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收拾好了衣物，离开了吴家。
下了楼，居然看见陈家明的车子，黑色的车身，一如他的人，神秘莫测。
看到王玉下楼，他推开车门走下来。
“小玉。”他含笑叫她，温情脉脉的眼睛任何一个女人看了都无法不心动。
王玉倒是感到意外：“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过来这边。”
“只要想知道，自然就能知道。”
他倒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可是王玉只是细细想想，就知道了陈家明一定是从林静那里知道的了。
他上前从她手里接过两大包衣物转身放进了自己的车子，非常自然，就好像本来就是王玉喊他来的一样。
王玉有点局促，不安地对陈家明说：“家明，其实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值得你这样。”
陈家明的笑容一僵，然后苦笑着自嘲：“小玉，难道我就就这么让你讨厌？你连现在上我的车都不愿意？”
“不是的，好吧，你先送我回去吧。”王玉并不想在吴家的楼下和他一直这样僵持，索性上了他的车。她想，等回家放了东西，再和他好好谈谈也好。她和他之间也该捅破这一层纱了。
陈家明一言不发地开着车子，王玉偷眼看他，只见他嘴角紧抿，眉头紧皱，好像很不高兴。车内的气压也低低的。
王玉也吭声，她又不打算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犯不着在意他的喜怒哀乐。
到家之后，陈家明好奇地东张西望，这间房子他从前也不是没进来过。从前倒没什么感觉，只是他现在看来，就觉得破旧了许多。
王玉很快就捕捉到了陈家明眼中的讶异，自嘲的说道：“是不是觉得这间房子很老了？比起你家的房子来肯定很差啊。”
陈家明听了这话很不自然，立即笑着掩饰：“不会啊，从前我又不是没来过。”
王玉意味深长地说：“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啊，就好像天上的星辰月亮，你能说还能和那个时候的一样吗？”
她低低吟道：“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陈家明也跟着念了一句：“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这两句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说过的话。那时候是下了晚自习，他送她回家，看着天上明朗的月色，王玉当时就说了第一句，他跟着也说了第二句。
现在再一次听她说来，更加觉得时光如水。
他沉声问道：“所以你觉得我不是从前的陈家明了，所以你现在就要躲着我吗？”
王玉坦然承认：“家明，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想在你心里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从前我曾经看过张爱玲的一本书《红玫瑰与白玫瑰》，里面有一段话。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她低声说道：“家明，我不希望我变成你的蚊子血和饭黏子。”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如果真的得到了，也许就不稀罕了！
陈家明就那样瞪着王玉。他站在屋子中央的一张桌子前，背靠着桌子，一只手在后面紧紧的抓住了桌子的边缘，骨节突出，边缘发白。
他呼吸变得急促，显然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良久。他才吐出几个字：“好、好。”
他突然叫她的名字：“王玉，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你是担心我得到了你就会抛弃你？担心我对你只是一场报复？你是宁可不要也不让自己受伤是吗？”
“为了这个荒谬的理由，你就将我推给林静？”他一句又一句低声地问她：“那你和林静还是好朋友，你就不担心你的好朋友？不担心我得到她以后又抛弃她？这就是你所谓的友情？用你的朋友来做挡箭牌？”
他哈哈笑了几下，笑声极度苍凉，笑完之后，居然转身就走。
家明！王玉看着他的背影，想追出去，脚步却始终没有移动。
事实上，她的心里还有疑虑，他明明是认得陈南的，为什么上次在医院里却说自己不认识呢？
她在心里还有怀疑，可是毕竟是猜测。她不敢随便乱说。真要是说了出来，那才是伤了他的心。
就让他这么以为吧，以为自己是这样的小气，这样的别扭，总之，他们实在是无缘。
周末到了，王玉从幼儿园接回小雨，路过这种重点中学的时候，看到门口围满了很多人。虽然这所学校里的孩子们已经是中学生，可还是有家长每天接送。学校旁边还有很多发宣传单的人，宣传单是各种培训名义的培训班，见王玉拉着小雨经过，顺手也给了王玉一张。
一路走过去，王玉手里居然接了好几张类似的纸张。王玉拉着小雨的手边走边看。
这些纸张中，印刷精美，纸张讲究的是大牌或者实力雄厚的培训班，数学英语和作文，绘画音乐和舞蹈全部都有。纸张简单的则一律是托管班。这些班的时间都是选在放学以后，将孩子们聚集在一起辅导作业。有的家长下班晚，就可以不慌不忙地来接孩子，也不用检查孩子的作业会不会按时完成。
这些班既有包餐的选择也有不包餐的选择。看到这里，王玉心里一动。如果能够在自己的房子里做一个中午的包餐，自己赚一点差价，是不是比单纯的做小吃店要简单多了呢？
要是做小吃店的话，她这个地方不是很理想，可是如果包餐的话，她的这个环境就很不错了，既干净又僻静，离学校也近，又是一楼。将来做好了，还可以慢慢扩大。
这样一想，她就激动了，于是回家后立即拿起纸笔开始计算，自己要买多少张桌子和椅子，还要准备什么样的餐具，并不是一次性的就是最干净的。还有厨房里的用品，自己也要考虑到。
写写算算，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一直到小雨玩累了，不满地抬头看妈妈，噘起嘴巴说：“妈妈我饿了。”
她这才醒过神来，连忙去做饭。
小雨拿着一把铲子在花园里玩泥巴，玩得不亦乐乎。
菜是早就洗净切好了的，只等着小雨回来就煮饭，把米放进电饭锅里的时候，她就听到小雨非常高兴的叫了一声：“爸爸！”
这声音又脆又响，王玉的手不禁抖了一下。
是吴过回来了吗？她侧耳细听，却又听不到什么声音了。站在厨房里镇定了心神，站了好久，都不敢走出去。
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呼吸之后，她走出厨房，就看到小雨果然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那个男人面对着她，头发剃得短短的，露出青色的头发茬，正低声和小雨说着什么。
似乎感觉到后面她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果然是吴过，只是神色有着明显的改变，似乎比从前多了一份坚毅，少了一份随和。
看到她，吴过笑笑，抱着小雨走进来。
她也牵起嘴角不自然地笑道说：“出来了？”
“嗯，出来了。”他点头答应。
两个人再没有说话，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小雨打破了沉默，她亲热地搂着吴过的脖子问道：“爸爸你吃饭了没有，妈妈要做饭我吃。”
王玉这才醒过神来问道：“你吃了吗？要不就在这一起吃吧。”
吴过小心翼翼地看了下她的神情，似乎淡淡的，没有嫌他也没有表现得多欢喜。
他低声说道：“算了，不、不麻烦你了。”
王玉皱了一下眉，很不满地说：“问你吃没吃，要是饿了就吃，不饿就不吃。”
话说出口却又感到后悔，自己何必管他饿还是不饿呢？他这么大一个人了难道还会饿坏自己？
吴过结结巴巴地说道：“算、算了，免得你的饭不够。”
听他这样说，王玉更加觉得心烦了，果然这个人就是这样，改不了黏黏糊糊的性格。
她不再多问，转进厨房里就下锅炒菜。
饭是用热水煮的，此时正好上汽了。简单地做了一个番茄炒鸡蛋，又用香菇炒了一盘菜心，一盘玉米胡萝卜鸡丁。
她一边喊小雨吃饭，一边打了一盆清水，喊小雨过来洗手。回头一看，他抱着小雨已经走进来了，却好像手足无措一样，也不放下小雨，就那么站着。
她心里更不舒服了，立刻喊着小雨的名字：“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让你爸爸抱着，羞不羞？还不快洗手吃饭。”语气严厉极了。
小雨连忙从吴过身上趴下来，麻溜地跑过来伸长了手自己放在盆子里。然后用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拿起肥皂，在王玉的监视下涂满手，搓出泡沫。
吴过在后面看着，又担心王玉生气，小心地说道：“你别骂她，小孩子嘛，肯定是要撒娇的。”
王玉不看他，语气依然没有丝毫放松：“我现在可以在家里迁就她，将来她在幼儿园，在学校，同学和老师会迁就她吗？小孩子就要从小开始教。现在不教好规矩，将来大了更加不好管。”
吴过听了不说话。
洗完手，王玉就和小雨吃饭，看到吴过还在一旁站着也不说话，就感觉压力倍增。
她皱着眉头用训斥的语气对吴过说：“你要么坐下来要么走，别像个柱子一样地杵在这里，我们家没凳子给你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