。大声地质问着彼此。
“是你说的,大人的房间走水了。撒谎!”
“还是你?恶作剧不是?把所有人都叫起来是何居心?”
“奔波了一天了,还让不让人休息?竟然扯谎骗我们。找到这个元凶,定然严惩不贷。”
说话间秀儿已经来到了他们中间,她缩了缩脖子。
这时,许是外面的动静太大,吵到了屋里的人,门被打开,卢挚和另外一名书生模样的人出现在门口。
“发生了什么事儿?不好好休息吵吵嚷嚷地闹个不停!”卢挚一声喝止周围静了下来。
秀儿一看到卢挚,顿时顾不得许多,拉着宦柔,用手使劲推开前面的人,几下就到了廊下的台阶上。
“大人,是我。秀儿。”“秀儿,你怎么?怎么会来这儿?”卢挚一步跨了过来,一把扶住秀儿摇摇欲坠的身子。
“别问那么多,快!你要抓的人在青葵园!被我捆住了。还有保护他的人。很危险。对,还有知府,和他一伙。快,快去。迟则生变。”秀儿冻僵的嘴唇这时候有些不听使唤。勉勉强强将要叙述的事情表述出来
卢挚已经听出了个大概。可他满脑子都是黑线,“你怎么知道那个是我要抓的人?”
秀儿一听就急了,有些生气地说:“在聚贤阁下,见过一面的那个太监,公公。他偷了皇帝的玉玺。”
“别说了,我们走。”卢挚看出秀儿的虚弱,伸手用胳膊托着秀儿。回头吩咐了书生几句。半抱着秀儿转身往门外走去,边走边大声说:“卢文,备马。去青葵园。”“慢着,大人。”秀儿勉强支撑起身子,朝着卢挚身后的宦柔看了一眼,“先派人把柔姐姐送回去。这么大半夜的一路奔波。姐姐的身子受不起的。”
“卢文,跟我走,卢青,送宦柔姑娘回去。卢忠、卢义带领一部分人去知府衙门,将穆知府先控制起来。”
安排完毕,卢挚将秀儿在怀中紧了紧,出得门,卢文已经牵着马匹和一件蓑衣等在那儿,卢挚一把将蓑衣披在秀儿身上,然后抱上马背,自己纵身一跃,坐在秀儿身后,将秀儿圈在怀里。一抖缰绳,马儿跃开四蹄,往前冲去。
一路上,秀儿迷迷糊糊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精神高度紧张之后,这时靠着卢挚坚实的胸膛,只觉得心里彻底的松懈了下来,浑身上下的伤口这时候仿佛才苏醒一样,一下一下像刀割扎得秀儿疼痛难忍。她咬紧牙关,唯恐自己不小心呻吟出声,可随着马儿的奔驰颠簸,伤口也一阵一阵地撕裂着,渐渐地,她感觉不到疼痛,只感觉自己陷入了某种无意识中。
等到感觉马儿停下来的时候,她才费力的睁开双眼,卢挚已经下马,将她抱了下来。伸手将她头上的蓑衣取下来。
“小姐,你们终于来了。急死我了。”躲在黑旮旯里的灵儿这时候看清眼前的几个人,一个箭步窜了出来,一把抱住秀儿,喜极而泣。
今天她终于没有辜负小姐所托,原来她也可以做这么伟大惊险的事情。如今看到大人和小姐一块儿回来,她知道自己安全了,小姐安全了。“灵儿,快!带着大人去青烟的清雅阁。这是钥匙!”秀儿扯了扯脖子上的绳子。
卢挚不容分说,抱起秀儿,沉声吩咐:“灵儿,前面带路。去清雅阁。”
到清雅阁门口,灵儿颤抖着双手打开房门,一看,屋里的人被困得像一头死猪一样,还在呼呼大睡。
几个人松了一口气。卢挚回身将秀儿放在屋内的床榻上,回头示意卢文去处置外间的几个恶奴。
“找几件干净的衣服给秀儿换上,再熬一碗姜汤端来。”卢挚低头查看了秀儿的脸色之后,脸色有了些微的怒意。吩咐还在一旁呆愣着的灵儿。灵儿一路小跑着出去准备。这时候的秀儿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浑身不停地打着寒战。哆嗦成一团。
卢挚看着她,焦急地搓了搓手,掀开被子想抱住她暖和一下,可一看自己水淋淋的衣服,又只好作罢。给秀儿掖好被子。转身将屋子里的一盆凉水泼在了太监的头上,不大工夫,太监悠悠转醒。
“说,玉玺在什么地方?”卢挚拿起随身携带的短刀,放到他的鼻子处,“不说,我先把你的鼻子割下来,然后是眼睛。”他凶神恶煞一般比划着。
“我说,我说!卢大人。您小心点儿,刀剑无眼。”太监的眼珠随着刀子的移动惊恐的转动着,“在,在京城清泉寺藏经楼的第七个暗格里。”话刚说完,卢挚对着他的脖颈一击,他又晕死过去。
很快,灵儿拿着几件干净的衣服回来,卢挚走到门外让灵儿处理。
门外,官差已经赶来封锁了青葵园的各个出口,这么大的动静惊醒了园子里的所有人,青葵园的这个夜晚注定了是个不眠一夜。刚刚因担忧发生什么人命事件的青娘才入睡,又被叫起。
她边往外走边穿着外衫,等到了清雅阁门外,已穿戴整齐,一看月娘,华蕊和几个管事儿都在。
“原来是卢大人深夜到访,不知这么多官差可是抓什么钦犯?”她拨开围着的几个人,行了礼,殷勤地问道。
哼,卢挚看也不看她一眼,心里恨不得将这个笑面虎碎尸万段。回头看了看已经被绑起来的一干人等,招呼着将身旁被捆绑着的太监也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