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杯酒意义非凡,是一定要喝的!除非你不想再认我这个姐姐。”风烟嗔怪着。
秀儿砸了咂舌,苦笑着端起自己那杯酒。
“来,干。”风烟轻轻碰了秀儿的杯子一下,抬头饮下。秀儿凑近酒杯,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吞了下去。
风烟的嘴角扯了上去,异样地看着秀儿。
“两位姑娘不妨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窝三公子站在一侧,看着两人饮酒时的神态,冷笑了一声,伸手示意二人坐下。
风烟也不客气,拉着秀儿坐下来,给一旁的窝三公子倒了一杯酒,“这杯酒敬公子,谢谢刚才对我们姐妹的相护。”
“应该的!”窝三公子喝了下去,转身看着满脸红霞的秀儿,“还真是不胜酒力,要不要下去休息一下。”
秀儿只觉得头有些晕晕的,不过还支持得住,就摇了摇头。
一旁的风烟却渐渐迷糊起来,摇了几下头,趴在几案上呼呼睡了起来。秀儿一看,不解地推了推她:“姐姐,你怎么了?没喝多少就醉了。”
“热,热,好热!”脸色潮红的风烟双目紧闭,无意识的吐露着几个字。一面不时用手撕扯着自己的领子。
“我看她是醉了。大庭广众之下,你看……”窝三公子征询着秀儿的意见,“我看还是找间客房去休息一下。缓过了酒劲儿再回去。”
秀儿点了点头,这知府衙门,她并不熟悉,看他倒是熟门熟路的,就让他安排吧。
他转身走了出去,不大工夫,引着两名丫鬟走了过来,低头交代了一声。回头对秀儿说:“你放心吧。她们俩会扶风烟小姐过去的。你就在这儿等着,如果累的话也可以去休息。”
秀儿抚了抚自己的额头,还真有些不适。她红着脸,冲着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头有些晕晕的。”
他微微迟疑了一下,往四周看了看,目光搜寻着,看到青烟以手支着头,就走了过去,低头说了几句。
青烟跟着他一起走了过来,扶起秀儿跟随在他的身后。不大工夫,三人来到一扇门前,他推开门,回头对二人说:“这是一件客房。虽算不得富丽堂皇,可还算精致。二位姑娘就暂且在此安歇一阵。屋外,我会让人把守着,尽管放心。”
二人致谢之后,走进屋内,确实是一间不算大的客房,但屋内的一切简单而清新!看来虽不常有人住,仆人还是勤于打扫的。
“姐姐,将房门关好!”秀儿叮嘱着青烟,回身踉踉跄跄的蹭到床前,身子一歪,和衣倒了下去。
青烟将房门上好了栓,回头见屋内还有软榻,就过去躺下。
秀儿揉了揉依然困倦的双眼,感觉到肩膀一阵阵的酸痛。她睁开眼睛,看到周围陌生的一切,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知府的客房里睡了。感到危险的她赶紧直起身子,一眼看到躺在软榻上的青烟,一颗心才安定了下来。
她伸手揉着肩膀,举步踱到窗口,将窗户支起来,看看是什么时辰。窗外,光线柔和,黄色的光晕笼罩着整个树木葱郁,花香盘桓的后花园。
看来已经是黄昏了,自己这一睡就是半日。想必姐妹们都已回去了吧!想到这里,又想到穆文曾经对自己的心思,心里一阵着急。回身唤醒青烟,两人拉开门,冲出了屋子。
拉开房门,两人一下子愣住了,只见窝公子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仰脸看着天空。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脸,看到二人。
洒脱地站了起来,灿然一笑:“二位姑娘终于醒了。我的使命也完成了!”
秀儿没想到,这几个时辰,他会一直坐在门外,就这么牢牢地守着这道门。眼中一热,心里有些感动,她低了低头。沉声说道:“你怎么?怎么就这么坐在地上!这么半天。”
“不要误会!不要误会!”窝公子见秀儿腼腆的脸上有些拘谨,赶紧解释道:“我是为了报当日你的相助之恩,所以如此!应该的!”
听他这么一说,青烟也放松了下来,“原来秀儿妹妹对窝公子有恩,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走吧,这个时辰,你们的同伴可能早走了。我今天就报恩报到底,送你们回去。”窝公子豪爽地一甩袖子,走在了前面。
青烟秀儿并不识得知府后花园的路,只有紧紧跟着前面的身影,走过了几座桥,渐渐的出现了一排排的房屋,雕梁画栋,回廊曲折,挂着大红的灯笼。一看就是有人烟的房间。
秀儿低了低头,只想匆匆从这里消失。
“你这个臭婊子,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你是想李代桃僵,看我家老爷子高升,就想抱紧我的腿,让我帮你出了那个破地方。做梦!”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吼从一侧的房内传出,秀儿一僵。
紧接着,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贱人,就你也配陪老子上床,不知道在多少男人身下滚过。”
“你,你……”秀儿站住,是风烟。“真是与虎谋皮!你以为是我故意的!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想我几次帮你!你不仅不感激,还打我。”
“你还好意思提这些事儿?几次帮我,可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出的馊主意,换来我一身的伤痕。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敢提!”
“我,我争不过你!”哐啷一声,门被拉开。风烟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夺门而出。
愣怔在地的三人和风烟撞了个正面。
风烟看到三人,仇恨地盯着窝三公子一会儿,一字一顿地说:“都是你!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现在满意了吧!”
说着眼里蓄满泪水,扑在秀儿的怀里,嘤嘤哭了起来,“妹妹,妹妹一定要为姐姐做主,这个窝公子趁着我喝醉了,让人把我扶进了穆文的房里,那个花花公子,无耻的小人,竟然……竟然……呜呜,妹妹,我,我以后怎么活啊!”说着作势要冲将出去。
秀儿一把抱住哭得肝肠寸断的风烟,疾声唤道:“姐姐,姐姐。你冷静,冷静。”回头有些恼怒地看着站在一旁似是看着一出好戏的窝公子,“你怎么能这么做,是的,我们是身处青楼,不干不净,可也不能任人摆布。枉我把你看做朋友。”秀儿暗恨自己,刚才还对他存着那么浓的感激之情。
窝三公子并不理会秀儿的责问,只是抽出扇子,啪的一声打开,凉凉地说:“风烟姑娘,要不要我把事情的始末说个清楚?”
风烟闻声,一下子止住了哭声,擦干眼泪,软声对秀儿说:“算了,妹妹!今日之事还请妹妹和青烟姐姐代为隐瞒,否则我真无活路了。”
两人自然点头发誓保证。
“走吧,天色已经不早了。”说着,顺着小道往前走去。
秀儿看着面前的身影,心里一阵诧异,什么真相让她如此!她对知府花园这般熟悉?竟然识得这出府的路?
四人到了后门,门外停着一辆马车,看到他们走了出来,车夫赶快挑起车帘。窝公子紧走几步,走在前面,请三人上车。
车到青葵园后,秀儿青烟和窝公子客气的道谢,走进了大门。
身后,窝三公子走到一个僻静处,冷声低喝一声:“四大暗影,出来。”
闻声四道黑色的影子无声的落在了面前,落地之时的轻盈宛如一片羽毛无痕无声。
“主人。”四人抱拳低首。恭顺的行礼。
“春离,接下来你的任务是给我紧紧盯着珠帘秀,盯着她周围的所有人的动向。第一不能让她有丝毫的闪失,查出她的卢挚的详情!第二要查出这青葵园背后的人物是谁,每日夜半向我汇报。去吧!”他对排在左首的高大的男子说道。
“主人。”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主人,春离是我们三人中武功造诣最深的,他要保护您的安全。”最下首的黑衣女子上前一步,希望能够阻止主人的行动。
“冬离,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你们春夏秋冬四离,只要按我的吩咐去做就行,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吗?你们不需要嘴巴,不需要问为什么。只能说是!春离,还不去?”窝公子的脸色不善,眼中杀机重重。
“春离,等一等。”冬离又往前走了一步,噗通跪下,“主人,冬离知错,定会改正,只是这件事冬离去做会更合适,这儿是女人堆,冬离即使被发现,也不会显得突兀、引人怀疑。”
“是啊!主人!春离是不能离开您的!”夏秋二离也赶紧劝解。
窝公子看了看他们,语调稍微缓和了一些:“起来吧!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你要格外小心,特别是这个风烟,一定要格外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看看她和什么人暗地里来往。”他的目光投向青葵园,这么一个纸醉金迷的场所,竟然藏着心机重重的女子!还真是不容小觑!
“是,主人。”冬离一抱拳,转身一纵,消失在眼前。
却说秀儿青烟风烟三人乘坐马车在落霞居的大厅前下来,秀儿一抬头,正看到墙角处,解语花往这边张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看到她们三个,赶紧转移了视线,盯着地面,装出正在寻找什么丢失的东西一样。
秀儿心里一动,莫非在等和她筹谋的人?她也不动声色,装作没看见一样,扶着风烟往前走去。
可走到解语花的身边时,风烟停了下来,盛气凌人的冷哼了一声,似乎刚刚在知府后花园的恶气没有洒出来一样,冲着解语花轻蹙了一口,不屑地说:“什么样的人都想在这儿要道上抛头露面,也不照照镜子!轻贱的小蹄子,给我安分些!不要命了,是不是?”
说罢,丢下愣愣地三人,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秀儿回头看了看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解语花,没说什么,转身拉了一下青烟,两人也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拢月阁,烛火已经点上,秀儿靠在软榻上,华姑姑正在缝制几件秋日的亵衣。灵儿立在旁边。
“就这些,见到我们之后她就走了,没有再等下去?”秀儿翻看着自己的指甲。
“是,见到小姐三人之后,她又稍稍停了一会儿,可明显已经没有了焦急之色。”灵儿认真的回忆着。
“那她为什么站在那儿呢?明显是在等着人的!”她们三个,也只有风烟说了一句话,秀儿又细细回想着每一句话。
“什么样的人都想在这儿要道上抛头露面,也不照照镜子!轻贱的小蹄子,给我安分些!不要命了,是不是?”扬州城一座毫不起眼的宅邸里,月光下,立着几道人影,正是窝三公子,他听着冬离刚刚的汇报,重复着这唯……句三人之间的言语。
“解语花,这个人,你可了解了?”沉吟半晌,背着手望月的窝公子问道。
“解语花,在青云社呆了两年了,各样技艺学得很精,但没有自己的特点,所以一直只是演一些配角。珠帘秀出现之后,因为嫉妒曾经剪坏过她的首场演出的戏装。后事发,因其向朱求饶而到现在。”冬离将打听的事情简短地作结汇报。
“哦。”窝公子回身,“夏离,找个人盯着这个解语花。了解清楚她之后,把她给我带过来,说不定还有一定的价值。”
又对冬离交代道:“冬离,找准时机,接触一下珠帘秀的贴身侍女,我要有关卢挚的情况!”
夏冬二离答应一声,转身消失在月色里。
这日之后,秀儿就按照预定的计划每日上午演出,下午排练新戏。在角色的安排上,宋引章这个角色引起了秀儿和君溆的争议。
秀儿提议宋引章这个角色让解语花来演,也算是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对自己的嫉妒减缓一些。可君溆坚决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