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过去一个时辰了，灯笼也早就被撤走了，宫中的妃子们开始歇息，宫里除了乾清宫其他地方变得漆黑一片。元帝在案桌上批改奏折，门外的人已经在元帝的吩咐下退下了，太监将门关好然后离开，元帝转过身来，传说中的灵芝连同桌子都被元帝吩咐搬来了，元帝却看都不再看那灵芝一眼，而是坐在了一边沉思。
多年的帝王经验练就了他的胆识，但同时也造成了他的多疑，灵芝是可以带来祥瑞，所以他不但会让群臣看到，他还会让天下人全看到，他已经吩咐下去，三天后在皇家寺庙法兰寺祭天，到时候允许平民进寺庙，让大家一睹这金色的灵芝，但是要是让他服用，他不是不相信自己儿子，只是他觉得自己身强力壮，还能活二十年左右，根本不需要用这等东西增加寿命，况且生死由天，前朝太多的案例让他不寒而栗。
“你来了？”皇帝感觉到灯影晃了一下，依稀便出现了一个身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果然，清歌从后面走了出来，前几天风声阁的人便向她报告说发现袁传超与阳晟密谋，没想到就出现了灵芝的事情，清歌本来不想管这件事，但是阳阙临走前曾经拜托过自己，恐怕等他回来若是看到自己的父皇驾崩了脸色绝对不怎么好就是了。
“我来下没下完的棋。”
“好。”元帝带着清歌来到大厅里面的一个炕桌，桌上原封不动的摆着那盘棋，上面白子黑子互相吞噬，仿佛一种肃杀之气扑面而来，看久了会感觉到灵魂受到重创一般。
“看来你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清歌拿起一枚白子，看着元帝胸有成竹的样子，一笑，放下了白子。
“如此残局朕自然无法，还是留给后代们去参悟吧。”元帝也将黑子放下。
俩人虽然年龄不同，但是相互的阅历和胆识几乎不差分毫，俩人惺惺相惜成为知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元帝看向清歌与**嫔妃不同，同样也与臣子不同，俩人仿佛在照镜子一般从对方身上读懂自己。
“如此惊才艳绝，不进宫可惜了。”元帝暗地摇头叹气。
“若是我进宫了，我们俩就不会是这种关系了。”清歌仿佛读懂了元帝的话，微微一笑。
元帝一愣，清歌这一笑让他突然明白，若是让她进宫恐怕坐在这皇位上的人不再是自己的儿子，或者不再是自己，幸好她不进宫啊。
“朕那不争气的儿子，就交给你了。”元帝这才觉得如释重负，清歌如此话则是证明她永远也不会对自己的皇位产生威胁，让自己放宽心罢了。
“缺磨练”清歌表示阳阙的缺点，阳阙一直是国储的不二人选，虽然他无论是才华还是性情都属于佼佼者，但是他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便是感情用事，在清歌觉得这便是缺少磨练罢了。
“来，欣赏一下朕的老三下得挑战书吧。”元帝手指了指放灵芝的地方，他对三皇子太了解了，如果不能从他表情中看出点什么，那才是有鬼。
“正有此意”清歌走上前去，顺手掀开上面的黄色绸缎，顿时金色的灵芝又莹莹的充满了整个前厅。
“还记得先帝告诉朕，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危险。”元帝看到灵芝再也没有上午那么惊喜了，自己的儿子还是不了解自己啊，若是献一个普通的灵芝恐怕自己早就吃了，如今，呵呵。
“看来先帝经验丰富啊。”清歌随手说道，然后双手聚集了一些掌力，朝灵芝挥过去，那灵芝轻轻颤了一下，却没有丝毫破损。
“呵呵”皇帝仿佛了解了点什么一般笑而不语。
“灵芝是真的，看来真是祥瑞啊。”清歌收了手说道。
“自然，自然是祥瑞。”皇帝听情歌保证是真的后心情也一松，既然是真的，那么就更有理由昭告天下了，只是太子赶不上了，正好三皇子献上了这灵芝，就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去祭天好了。
“三皇子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呵呵，可是让你见笑了。”元帝自然明白清歌的话中有话。
“来，尝一尝今年新进贡的阳春茶。”元帝亲自倒了杯茶给清歌，自己也倒了一杯。
俩人相对无言默默品茶，清歌虽然做过皇帝，但是由于上两代皇帝都对皇位各种不满和郁闷，甚至女儿一大就扔下皇位自己跑了，一个也是两个也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妹妹会不会是这样，反正当时妹妹天天羡慕父母能够每天出去游玩，而自己只能面对着熟悉的脸和公文，这样的事情清歌也经历过，要不是身体情况不允许估计她早就已经去看看自己统治过的大好山河了。
但是在元帝心里，皇位就是一切，也许在男人心中统治世界远比踏过千山万水重要的多，男权社会让清歌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躁动，无论是一夫多妻亦或者动不动就推翻王朝的社会让她预感这世界早晚会大变样。
这件事清歌曾经和阳阙讨论过，但是阳阙潜意识里面还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君王，或者说不认为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这让清歌再也没有兴趣跟别人去讨论这些东西，恐怕其他人也不会懂。
“我走了。”清歌想到阳阙，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事一般与元帝道别然后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元帝叫人进来伺候洗漱，太监宫女们假装没看到桌上的两个茶杯，宫里有些事情说不得做不得，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只有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实际上元帝已经是皇帝中少有的好脾气，自从他成为皇帝之后一力承担了杀死所有兄弟的罪行，甚至下了罪己诏，只是有些真相真的不能掩盖。
最起码在某些宫里人的心里，皇帝既委屈又不委屈，他成了皇帝不是吗？他已经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身份，至于其他的，永远沉下去也好。
